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徐宁娘轻笑一声:“据本宫所知,你们林国公府一开始想要扶持的皇后可是你们林家的,难不成你们想要过河拆桥?”
金氏忙赔笑:“贵妃娘娘说的什么话,林家送进来的那位又不得宠,扶持上去又没有什么用。”
徐宁娘也没有直接答应,而是让金氏把药留下,命她退下。
金氏以为事成,于是兴高采烈的回了国公府。
哪里知道这位元贵妃收了这药以后,转头就让人偷偷的送去明珠宫了。
谢明珠是快要入寝的时候拿到这份药的,此时眼前只跟着梧桐银杏二人。
“贵妃娘娘说,要公主看看能不能弄出来以假乱真的药。”
“这药是林国公府给娘娘的,说想要让娘娘解了德慈太后的毒从而好让陛下将她放出来。”
“还说事成之后会扶持贵妃娘娘登临后位。”
谢明珠听了这话忍不住的笑出了声:“他林家有这个能耐的话,只怕是早就扶持了他们自己的人了。”
“还轮得到他们林家在这承诺后位不成?”
“所以娘娘才会叫公主想法子弄出来一模一样的假药。”
谢明珠看着这药瓶子好一会,叫梧桐收好:
“明天你陪本公主去一趟御书房。”
“既然要研制假的解药,自然得看看父皇给德慈太后下的什么毒。”
“再不成,只能麻烦你们再跑一趟,请了本公主的师父前来才是。”
“是,属下记住了。”
谢明珠这一夜睡的不甚安稳,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胸口一样。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果不其然,她谢明珠又在北宁王的怀里。
对于基本上每个晚上都会过来偷香窃玉的某人,敏和公主毫不客气的踹了一脚。
敏和公主深深的觉得:以后若是成婚了,得在门窗里头都上把锁才是。万一哪天这家伙惹她生气了,表面上是一脚踹去了书房,实际上则是半夜又偷偷摸摸爬进来的话……
那把人踹去书房有个毛线用啊!
谢明珠这一脚对于皮厚的某个人来说是跟挠痒痒一般,非但没有把人踹下床,还引得某个人把她抱的更紧了。
紧的谢明珠都觉得这货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
蓦然间,敏和公主脸一红,挣扎着就要起身。
没想到某个人抱着她,在她肩膀上轻轻的咬了一口:
“团团勿动。”
敏和公主那一张脸啊,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直到用早膳的时候,谢明珠就差没有把脸埋在碗里了。
丢死人了……
容少主倒是心情颇好的投喂,像是喂一只胖乎乎的短尾巴兔子一样,夹了好些东西给谢明珠。
当敏和公主终于忍不住控诉的时候,北宁王解释道:
“多吃点才好抱着。”
多吃点……谢明珠顿时觉得北宁王就像是个养猪的,等着把她这只猪崽养肥了开宰。
一顿早膳很快就用完,谢明珠顺嘴问了一句:“你今天不用处理王府的事情?”
奇怪了,父皇就算是没有要求北宁王天天上朝,打但是每天的公务也是挺多的。
“王府的事情以后都是你管的,本王管这摊子事情做什么?”
谢明珠:……
微妙的气氛持续到了下朝的时候。
北宁王表示自己要陪媳妇儿去见岳丈,谢明珠想想自个父皇一开始这货就跟见了仇人一样,想拦,但是拦不住。
于是只好让人跟着了。
御书房里头,谢明珠一带着容慕哲进来,明武帝的眼角就跳了跳。
碍于自个儿女儿,明武帝也不好现在就逮了女婿,啊呸,北宁王训。
“团团来御书房找父皇什么事?”
谢明珠没有立刻答话,而是让明武帝把这些内侍都撤了出去。
明武帝示意顾全喜,后者很快就反应过来。
等到御书房里头的人就剩下他们父女二人外加北宁王之后,谢明珠才把徐宁娘交代的事情说了一遍。
明武帝点点头,叫来了影翼去取当初毒哑德慈太后的药。
那药因为是皇室的,所以由暗卫看管。
谢明珠一开始还以为配制假的解药会很难,但是出人意料的简单。
拿了毒药的成分之后,谢明珠就推测出来了解药的成分。
而且还去太医院拿了个药人试药。
在确定没有问题之后,谢明珠在原有解药的基础上改动了几分药量,做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药丸。
这药丸能够解德慈太后的毒没有错,但是也只是表象。
不出半个月,德慈太后就会变得又聋又哑还瞎!
这下子真的是比杀了德慈太后本人还叫德慈太后觉得难受。
弄完假的解药已经是半夜了,谢明珠收好真的解药,叫梧桐趁夜偷偷的送了东西去长坤宫。
徐宁娘拿到假的解药以后还问了几句谢明珠的情况,得知她一切都好,这才安心下来。
过了几日,谢明珠去了六尚,安排荷花宴的东西,顺便看了一下参加荷花宴都有哪些人。
让谢明珠觉得意外的是,林国公府居然也有人参加。
这个人算得上是德慈太后的姑表侄女,今年十六,叫做林怡柔。
据说在衡山书院是排的上前十的人。
想在衡山书院考入女官,起码要念三年,如此算来,这林国公府也是很会选择时间了。
三年,可不就是她谢明珠不在的时候。
谢明珠交代身边人仔细留意一下这个林怡柔,省的又闹出来什么幺蛾子。
这林国公府可是连当朝皇后都敢谋害的人,想来也没有什么是他们做不出来的。
谢明珠一度觉得,若不是他们林家是皇帝的外祖家,想来这林家也不介意谋反的吧?
