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义军的营寨里此时也是动了起来,乱乱哄哄的集结。整整半个时辰,起义军的队伍才堪堪集结完毕。那队伍可以说是很随意。比王贺年他们这种散沙一般的队伍强不了多少。
起义军首领站在高台上喊着话,离得远听不太清,大概就是替上帝铲除妖人,还百姓一个青天。
王贺年还在想天父又是哪方神只,没听说过。问询的眼神看向徐辉。
徐辉想了想说道“这天父可能不是咱们这边的神仙。”
“什么叫不是咱们这边的神仙?神仙也分地方吗?”王贺年虚心求教。
“咱们这就是天庭,地仙,地府,但是这世界不光只有咱们,还有别的国家有别的神仙。这上帝就是西边大国的神仙。”徐辉解释道。
王贺年听了个半懂不懂挠挠头说道“那这些炎黄人,信仰别国的神?”
“听这意思应该是差不多,先看着吧,谁知道是咋回事。”刘吉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是一个浑身腱子肉的将领,举着大刀站在营寨门前喊道“攻城!杀清妖,还青天。”
营寨里的兵丁也跟着大喊“攻城!杀清妖!还青天!”
王贺年看着这群泥腿子,没想到军容一般,士气还行啊。
那健硕汉子举着刀,带着兵丁冲出营寨。永安城墙上的守军看到这一幕,敲锣的敲锣,打鼓的打鼓,放箭的放箭,也是都摆脱了困意,毕竟再迷迷糊糊就得死了。
不大一会守城将军上了城墙,而起义军已经冲到了东城门前,抬着巨木开始撞门。
城墙上的守军也是害怕,放箭者甚多,但是大多没有章法,杀伤力有限。守城将军无奈,赶紧调集其余城门守军过来收东城墙。
永安城久疏战阵,城墙并无防护,起义军的云梯很容易就搭上了城墙。守城的士兵见状忙用带杈的巨大树枝几人一起推开云梯。攻城突然,石料金汁都没准备,副将已经组织人去拆房取石,另在找一队去收粪。
这时候东城墙增援到位,攻城的起义军更加疯狂的往前冲,爬上云梯,再被刺下去,紧接着下一个人迅速补位,前赴后继。
王贺年这一营负责东城墙,一营分成两拨,王贺年这一拨勾魂使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每一刻都在死人。王贺年的小队负责东城前嘴南边那一段,几人都是手脚不停。王贺年也是不断出手,没多大一会身后就穿了一串。
这时候勾魂使喊了一句第二队上,第一队先把魂魄送回营地。王贺年在李峰的带领下,回了一开始的空地。有一个勾魂使守着一个巨大的阵法,示意他们把魂魄带到阵法内,等魂魄安顿好就可以休息了。
到了正午时候,第二队带着魂魄回来,王贺年再次前往战场。这个时候西门突然嘈杂了起来,东门的守将一愣,脸色当时就变了。为了守东门,其他三门防守弱了很多,听这动静,西门怕不是失守了。东门的守军也有不少脑子快的,趁乱溜下城墙,甚至督战队都有人跑了。东门守将眼见大势已去,也是下城逃跑。
东门攻城的起义军自然不会放弃机会,一拨冲锋,东门告破。
西门确实已经被攻破,已然开始了巷战。清军跑的跑,散的散。未时入城,酉时就控制了永安城,这攻城战算是告一段落。
王贺年这一小队此时正在永安城内巡逻,找找看有没有被打死的普通百姓。其他大部分都已经押着今天勾的魂回去受审了。这次的起义军,都信仰别国的神,肯定会进洗魂池,洗去神志,下辈子想做人估计费劲了,就算做了人也肯定是福薄命短的命格。
李峰说了一句话很形象“你可以不信咱们自己的神仙,但你不可以信别人家的神仙,还带着别人家神仙来自己家抢地盘。”
王贺年也听说了,那个叫什么上帝的,也是派了人来这边抢灵魂和功德的,不过被阴差收拾了,据说不堪一击。
这次这起义军还行,至少不像上次那群土匪,烧杀抢掠,至少这次的起义军并没有太为难老百姓,有几个死的也基本上是误伤。把百姓的魂魄交给巡察使安排的人送回去走正规流程转世。
王贺年几人坐在屋顶聊着天。
“今天这仗打的是真快,上午还在玩命攻城,下午就进城了。”刘吉说道。
“这叫用计,其他三门不攻只留埋伏,全力进攻东门,调虎离山,等东门顶不住压力调兵,其他三门守卫空虚,埋伏冲出夺门。”徐辉解释道。
王贺年:“那这起义军还挺厉害,对了这永安的官都跑了吧。”
李峰:“跑了,西门被埋伏攻城的时候,走南门都跑了。跑之前还义正言辞的告诉守军他们与永安共存亡,结果给守城兵丁打完鸡血,他们就跑了。
“我凑,绝了。造福百姓他不行,弃城逃跑第一名。真是一群混蛋”刘吉往后一仰躺到房顶上,骂道。
王贺年:“这打完了吧,咱们还不撤吗?”
