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珠现在也顾不得谢竫的嘱咐,不管这毒药是什么,借了袖子的掩盖,废了些功夫才将瓶塞弹开。
谢明珠心下稍微一松,其后一扬手就把手里的瓷瓶往这人脸上摔。
劫持谢明珠的暗宗人员又不是蠢的,见得谢明珠伸手就把她的手拿住了!
谢明珠拿着毒药的那只手动弹不得,只能悬在半空之中。
“呵呵,竟然漏算了你是神医谷出来的人。”
说话间就要那掉谢明珠手里的毒药,不曾想这个时候,容慕哲已经找准了机会,挥手间一把匕首就深深的插在了此人拿了匕首的右手臂上。
趁此机会,谢明珠总算是挣脱开来,还不忘把毒药往人脸上撒了一把。
淡青色的粉末尽数扑入此人口鼻,谢明珠因为是离得近了,所以也不免吸入一点。
当下谢明珠就踉踉跄跄的往后走了几步,而后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地上倒。
昏迷之前,谢明珠最后想的一句话就是——
谢竫这小子整的什么毒药,这么强?
谢明珠晕倒的那一刻就被容慕哲抱入怀里,容慕哲眼看着无法喊醒谢明珠,着慌的宣了太医。
然而太医没有等来,等来的是四皇子谢竫。
谢竫今天也在场,只是前头乱哄哄的,他只能留在明武帝的身边。
方才一听说了此事,谢竫就过来了。
九岁的竫皇子长得甚是白净,也有着不同于一般孩子的冷静耐心,否则也就不会在这么小的年纪里头,鼓捣出来这么多的毒药了。
“让开。”谢竫的声音很是清澈,就像是一汪清泉。
容慕哲知道谢竫的本事,见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瓶子以后就知道了。
“你也会备解药这种东西。”
谢竫把药丸递给容慕哲,道:“你若是不喂,那我就叫人来了。”
容慕哲伸手拿过,喂给了谢明珠:开玩笑,他在的时候,给自家媳妇喂药的这种事情还能叫别人动手?
见谢明珠服下解药,谢竫起身就走,感觉就像是毫不关心一样。
等到谢明珠差不多快要醒的时候,太医才急匆匆的从太医院过来。
这个时候谢明珠已经躺在了庄韶寻正院的偏房里头了。
赵太医过来诊脉一看,知道药已经解了,跟明武帝一行人只说静养,便无他话。
“正好你去看看那个中了药的。”明武帝想着迷晕过去的那个人,下意识的以为谢竫给谢明珠的就是防身的迷药,所以也没有问谢竫要解药的事情。
赵太医躬身退下,去了院子里头查看被暗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跟死猪一样的人。
赵太医也是跟明武帝一样想的,以为只是迷药,没想到这赵太医诊了半天,眉头拧的跟一股麻绳似的。
“回陛下的话,解铃还须系铃人,微臣斗胆,请问这毒药出自谁手?”
上回宫中传闻的废手一事,赵太医以为是以讹传讹罢了。
所以并不相信谢竫九岁的孩子,能够制出来如此毒辣的药。
然而赵太医很快就被现实打脸了。
谢竫默不作声的站了出来,看了一眼赵太医:“解药在我手里。”
“因为这毒是我制的。”
不容赵太医脸上吃惊的表情收回去,谢竫踏步朝外头走去:
“这种毒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十日醉。”
“轻者昏迷不醒,重者则会在昏迷的十天内,全身开始发红,就像是喝醉了酒一样,最后就会一点一点的溃烂,除非十日之内服下解药,否则必死无疑。”
谢竫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赵太医着实是震惊了。
“你,你说的是真的?”
