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大年初二这日,公孙元娘突然跑到定北侯府,一见到皇甫永宁便扑进她怀中大哭起来,直把皇甫永宁吓了一大跳,直叫着要替公孙元收拾欺负她的人。
“永宁姐姐,……我……我死也不嫁给蒋维安……”被安抚了的公孙元娘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抽抽噎噎的说了起来。
“什么,嫁人?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没听说?你才多大啊!”皇甫永宁惊讶的叫了起来。
“刚才……”公孙元娘一行抽噎着一行说了起来。
原来今日一早,公孙胜夫妻带着三个孩子回公孙夫人的娘家东安伯府,公孙夫人与嫂子东安伯夫人说话之时,东安伯夫人便向小姑子提出为自己的小儿子蒋维安求娶公孙元娘。公孙夫人如今愁的就是二儿子公孙元紫和小女儿公孙元娘的亲事,如今见娘家嫂子提亲,心中自是一百个愿意。
只听公孙夫人笑着对东安伯夫人说道:“嫂子知道我自来最疼维安的,这门亲事打我这儿再没有不愿意的,只是这事儿我不敢擅专,还得向婆婆与我们老爷禀报,得了他们的话儿我才敢答应下来。”
东安伯夫人徐氏笑着说道:“这是自然,妹妹只管向亲家老夫人和妹夫说去,我们维安今年是要进场的,他的才学妹妹是知道的,若是亲家老夫人应下这门亲事,到时好事成双,妹妹你说好不好?”
公孙夫人自是连连点头,满面都是笑容。终于有人向她的女儿提亲了,对方还是名满京城的少年才俊,这让一直担心女儿嫁不出去的公孙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说来那蒋维安的确是个有才华的,他三年前考中秀才,那时他才十二岁,一举成为燕京城中最出名的少年才子,如今正逢大比之年,蒋维安下场在即,整个东安伯府的人都认为自家三公子金榜题名是手拿把攥之事,所以东安伯夫人才说的这般有底气。
公孙夫人只顾着高兴,却没有仔细想想,为什么嫂子从前不提亲事,今年却突然提出结亲之事。她的嫂子可是那种无利不起早的性子。而且从前她嫂子待元青元紫还不错,对元娘却是各种看不上,总认为成天舞枪弄棒的,不象个女儿家。
姑嫂二人初议儿女亲事,自然是避着孩子的,可是她们并没有让心腹婆子丫鬟退下,所以这事儿便不算什么秘密,不过大半个时辰,东安伯府的许多有心之人便知道了这个消息。
公孙元娘正和舅舅家的四个表姐两个表妹一处说话,这六位东安伯府的姑娘中有两位是嫡出,四位是庶出,她们到了一处,少不得要暗中各种攀比,说出来的话儿都是听上去软和,内里却藏着无数的尖刺儿。公孙元娘最不喜欢的便是与这些表姐妹们相处,个个都勾心斗角的,委实太累了。
东安伯夫人提亲之事,很快便传到了公孙元娘的一位庶出表姐的耳中,那位表姐通身都是心眼子,只见她心念转了几转,便寻了个机会将这个消息不着痕迹的透到了公孙元娘的耳中。
公孙元娘一听自家娘亲要将自己许给自己最看不上的表哥蒋维安,立时就炸了,她连想都不想便冲去找她的娘亲。可巧那时东安伯夫人有事离开,房中只有公孙夫人和服侍她的几个下人。公孙元娘扑过去抓着她娘亲的手便叫了起来:“娘,我不要嫁给蒋维安!”
