唐元清等人出门的时候已经四点左右了。根据中村唯收到的信息,国守自由和飞鸟春生目前暂住的位置在青铜镇镇西。他们从湖蓝连锁酒店赶过去可能需要一个小时的时间。“时间是足够的。”唐元清说道,“国守教授不是说他还在外面的吗?我们这个时候去应该能够正好赶上他回来,所以稍微晚一点没有关系的。”他说道,“还有,一鸣,你把那个什么仪器也带上,也许会有用的。”他虽然说得是?“也许”,但是鄢一鸣连脑子都不用动就知道,唐元清就是那个意思。在中村唯睡觉的时候,唐元清就已经证明了中村唯只是一个普通人,并没有经历过“机能强化”的实验,所以现在的唐元清对待中村唯要亲近很多也是有道理的。
鄢一鸣不知道为什么唐元清会这样防备中村唯,在他看来,无论是中村唯还是国守或者飞鸟,他们都没有理由要协助秋元新臣来做这些工作。“生命永存”虽然是真实存在的技术,但是这种技术有利有弊。一个人,如果到了疾病缠身,穷途末路的时候,依旧达不到“死亡”的结果,那会是怎样一种情形?没错,由于过盛的精神力量,被“生命永存”眷顾的人已经超脱自然的束缚,不受自然管辖,已经没有谁可以消灭他的灵魂了。试想,有人明明没有任何留恋,也没有任何就像活着的理由,生活糟糕,却永远不会觉得绝望,整天就浑浑噩噩地活在世界上,这难道不是一种折磨吗?不,他感受不到折磨,在他的世界里精神力永远不会萎靡,或许就像疯子一样,过着常人无法想象的“亢奋”的生活?鄢一鸣想象不到那样的世界,更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人。中村唯是学者,中村教授的遗产也有几亿日元,她除了在夜晚有一些失眠以外没有什么问题,怎么会为了秋元而去做这样一个实验呢?国守也是一样的,毕竟也是日本国内备受爱戴的教授,背景资料里显示他从来没有和秋元见过面,而中村也从来没有把他和秋元起争执的事情告诉国守,国守自然也不应该知道这个实验。飞鸟春生,虽然学术地位在三人里是最低的,但是她师承中村、国守两名着名教授,平常的风评也相当不错,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参与这样没有人道的实验呢?鄢一鸣接受不了这种说法,可能也是因为这三人都跟自己是同行的关系有关,他始终坚信“研究宗教的人都怀有光明磊落的信仰”——这是他博士毕业的时候他的导师告诉他的,他把这句话始终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你准备好了没有?”唐元清看着鄢一鸣竟然在发呆,“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就这样怀疑国守自由和飞鸟春生不好?”这句话恰恰说到了鄢一鸣的心坎里。“我说,宁所的报告已经出来了,这两个人里面一定有一个是有问题的。”唐元清说道,“不要带着主观情感去看问题,这一次就跟着我一起用客观理论来推导,如果不对的话我们会洪川市去打宁波的脑袋也没有问题的,总而言之不要带着先入为主地看法来面见嫌疑人。”他故意没有提中村唯的嫌疑,因为这样的话中村唯肯定又要疏远自己了。好不容易得到中村唯的青睐,唐元清认为只有在中村唯松懈的时候才能更好地分析她的内心,所以这个时候一定要利用好她。
“知道了知道了。”鄢一鸣有些尴尬,毕竟当面戳穿自己的内心,是个人都会不好意思,尤其在中村唯面前提出对她信赖的人的怀疑,这让鄢一鸣更加觉得自己里外不是人。“谁来开车?”他故意岔开话题,“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碰过方向盘了,宋哥,你是租来的车,还是自己的车?”他看着窗外,“这辆车看上去挺新的。”
“我租来的。”唐元清说道,“当然这一次不是我来开,是中村小姐来开。”他笑道,“你可不要小瞧了人家,人家在日本人可是赛车手,大学的时候就已经拿过奖了。”
“这合理吗?在我们国家,她有驾驶证吗?”鄢一鸣吃了一惊,他不明白什么时候中村唯和唐元清的关系这么好了,明明有些秘密应该只有自己知道才对。
“你不用管这么多,青铜镇这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交警,他们都被市警察局征用了。”唐元清狡黠地说道,“何况,要真的被拦下来,我们也可以用证件蒙混过关。”他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说啊,你难道不想试试中村小姐的技术吗?我可是特意租来一脸莲花给她开,就是想让你体会一下赛车的感觉啊!你就一句话,来,还是不来!”
