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泊川——不要!”
一道甜软的嗓音从门口传来,沈泊川心间一震,落下去的手腕一偏,刀刃刺入了钱枭的肩胛处。
“啊——”
钱枭弓着身子,额上冷汗直冒。
保镖站在一旁刚刚抬起的脚又落了下去,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原位。
雇主杀人坐牢了,谁给他发工资啊!
这将会是一个很可怕的故事。
保镖将吓晕了的赵小容往里拖了拖,极力降低存在感。
沈泊川浑身僵硬,他顿在了原地,视线从钱枭肩上插着的刀子上一扫而过,刺目的红模糊了他的眼睛。
好耳熟的声音......
是她吗?是他的小雪精灵吗?
她什么时候来的,她有没有听见钱枭的话,她听了多少......
一个个问题盘旋在沈泊川心里,他像是被人抓住了心脏,又堵又闷的疼,密密麻麻的窒息感,压得他喘不过气。
她会不会全部都听见了,会不会觉得他太脏了,一点都不好.....
他刚刚还想杀了钱枭,他动了杀心,他不配。
她可是小雪精灵啊,他的小精灵干净漂亮,他满身泥泞脏污怎么配站在她身边呢?
沈泊川再度抬起头时,满眼灰败颓然,像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指。
唇瓣轻扯,有些讽刺。
他的视线再度落在了插在钱枭肩处的那把刀上,伸出手,利落的握着刀身扯了出来。
沈泊川没眨眼,任由血液溅在了他的脸颊,他的眼睛上。
钱枭疼晕了过去,沈泊川视线垂下,看着自己的手,刀刃嵌入肉里,血珠顺着指尖一滴滴滚落在了地面。
他不敢转身,甚至不敢抬头。
女孩极轻的脚步声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侧。
是她。
“沈泊川......”
云柚小心翼翼地叫了一声,微喘的嗓音里带着点哑。
她是跑上来的,烂尾楼没有电梯,爬楼梯爬到一半的时候小锦鲤突然在脑海里尖叫,说什么沈泊川控制不住自己,要杀人了!
吓得她一点不敢耽误,硬生生冲了好几层。
“沈泊川,你的手应该很疼吧?”
云柚走到了他身前,那双又白又干净的小手已经将他沾满了血污的手拿了起来。
沈泊川喉间干涩的生疼,他唇瓣动了动,极其艰难的说着,
“不疼。”
手不疼,可他心脏疼。
“可是都出血了......你快松松手好不好......”
女孩仰着头,那一双漂亮的如同缀满灿烂繁星的眼眸蓄上了晶莹,眼眶鼻尖通红,心疼的看着他。
他虽从未见过她,可也只需要一眼,他就能确定这是她。
漂亮干净不惹凡尘的小雪精灵,如今却沾上了他手中的污血,是他的错,都怪他不好。
云柚掰着沈泊川手里的刀,一根一根手指松开,指节间与那手心里都被割伤,血肉模糊。
“你肯定很疼吧......”
女孩轻细娇软的嗓音里带着哭腔,仿佛风一吹就会散。
“我帮你吹吹就不疼了......”
手指间和手心里都传来清浅的凉意,倏地,指尖一软,女孩的唇瓣落了上去。
“......不要。”
沈泊川手指一蜷,从她的手里将手脱了出来,背在了身后。
喉间滚了滚,只吐出了一个字,“脏。”
“不脏,沈泊川,你不脏的。”
云柚摇着头,抬着手擦掉沈泊川脸上,睫毛上的血迹。
动作轻柔,神情极其专注认真。
沈泊川抿着唇,心尖一烫,一言不发的看着她。
云柚忍着难受,勾着嘴角笑了笑,“你看,不脏了。”
她的笑很甜,可却又破碎的令人心疼。
云柚踮着脚,伸出手抱住了他微微弯下的脖颈,哽咽嗓音落在了他的耳侧,“沈泊川,你最好了,不脏,我不许你这样说自己。”
沈伯川没有动,他的手上有血,会脏了她身上干净的衣服。
“沈泊川,你抱抱我,抱我......”
云柚踮着脚往他怀里蹭,身姿娇软,小小的一团,说话时呼吸的气体落在了他的侧脸上。
浑身上下带着清透干净的浅香。
太美好了,好到他不敢触碰。
“你抱抱我......”
女孩嗓音里发着颤,小心翼翼地,鼻音重的像是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沈泊川,我脚疼。”
沈泊川终究是忍不住站了起来,他握着拳端着她的腿侧将人抱进了怀里。
她很轻很软,娇气又漂亮的小姑娘像是瓷娃娃,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呵护着,不忍磕着碰着一点。
沈泊川视线在室内扫了一圈。
场上除了沈母,那两个作恶多端的也都昏迷了过去,保镖守在角落里,安静的背过了身,等待着。
“报个警,我们走吧。”
“好的,沈总。”
报警电话打完,保镖扶着沈母跟了上去。
漆黑寂静的深夜里,一辆融入夜色的黑色卡宴与呼啸而来的警铃声擦肩而过。
*
沈母第二天是在医院里醒来的。
消毒水味道弥漫,上方点滴有规律的落下,看的她脑子还有点懵。
她撑着手,慢慢的坐了起来,就瞧见单人病房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一个看起来娇娇小小的女孩子头枕在她儿子的大腿上睡了过去。
而她那儿子,眼神缱绻的像是能拉丝,勾着女孩身上毛毯,手搭了女孩的肩膀上,手指微蜷,一眼看去,她就知道他在紧张。
不对劲,容她缓缓。
“......咳。”
沈母轻轻咳嗽了声,落下略带探寻的视线刚巧和沈泊川抬起头时视线相撞。
沈泊川不动声色撇过了眼,遮掩着被抓包的窘迫。
他小心翼翼地将女孩放下,整理好盖在她身上地的小毛毯,才朝着病床走了过去。
“妈,你醒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沈母摇了摇头,“没有不舒服,我身体怎样我自己心里还是清楚的。”
“还是叫医生来看看,更放心。”
沈泊川摁了床头的呼叫铃,在等待的途中沈母视线时不时就扫过沙发上那一抹人影。
“妈......”
“你......”
两个人同时开口,却又都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