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敬德父女随公孙胜走出演武场,走了不到一柱香的功夫就到了公孙胜的书房,公孙胜将在书房中服侍的小厮全部屏退,然后将书房所有的窗子都打开,以确保没有人能潜到窗下偷听。皇甫敬德见从前不拘小节的公孙胜如今变的这般谨慎,不由摇头叹息一声,燕京城中虽无贼寇,可是人心之险却远比边关更甚。
公孙胜已经习惯了,倒不觉的什么,在仔细检查之后,他对皇甫敬德说道:“皇甫兄,现在你可以放心讲了,你此时所说之言,出你口入我耳,除了靖边之外,再不会有第四个人听到。”
皇甫敬德点点道:“好,公孙贤弟,接下来我无论说什么你都不要感到震惊,你知道为兄是个实诚之人,绝对不会哄骗于你的。也请你为为兄和靖边保密,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婶婶和弟妹。”
公孙胜的神色也凝重了几分,他点点头郑重说道:“皇甫兄放心,你今日所说之言只入我耳不出我口。”
皇甫敬德这才低声说道:“公孙贤弟,靖边其实并非男儿之身,她就是为兄失散多年的女儿皇甫永宁。”
“什么?这怎么可能?”饶是公孙胜做了各种各样的心理准备,他还是震惊的跳了起来,力能扛鼎的皇甫靖边是个姑娘家,公孙胜说什么都不能相信。
皇甫敬德低叹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贤弟不必吃惊,她真的是永宁。永宁,除下你的面具。”皇甫永宁应了一声,面对公孙胜缓缓除下脸上那狰狞恐怖的虎纹银面具。
“啊……你……真的是永宁!叔叔信了,快把面具带上吧。”公孙胜震惊的倒抽一口冷气,急急说道,看到皇甫永宁那张脸,他便立刻相信了,同时也明白为何她要一直带着这张狰狞的虎纹银面具。皇甫永宁点点头,将面具带好,退回到父亲身边。
公孙胜沉默片刻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然后瞪着皇甫敬德愤怒的叫道:“皇甫兄,你太狠心了!怎么能让这孩子吃那样的苦头,你是何时找到她的,怎么不将她送回燕京,难道你连我都信不过,不能照顾好你的孩子!”一想到皇甫永宁身为女儿家却在军中吃了那么连男子都扛不住的苦头,公孙胜就觉得仿佛有一块大石压在心上,压的他透不过气来。这孩子太让人心疼了!
“贤弟,我……这孩子若不从军,真真可惜了她的天赋!”皇甫敬德涩声说道。
“屁话,她是……她是孩子啊!皇甫兄,你太无情了!”公孙胜气红了眼,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大有冲着皇甫敬德面门狠狠打上一拳的意思。
皇甫永宁赶紧躬身抱拳说道:“公孙叔叔别怪我爹,是我自己要留在军中的,爹拗不过我。”
皇甫敬德亦无奈的说道:“贤弟,你有所不知,她八岁那年已经能打败我定北军中所有的将领。包括愚兄我都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将她送回燕京,真的就白瞎了她这一身的好本事。”
“这怎么可能?”公孙胜摇头质疑。一个八岁的小姑娘能打遍天下无敌手,这不说笑话么,谁信啊!
“公孙贤弟,回头你叫元青元紫与她过过招就明白了。”皇甫敬德知道自己再怎么说公孙胜都不会相信的,只有通过真刀真枪的打上一场,才能让公孙胜见识到皇甫永宁的真正实力。
公孙想想皇甫永宁有生擒纳都汗王的本领,心里也略略信了几分,他点头道:“好,永……靖边,回头不必留手,好好教训叔叔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皇甫敬德听了这话却急忙说道:“靖边,绝对不可以,你最多只用三分力。”
公孙胜脸又黑了,他瞪着皇甫敬德怒道:“皇甫兄,我那两个小子虽不成器,却也不是豆腐捏的。”
皇甫敬德也不解释,他抬眼一看,便走到书案旁拿起一只紫铜狮子镇纸,问公孙胜道:“这东西毁了不要紧吧?”
公孙胜瞥了皇甫敬德一眼,冷哼道:“随便!”
皇甫敬德将那足有三四斤沉的紫铜狮子镇纸递给皇甫永宁,很随意的说道:“团个球。”
皇甫永宁接过紫铜狮子镇纸,两只手随意团了几下,那只紫铜狮子镇纸便在公孙胜极度震惊的眼神中被团成了一只紫铜圆球。
“给你公孙叔叔验看,免得他以为我们调了包。”皇甫敬德与公孙胜熟的不能再熟了,说话自然也没有那客气。
皇甫永宁将紫铜圆球交给公孙胜,入手之时公孙胜觉得手中一沉,那熟悉的份量让他相信这只紫铜圆球真的是就他的紫铜狮子镇纸。“靖边,你……果然神力惊人!”公孙胜的声音都变了调。
皇甫敬德淡笑道:“圆球立不稳,靖边,随便戳个洞吧。”
皇甫永宁是听话的好孩子,她应了一声果然随意伸出一个指头在公孙胜手中的紫铜圆球上随随便便的戳了一下,也没见她怎么用力,便戳出一个寸许深的深坑。公孙胜亲眼见证这一幕,一双眼珠子瞪的滚圆,几乎都要掉出来了。
“你……真是……永宁……”见证了皇甫永宁的神力,公孙胜又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了,哪有女孩子家有这般神力的,可让他们这些人怎么活啊!
“公孙叔叔,我真的是永宁。”皇甫永宁倒是实诚,老老实实的应了一句。
公孙胜猛的转头瞪着皇甫敬德,眼神中满满都是羡慕嫉妒恨,他怎么就没有这般天赋异禀又乖巧听话的女儿,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做为多年的好友,皇甫敬德当然明白公孙胜眼中之意,他得意的一笑,只是笑到后来,笑容也变的苦涩,若是上天允许他选择,他宁愿女儿没有这天生的神力,皇甫敬德深知本事越大责任越重的道理。有了一身神力,还有绝高武功的皇甫永宁,这一生注定不能象其他高门闺秀一般过着闲适悠然的生活。
公孙胜看到好友黯然,便也猜到了皇甫敬德的心思,心中也是一阵感慨。可口中还是要说些安慰的话,“皇甫兄,人各有际遇,未必女儿家只能过那一种生活。这孩子是苍鹰,理当翱翔九天,若将她圈在笼中檐下,才是真的误了她。”
皇甫敬德轻轻点头,他也只能这么想了,女儿已经踏上这条特例独行的路,他能做的就是扶持着女儿稳稳的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