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听了童贯的奏对,天子道:“卿言甚当,深合朕意。朕在政和初年之时,立过一个衙门叫职方司,想干得就是派人为卧底,去招安各个山头。后来修道事大,渐渐有些顾不上了。张叔夜还想让朕彻底取缔了职方司,幸好朕没误信他的,让郓王替朕亲自提举整个衙门,朕只提举其中一个房头,才收今日之效。”
天子敢拼命往自己脸上贴金,童贯就敢拼命拍马屁:“官家天纵英才,高瞻远瞩,见识非凡,张叔夜那厮多嘴多舌,险些误了大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职方司这事也算全须全尾了。”
“这次去那里招安,不知谁人可去?”
“太尉杨戬,和臣一样是内廷出身,不是外朝官,可去那里。”
“朕心亦如是想。”和那时的许多荒唐事一样,君臣二人一拍即和。于是天子降旨,差太尉杨戬,拿着诏书,带着御酒,前去梁山泊招安。童贯仍回泗州,接替张浚防备柴进和方腊。
杨太尉领了诏书,回家收拾。
次日,杨太尉收拾马匹,清点人数,将十瓶御酒装在龙凤担内挑了,担子上都插着黄旗。亲随二十人,都骑着马,跟在杨太尉身后出了新宋门。汴京官员,有前来送路的,送到城门外,各自散去。
人群看热闹的却有梁山泊两个耳目,神行太保戴宗、赤发鬼刘唐。二人知了此事,商议一番,戴宗先回梁山泊报知,刘唐慢慢跟着杨太尉队伍,伺机探听更多消息。
却说宋江每日在忠义堂上聚众相会,商议军情。杨戬出汴京的第二天,便有戴宗、刘唐报知此事,心中甚喜。
宋江便命锦毛虎燕顺回柴进那里,告知了消息,要柴进准备献扬州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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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顺上路,一路上昼夜兼程,宣和三年二月十日这天午时便到了扬州。
柴进虽占了扬州,但并未住在城中。他见瓜洲古渡口交通便利,便把中军帐驻扎在那里,命陈达、杨春带着正牌九里山人马驻扎城中。
燕顺在城门处得到柴进的下落,径直奔瓜洲而来。
那里众英雄听了燕顺消息,都知朝廷要来招安之事,高兴莫名,唯独柴进心事重重。他强颜欢笑,布下酒宴,一为庆祝梁山泊招安,二为给燕顺接风。
铁笛仙马麟看在眼里,那日天一擦黑,便悄悄来寻柴进道:“大官人可是舍不得扬州城这花花世界?”
柴进侧头看了马麟一眼,转身背手去看窗外的江水,叹道:“舍得能怎么样,不舍得又能怎么样?”
马麟上前一步,低声道:“大官人若是舍得,我自无话说。若是不舍得,我这倒有个主意,可一起参详。”
柴进漫不经心道:“左右也是无事,你说来听听,就当消酒。”
马麟指着南面,道:“那里便有一条出路。”
柴进一惊,转过身来,道:“这话是谁让你说的?吴用还是宋江?”
“没人教我,是我自己寻思的。宋江让我们把扬州献给童贯,应该是真心的,不会让我暗地里搞鬼。至于军师么?”马麟笑了笑:“智谋或许有,但骨子还是个书生,胆子应该是没有。就是不知道大官人有没有这个胆子。”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柴进手上青筋迸出,已是隐隐有了杀机。
“大官人无需如此。来说是非者,便是是非人。我既然有胆子来,这条性命自是没放在心上。”
“我自从上了梁山泊,就没有过二心!”
“我上梁山泊,是自己心甘情愿去的,平日里还有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大官人是被赚上去的,竟能没有二心?不要瞒我了。实话说了吧,想必大官人自己心里也清楚,单凭大官人一己之力,这扬州是无论如何也保不住的。扬州给童贯之后,大官人虽是立下大功,但回梁山泊不过仍然还是第十把交椅。我在江南那里有些门路,大官人若是把扬州献给他们,裂土封疆!若是经营得好了,大周复国不在话下。”
柴进回身端起一盏茶,呷了一口,遮掩一下激动的心情,问道:“你在那里有什么门路?”
“方腊那里的左丞相娄敏中与我是旧识。”
“旧识?”柴进险些气得没把口中茶水喷出来:“旧识又算是哪门子交情?认识仇人也算旧识!”
马麟深吸了一口气,竖着左手,大拇指张开,食指中指并拢指天,无名指和小指弯曲指地,比划一个火焰形状,道:“我本是明教中人,娄敏中原是明王坐下光明左使,我曾是他统领下的江宁分坛坛主。”
“想不到你是明教的人!怪不得你老是和宋清一起吃素,我还以为你是信佛的。”
“宋清是信佛的,但我是信明尊的。”
见柴进不说话,马麟接着说道:“我很早就入了明教,因为鼓动百姓对付那采买生辰纲的差役,失手被抓,发配到沙门岛。宋公明曾受孟康等人所托去那里救裴宣,顺带把我救了出来。后来为避官府追捕,我到了黄门山落草避风头。再往后的事大官人应都知道,江州劫法场之后,宋公明回梁山泊路过黄门山,我便随欧鹏一起上了梁山泊。”
“你为何没回江宁去?”
“回了,只是我入狱时,江宁分坛那里已有了坛主,我不愿在那里受他辖制。教中高层当时内斗,娄敏中处在下风,无法照应我。等我上了梁山泊之后,他才起势,索性叫我在梁山泊做明教卧底,与他们通报消息。”
“有点意思,你要是不说,任谁也想不到你是明教在梁山泊的暗子。不过左丞相份量不够,这事我要亲自与方十三谈。”方十三是方腊的别名,柴进才有此言。
虽说柴进是大周后裔,但听他如此称呼方腊,马麟还是有些愠色:“圣公名讳不好直称!”圣公是方腊的自号,平日里明教中人也用此尊称他。
“好,都依着你,我要与圣公谈。此事紧急,不定哪日梁山泊有消息来,扬州便没了。同来的那些人都不是好相与的,我越快见到圣公,便能快些下手。你只管与我引见。”
“圣公现在驻扎在睦州清溪县,离这儿有六百余里。大官人去见他太费时日,容易被人察觉。娄丞相就在隔江润州,方便的很。”马麟还不死心。
“你设法传递消息过去,我南下,他北上,在中间苏州聚齐。圣公得了扬州,便可攻略江北,独占长江之险。这点路程他还不愿意行么?”柴进道。
马麟略一犹豫,答应下来:“我二人明早便过江,只是这里如何?”
“不等明早了,这就出发。明日里叫卫士告知他们,我二人一早去下游查看地理水情去了,不日便回,他们应不会起疑心。”
“大官人果然是雷厉风行,此去定能圆满。”
柴进当下吩咐了卫士,和马麟连夜乘小船过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