公孙夫人一听这话立时变了脸色,黑沉着脸怒道:“放肆!公孙元娘,谁许你这般胡说八道,婚姻大事岂有你置喙之理!能嫁给维安,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是议亲的对象是其他人,公孙元娘或许还不会这般失去理智,实在是那蒋维安是公孙元娘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她一听说她娘要将她许给蒋维安,公孙元娘所有的理智全都不翼而飞了。
“娘,你……我死也不嫁……”公孙元娘气的满面紫涨,愤怒的叫了一句,腰身一拧便冲了出去,她练的最好的就是轻功,不过眨眼功夫,只见一道残影从东安伯府的内宅直冲向马厩,公孙元娘跳上她爹的马,一路打马如飞,竟是直奔定北侯府而去。这才有了方才她扑入皇甫永宁怀中大哭之事。
“永宁姐姐,你不知道,那蒋维安恶心死了,我娘竟然想把我嫁给他,那还不如一刀杀了我!不,一刀杀了那个龌蹉无耻的东西!凭什么是我死!哼!你不知道,那个蒋维安……”在皇甫永宁的怀中,公孙元娘没由来的安心,她本能的相信皇甫永宁一定能帮她解决问题,便向皇甫永宁讲述起来。
“元娘,不想嫁就不嫁呗,有什么了不起的,没问题,这事我帮你!”听罢公孙元娘的讲述,皇甫永宁眼中现出一抹怒色,怪不得公孙元娘会有这么强烈的反抗,实在是那蒋维安表面光鲜风光,内里却一肚子坏水儿,别人不知道真相,公孙元娘却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以玩意儿。
“真的,永宁姐姐你肯帮我,太好了!那你快和我祖母说去,要是让我娘先说就来不及了。”公孙元娘拽着皇甫永宁便往外走。
“怎么会?公孙奶奶很疼你的,怎么可能答应这样的亲事?”皇甫永宁边往外走边诧异的问道。
公孙元娘垮了脸,撅着嘴郁闷的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年上奶奶说我的亲事由我娘安排,她不干涉的。”
“还有这等事?”皇甫永宁眉头也皱了起来。公孙夫人突然厌恶自己,皇甫永宁当然能感觉到,她自小在定北军中长大,只知道谁的拳头硬谁就是老大,只需要练好拳脚就好,不用去讨好什么人,所以皇甫永宁见公孙夫人不喜自己,便不会上赶着找不自在,对她保持敬而远之的态度,除了非打不可的招呼之外,皇甫永宁几乎不与公孙夫人说话的。
“阿宁……公孙小姐……”皇甫永宁与公孙元娘刚刚走出宁虎园的院门,便看到齐景焕快步走过来,齐景焕面上扬起灿烂的笑容,一双眼睛亮的如天上星辰一般。
“小女见过王爷。”公孙元娘见到齐景焕,赶紧松开抱着皇甫永宁胳膊的手,端端正正的行了个礼。
齐景焕笑着摆摆手道:“不必多礼,阿宁,你生气了,谁惹你不高兴?”齐景焕的观察力极强,他一眼看出皇甫永宁眼中含怒,便急急问了起来。
“元……”皇甫永宁刚要开口,却被公孙元娘猛的拽了一下,公孙元娘向她直摇头,那意思再清楚不过了,是求皇甫永宁别说。
“呃……没事,我没不高兴。”皇甫永宁生生改了口。齐景焕知道这事必与公孙元娘有关,便也不再追问了。
“阿焕,我要去公孙叔叔家,你……”“我陪你一起去……”齐景焕不等皇甫永宁说完,便抢着开了口。
“这……王爷,我爹和哥哥都不在家……”公孙元娘吱吱唔唔的说了起来。
齐景焕轻轻叹了口气,勉强笑笑说道:“阿宁,我去见岳父大人,你早些回来。”说完他便匆匆转去玉澄轩。
“永宁姐姐……”公孙元娘小声叫了一句,她是性情率真,可不代表她没有眼力劲儿,她知道自己碍事儿了。
“没事儿,元娘,咱们这就走,回头我还有事呢。”皇甫永宁惦着出京找哥哥之事,便不想多耽误时间。只是她们两人还没走出侯府,公孙元紫便急匆匆冲了过来。
“元娘,你果然在这里,真把我们急死了,刚才你冲出舅舅家,我们和爹得了消息赶紧追你,一直追到家才知道你没回家,爹让我们分头找你,我猜你来了皇甫伯伯家,果然你在这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你怎么这样闹!”公孙元紫一口气说了一大串话,直让人没有插嘴的余地。
公孙元娘看到哥哥找来了,眼圈儿又是一红,哼了一声扭过却头,没由来的迁怒于她二哥,让公孙元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求助的望向皇甫永宁,没奈何的问道:“阿宁,元娘她怎么了?早上还好好的……”
皇甫永宁还没开口,管家陈宁一路小跑出来,急急叫道:“少将军,公孙二公子,大小姐,元帅请你们到玉澄轩说话。”原来公孙兄妹相继跑来,门上已经向皇甫敬德禀报了。皇甫敬德知道必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公孙兄妹突然前来,这才命陈宁来请。
三人移步玉澄轩,皇甫敬德见公孙元娘眼圈儿红肿,心中又惊又怒,他素来是个护短的人,又对公孙家的三个孩子视若己出,自然看不得公孙娘那受了大委屈的可怜样儿。
“元娘,谁欺负你了,告诉皇甫伯伯,皇甫伯伯替你出气!”皇甫敬德黑沉着脸问道。
公孙元娘和皇甫永宁无话不说,可是对上长辈和对她来说是外人的齐景焕,她却不好意思开口,只低着头不说话。皇甫敬德眉头紧皱的看向自家女儿,瞧她这神情,应该是知道内情的。
齐景焕也在场,他心思清明,知道自己应该回避,便随意指着一事避出去了。
齐景焕走后,皇甫永宁才将事情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