“没有命令就先在这待着吧,我觉得官兵不会罢休,很快就得杀回来。估计咱们得在这待些日子了。”李峰坐在房顶看着城外的方向,说道。
“哎,这回也没少死人,明明都是最底层,却得杀个你死我活,无论是起义军还是官兵统领知州等大官,吃好的喝好的,在最安全的地方,等着手下的普通士兵杀出个结果。”徐辉感叹的说。“都说这出人头地,实际上只是成就了少数几个人,大多数人吃着最差的伙食,拿着最少的军饷,冲在最危险的地方,却成就了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
王贺年跟着徐辉的话深思,他觉得徐辉说的很对,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把大拇指伸到了徐辉面前,把徐辉整的一愣,没明白啥意思。
王贺年也是有点尴尬说道“咱们就这么坐着吗。”
李峰接了话“嗯,现在也没什么事,你也可以去转一转,如果碰到有人死亡,也可以顺手勾魂,直接交给负责往回运送魂魄的人就行。
王贺年点头答应,起身跳下屋顶。跳之前还有点担心,不过想到自己都没身体了,也就无所谓了,落地还挺轻盈的。
顺着街道随便选了方向走,所有门户紧闭,一点声音都没有,也是没办法的事,普通百姓碰到兵祸也只有紧闭门户一个自保手段了,这永安城还算是好的,也许是起义军顾忌着名声,并没有纵容起义军抢掠。虽然说不上是秋毫无犯,但也算克制了,起码关门躲在家里的老百姓没有收到什么损失,倒是起义军进城前的清军趁乱抢了几家富户跟着守将逃出了城。
王贺年自己逛到了天亮,也没碰到有人去世。在城里闲逛的时候也碰到几波起义军巡逻,他还用望气之法看过,有的人头顶有一点点白光。可能是信仰了那什么拜景教的缘故,也不知这拜景教有什么魔力,能蛊惑这么多人跟着卖命。期间他还去府衙看了一眼,攻城的起义军首领占据了府衙,只是意外的是这首领头顶白光比巡逻小卒还不入,看起来也没那么虔诚。估计八成也是借着所谓的“拜景教”忽悠老百姓造反。
天亮了,多了一天一宿的老百姓,有胆大的开了门探头探脑,发现似乎没什么危险,出了家门。不过出门的还是少数。巡逻的兵丁碰到出门的人也是把人劝回家,倒是礼貌的让王贺年有点意外。
逛了几个时辰,王贺年觉得无趣,找到正在城楼顶上打盹李峰,没打扰他,选了舒服的地方坐了上去,看着这永安城。
两天一晃而过,躺在不知道谁家的房顶上睡觉的王贺年被一阵锣鼓声惊醒。听着城墙上传来的“敌袭”急呼蹭的坐起来。正巧看到想着他这边踩着瓦片跑过来的徐辉。
“官兵杀回来了,准备开工了。”徐辉冲到王贺年跟前说道。
“好!李哥呢?”王贺年没见到李峰问道。
“他去营地接人了,就咱们几个可应付不了。”徐辉回道。
这时候看到马面罗刹飞到城市上空指挥着四个巡察使,各司其职,带领着勾魂使迅速补位。就像三天前战斗时候布置的一样。
王贺年先是上了城楼,此时官兵已经逼近了城墙,远看官兵一望无际,王贺年估摸着得有四五万人。想了想城里估计也就一万多人的起义军,也不知能坚持多久。
官兵将领威风凛凛,远远地手一挥,后边兵士推出来两门炮,装填炮弹,对着东城门就是两炮,可惜城墙坚固,没什么战果。看样子本来也没打算靠着炮破城,威慑为主。