“不然还有假的?”谢竫说这话的时候,已经走到了院子里头,准备喂解药给地上的人,赵太医就跟在谢竫的不远处。
“嗯。”
谢竫说这话的同时,塞了一个小小的丹丸给地上的人。
不多时,昏迷过去的人总算是醒了。
谢明珠醒的比较早,她醒来的时候谢竫正好走到院子门口。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容慕哲不顾明武帝等人在场,将谢明珠抱在了怀里口中原本想要质问的话,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罢了,你平安就好,那些事情我都不想追究。
谢明珠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微笑着投入男人的怀抱。
“傻阿言。”
“明明你傻。”
两个人旁若无人的开始打情骂俏,直到明武帝不合时宜的清咳一声,谢明珠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
咦,居然忘记了父皇还在。
谢明珠尴尬的差点想要找个地洞钻出去。
明武帝见自己的女儿闹了个大红脸,还把身子往北宁王怀里缩了,这心里的火啊……
要是他早知道这小子不安好心,打死他谢临,他都不会把北宁王这么一头不安好心的猪放在宫里了。
现在好了,自家养大的嫩白菜,被这只猪拱了。
还抢都抢不回来的那种。
总算是顾忌谢明珠,明武帝也没有当堂对北宁王拉下脸子,而是说起了方才的事情。
“看样子这暗宗不能留了。”
明武帝知道暗宗的少宗主是谢端,可是那又如何,历史上因为谋反而被杀的皇子还多吗?又不是到了他谢临这儿就不可以了。
不是虎毒食子,而是子逼虎毒。
今儿个他谢临要是不提前拿下谢端,估计下一次就是谢端拿下他谢临。
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劫持他的掌上明珠,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之前没空出手来收拾则是宫里的事情一团都是,因而并没有时间空出手来。
谢明珠整理好了情绪才从容慕哲的怀里探出小脑袋来,没想到明武帝不在了。
“父皇呢?刚刚还在的。”
“陛下和太子殿下把方才劫持你的人带去太子殿下得书房问话去了,所以把我留下来照顾你。”
容慕哲说这话的时候明明一脸诚恳,可是谢明珠还是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来几分得意。
谢明珠:我觉得父皇能够同意你留下来照顾我真的不容易。
容少主:脸皮不厚,怎能对上岳丈?
总之这里只剩下谢明珠和容慕哲二人。
“团团。”容慕哲抱紧了些谢明珠,“你不知道我方才多么的害怕。”
“我害怕你会真的走了,我也害怕你方才醒不过来了。”
“我哪里知道那个毒药我自己也会中招。”谢明珠瘪瘪嘴,“如今本来就快要入秋了,风起了也是正常的。”
“你啊你。”容慕哲伸手捏捏谢明珠的琼鼻,惹得后者伸手一拍,才算是拍开某少主作乱的爪子。
“行了啊,别贫。”谢明珠把一双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上,手腕上传来刺绣花纹略微凹凸不平的感觉。
因为今天是皇太孙的满月日,所以容慕哲穿的也是比以往更加华贵一些,衣襟、肩膀、腰上全是华丽繁复的花纹,看得叫人觉着气势逼人,华贵无双。
“你猜父皇得审多久?”谢明珠说完这话,话题又转到暗宗身上:“我以前在暗宗的时候,曾经见过他们审问犯人,当然也有几个暗宗里头的叛徒。”
“那几个叛徒的口风当真是严谨,其中有一个浑身上下都布满烙铁之刑印记的,愣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这样活活的挨了几天折腾后,一命归西了。”
“所以我觉得父皇和太子皇兄若是想要问出来什东西,想来也是要费一些功夫的。”谢明珠这话说完,容慕哲就接了话头道:
“若是再不成就上明楼的刑罚——暗宗的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是明楼的酷刑传承已经有好几代了,是暗宗能够比的不成?”
面对有些自大的容少主,敏和公主毫不客气的拧了他的腰:“看把你能的。”
“疼疼疼——”容少主故作委屈,敏和公主才叫撒手。
“行了啊,说正经的。”谢明珠摸了摸下巴,突然有了个主意。
叫人把四皇子叫过来以后,谢明珠就像一只大灰狼,活像遇见了小绵羊:“竫儿可有折磨人的药?”
四皇子用手指托了下巴,像是仔细的回想了一遍后才道:“自然有的。”
“只是不知道皇姐是需要内服还是外用的。”
“你觉得哪个好就给哪个给皇姐。”谢明珠知道谢竫在鼓捣毒药,可是不知道他在弄些什么。
谢竫认真的伸手在宽大的衣摆里头摸索了一会儿,才掏出来一个淡绿色的碎冰纹、拇指大小的瓶子。
“这是我闲来无事弄的玩的,皇姐可以拿去试试。”
“这个药用来做什么?”