“这种······”鄢一鸣总觉得这样不好,至少在道德上没有办法说服自己,法律嘛······算了,管他那么多干什么?好奇心总是会战胜良知,鄢一鸣两眼一闭:“好了好了,我的确很像是一下啦······不过,中村小姐······”他还是觉得应该叮嘱一下,“你还是小心一点,毕竟是在城区······”
“明白了鄢教授!”中村唯同样狡黠一笑,这让鄢一鸣惊出一身冷汗——好家伙,宋哥,不会全部都是你出的点子吧?这个女人······怎么变得跟你一样捉摸不透······好家伙!看着上去完全没有要小心的样子。简直就摆明了准备胡来啊!
转念一想——对啊,现在······刘嘉嘉等人已经获救了,消防那边也已经说好马上就能把里面的人救出来了,宁波那边也已经审问过向景渊,得到了最终嫌疑人的信息,而邝铁君那边的事情完全没有办法管,以唐元清的性格,绝对会无条件相信邝铁君一定会处理好的——所以说······他现在是放松下来了吗?鄢一鸣看了看唐元清,不行,还是猜不透,他现在开始羡慕唐元清的能力了,如果自己有那种能力,唐元清在想什么还不是一看便知——此乃妄想,唐元清的能力并不能做到这一点——要说起来,唐元清的能力基本上就是最差劲的,除了能体会到他人的喜怒哀乐以外,基本上没有什么特殊的特点。想到这里,鄢一鸣又迷茫起来,所以唐元清到底想干什么?
其实,唐元清想的非常简单。让中村唯开车,一方面可以防止在他们不知道的情况下联系敌方的同伙——前提是中村唯的确是幕后的boss;另一方面,中村一直待在自己和鄢一鸣身边,很有可能就是为了除掉自己,而boss本人可能就是“生命永存”的接收体,那么在她不会死亡的前提下,只要营造出一个普通热能一定会丧命的局,就可以完成对自己还有鄢一鸣的暗杀——当然,前提是一样的。唐元清已经知道中村唯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她本不应该知道的东西——有可能是通过她父亲的讲述,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总是这一点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知道这些东西之后会怎么加以利用——因为,比起普通人,唐元清和鄢一鸣的力量要强大许多,一般的攻击不可能要了他们的命,所以中村唯真的要杀了他们的话,一定要做一个更为保险的圈套,而保险一多,步骤和前期布置。策划也会更繁琐,实施起来也会有更多的不确定因素,这么一来就会有很多漏洞。毕竟,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想要单独搞一个什么大工程简直是不可能的!所以,这是一个证明中村唯心怀鬼胎的重要实验!
鄢一鸣当然不会明白这一点,至于中村唯本人会不会察觉到就另当别论了。一旦中村唯发现唐元清的警惕,她绝对会采取更为保险的做法,那就是啥也不做。唐元清心中其实更愿意相信一直没有露面过得国守自由和飞鸟春生有问题,因为中村唯的内心他从来都没有弄清楚过,他觉得这个女孩应该是过于单纯,反而让自己判断不清——如果她是装出来的,那么唐元清真的甘拜下风,毕竟自己二十年的观察力,再加上自己的能力,依旧判断不了一个二十多岁女孩的心理,唐元清真的没有办法了。
所以,唐元清敢这么去赌。三人上了车,中村唯非常熟练地做到了驾驶位,鄢一鸣留了一个心眼——她作为日本人为什么会这么熟练地使用左舵驾驶位?唐元清坐在副驾驶,鄢一鸣相信唐元清也一定发现了这个问题。但是很明显,唐元清并没有说出来的打算,这反而让鄢一鸣很尴尬——这······这很正常吗?不正常吧?他是没有想到还是已经想到了解释这件事情的理由?“中村小姐,顺便问一句,平常你驾驶的是什么样的赛车?”他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问道,听上去就像是随口搭话。
“哦,在夏威夷学车的时候开过,怎么了吗?”中村唯说道,“抓紧了,唐主任,鄢教授!”她松开离合器,车就像闪电一样飘过车库,鄢一鸣一个激灵撞到了唐元清的椅子后背。
“不用担心了,一鸣。”唐元清说道,“在美国,夏威夷,是左舵车哦。”他压低声音,尽管他的声音已经被轮胎和地面摩擦的声音掩盖了过去,“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一鸣,我也知道你小瞧我的能力。但是现在,我如果告诉你这个女孩说的是真话,你还会觉得我的能力没有用吗?”他笑着,“这可是最准确的测谎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