城墙上的起义军可比三日前的官兵气势足的多,加上进城缴获的军备,整体武装提升了一个档次。官兵虽然人多,想攻下这永安可能也得费些力气。
官兵又打了几发炮弹,城内的起义军不知道从哪弄来两门炮,回敬了官兵两发,由于居高临下打的还远些,可惜准头差了一点,看得出来操炮的人是个生手。
两方又对射了一会,见没什么收货,空耗炮弹,竟然僵持了下来。王贺年一阵无语,自己这边都布置好了,就等着死人了,打了这么多炮弹,就伤了几个人。想着官兵啥时候攻城的时候,竟然发现官兵的队伍后退扎营了。
在半空飞着的马面罗刹也是一脸尴尬,飞下来和巡察使聚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看样子暂时打不起来了。”王贺年对着身边的徐辉说道。
“有点莫名其妙,可能有什么计策吧。”徐辉也觉得官兵将领有点毛病,气势汹汹的冲过来放几炮就在撤回去扎营。是啥战术吗。
其实官兵也没啥战术,几个领头的将军意见不统一,朝廷派来的督师镇不住,说的话也没什么分量,最后无奈先退回,扎营在做计较。
几个将军有人建议大军压上一鼓作气攻破城池擒拿匪首。有人觉得远道调兵而来,舟车劳顿,应该先休整队伍,养足精神在攻城。几个人分了几波,各说其词,谁也不服谁,督师是劝也劝不住,说也说不听。一拍皇帝赏的宝刀,吼道“退兵扎营,让你们吵,吵够了在攻城。”拂袖而去。
几个将军见状也是各自散去。
城墙上的起义军可不知道这官兵拿的什么葫芦卖的什么药,只能先加强了四门城防,严阵以待。
转眼夜幕降临,王贺年先是按照前两天的惯例在城里转了一圈,府衙里几个起义军头领聚在一起研究战局,王贺年听不懂,也就没多看,回了东城门。
子夜时分,隐隐听到官兵营寨有了动静,没多大一会一队大概五千的人队伍想着东城门冲过来,城墙上的起义军也是警觉发现动静锣鼓齐响,准备守城。眼见来了活王贺年等人也是打起精神。
很快双方接触,撞门的撞门,搭云梯的搭云梯,城墙上有条不紊的打着反击。滚木擂石热水弓箭一应俱全。
官兵将领以为夜袭能打个措手不及,却不想他眼中的乌合之众竟然如此警醒,配合如此严密,现在他有点坐蜡,只能硬打,研究着什么时机退兵合适。
夜袭整个过程很快,官兵将领攻城失败扔下八百多尸体,退回大营。
其他城门没有战事,过来不少人帮忙。好一顿忙活才把死掉的人的魂魄都带走。
“这就是你说记得计策吗?”王贺年觉得这官兵真的离谱,他不懂兵事,单纯的觉得官兵有点蠢。
“呃,这夜袭虎头蛇尾。”徐辉也是不知道说什么了。
“他们这是内讧了,几个将领都不合,这一个是主战的,自作主张。”李峰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说道。
王贺年被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你咋知道?你去官兵的营寨了?”
李峰点点头“我去看看情况,正好碰到他们吵架,谁也不服谁,这攻城有的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