“哦,是这样的。”谢竫坐在谢明珠床边的椅子上,解释道:“这个药我也是不清楚做什么的,我只是在皇宫得藏书阁里头翻到的。”
“只可惜那本毒经里头并不完整,皇姐你现在看见的这一瓶,就是我自己弄出来的。”
“所以你没有经过药人的试验??”
“没有。”谢竫摇摇头,又道:“正好今天有个现成的。”
谢明珠:……
行吧,她家皇弟把这犯人当成了药人,不过唯一叫谢明珠担心的是,这个人会不会被谢竫弄死。
像是看穿谢明珠的想法,谢竫又道:“皇姐放心。”
“这毒药嘛,我头一次做,总不会弄死人的。”
谢明珠:……
“这要是万一弄死了呢?”谢明珠忍不住的问了一句,实在不是她非要打击谢竫,而是这丫的说话也太……自信过头了。
这么小的孩子自信过头会自负的……这不是她谢明珠想要看见的。
“皇姐放心,再不成还有解药。”说完这话,谢竫就把瓶子塞到了谢明珠的手里:“皇姐可要亲自试试?”
不等谢明珠答话,容慕哲在一旁道:“你皇姐需要卧床静养,所以这种事情我来代劳就好。”
说着,容慕哲就从谢竫的手里拿过小小的淡青色瓶子。
这瓶子看起来小巧精致,仿佛脆弱的叫他容慕哲能够直接捏碎。
然而谢明珠可不要躺在床上,不管容慕哲说什么,她就要去看热闹。
没办法,容慕哲只能替人更衣梳头,中途还挨了恼羞成怒的小娘子一脚。
谁让他容大少主没有忍住,想要调戏的?
谢明珠脸色通红的叫容慕哲扶了出来,一出来就有人端了搭了椅搭的椅子前来请谢明珠坐了,容慕哲就坐在了谢明珠的身边。
至于暂时抢不过北宁王的四皇子,则是乖乖的坐在了北宁王的身边。
明武帝和谢长熙一看见谢明珠出来了,不由得担心几分,然而一副谢明珠精神不错的样子,也叫父子二人放了心。
“还没有问出来吗?”谢明珠问了一句。
“还没有。”说话的是谢长熙,“也不知道这个人的嘴怎么这么硬,软硬不吃!”
“正好小四给了我一瓶新药。”谢明珠把瓶子拿出来,“皇兄可以试试。”
明武帝在一旁偏过头看了这一幕,点头道:“四儿制出来的毒自然是比别处厉害几分。”
明武帝那个意思就是说同意了。
谢长熙叫人抓着下头的暗宗的人,而后不由分说的让人把四皇子的药给喂了进去。
那个药丸子是入口就化,下头的人连吐都吐不出来。
“你……你喂的什么东西?”现在毒还尚且未发,所以这个人也算是有几分力气怼容慕哲一行人。
“本太子的皇弟最喜欢弄那稀奇古怪得毒药,方才叫你晕死的毒药也是出自他手。”
“若非父皇想要审你,你以为你还能捡回来一条命?在这里嘴硬?”
被暗卫严加看守的暗宗人笑了:“太子殿下既然这么想要从我嘴里挖出来消息,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这敏和公主长得也是个美人胚子,难怪少主念念不忘。”
“本王的妻子是他谢端能够肖想的?”容慕哲这醋坛子立刻就打翻了,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厌恶:
“要本王说啊——”
“从前咱们有多可怜谢端,有多喜欢谢端。”
“现在大概就会有多恨吧。”
“不许你这样——呃——额……”“少宗主”三个字还没有说完,这人就觉得肚子一痛,里头的五脏六腑都好像叫人拿了把钝刀子不停的割似的。
“你们……”
“这算什么……”
见得这人还要嘴硬,谢长熙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倒是被谢竫的话给阻止了:
“太子皇兄不急,咱们等时间。”
“等到时间到了,他大概也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