为此谢明珠对于林国公府的人并没有什么好的印象。
只不过在荷花宴开宴的前两日,谢明珠听说江逝水来了。
说起来自打谢明珠去了神医谷学艺以后,江逝水除了每年过年的时候送了年礼过来,其余的时间谢明珠都未曾见过江逝水的。
眼下听说江逝水来了,谢明珠赶紧把人请了进来。
在江南郡呆了五六年的江逝水,身上也似乎多了一股子江南水乡特有的温柔。
不过已经过了弱冠之年的江逝水,皮相好,脾气好,还会赚钱……看起来哪里都好,只不过在江家人的眼里,江逝水大概就是有一点不好。
那就是没有女人。
别说是丫鬟,这江府里头除了粗使婆子就是跑腿小厮,简直不能清净的更清净。
也是江家现在没有人管的住江逝水,当然也没有人敢管,否则江逝水早就被唠叨的头大了。
“我说你一个大商人大老远的跑回来做什么?”敏和公主嘴上嫌弃,可叫人端的茶点水果都是江逝水喜欢的。
江逝水喝了口茶,又夹了块一口酥入口,方才道:
“前不久商队拿到了几颗莲子,据说种出来以后,那莲花是五色的。”
江逝水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来一个掌心大小的玄黑色锦袋,交给了谢明珠。
“公主若是有兴趣,可以去试试。”
“微臣也是听那些人说的。”
谢明珠想着明珠宫后头有方小池塘,便叫梧桐拿下去叫擅长花草的小太监去种了。
“说起来你大老远的跑过来,别告诉我是想要给我送这几颗莲子来的。”
江逝水点点头,“本来就是送莲子的。”
谢明珠一时间不由得白了江逝水一眼,说起了后日要开始的荷花宴。
“索性你也在,要不要在荷花宴里头坐坐,顺便看看有没有合你眼缘的姑娘?”
“不然只怕是旁的人要说本公主这个老板做的太不是事儿了,连你这个跑腿的都不给娶个媳妇儿。”
谢明珠这话是打趣说的,江逝水听了以后竟是直接给呛住了。
“多、多谢公主美意。”
“其实……其实微臣有心上人了……”
谢明珠这一惊一乍之下,江大首富觉得自己差点被这几块糕点活活噎死。
然而不管谢明珠怎么追问,江大首富愣是不肯说。
敏和公主也不是那种黑心的掌柜,见状也没有再多问。
江逝水就在这个时候说起了宫里的事情。
谢明珠懒懒的敲了几下桌子:“就是你看见的那样。”
说完这话以后谢明珠就没有再次开口,江大首富见敏和公主有些闷闷不乐,便是喊了外头的小厮进来:
“商队出去买的,我看着这一块的色泽品相都是上好,所以着人送了过来。”
江逝水送给谢明珠的是一整块品相色泽上好的紫玉,谢明珠看了就爱不释手。
“谢谢。”
江逝水笑笑,复又道:“这么大的紫玉也是难得一见,公主可要仔细的收好才是。”
“知道。”敏和公主十分高兴,留了江逝水在明珠宫用了晚膳才让他走。
“明天你去六尚寻个手艺好的,叫她们打造出来一套紫玉头面。”
谢明珠把东西交给戚烟,后者小心翼翼的捧着,冲谢明珠行礼:
“是,公主。”
……
两日后,荷花宴在御花园里头举办了。
谢明珠还没有来之前,这些人就已经私下里议论关于元贵妃的事情了。
等到谢明珠来了以后,这些人才恢复了一副恭敬的模样,起身冲谢明珠行礼问安。
“免。”
一场荷花宴就此开始,谢明珠也注意到了之前被人提起过的林怡柔。
果然是生的明眸皓齿,温婉贞静。
也许是林怡柔知道这宫里头到处都是暗卫,所以并没有如谢明珠所想的那样闹出来什么事情。
一场荷花宴就这样热闹平凡的过去了。
回了明珠宫已经很晚了,谢明珠终于卸下了人前的那副伪装,很是懒散的由梧桐银杏两个人扶了去沐浴更衣。
“笑了一整天,本公主的脸都快要抽筋了。”
躺在浴池里头的谢明珠最后是睡着了让戚烟安如两个人抱起来,服侍了入寝的。
再说长坤宫那一头,徐宁娘却是许久的没有动静——林国公府交代的事情,似乎叫徐宁娘忘记在了脑后。
于是,等金氏再一次入宫求见的时候,徐宁娘的回复是:
“现在我还寻不到什么理由跟陛下提及此事,所以你们还是安心的等一段时间吧。”
像是怕金氏不放心,徐宁娘又补充道:“既然你们都承诺要给本贵妃皇后的位份,我自然不会跟皇后这个位分过不去。”
这几句话,算是彻底打消了金氏的疑惑。
或许是随着和康伯府终于是安静下来,顾不上宫里头的事情以后,太子府和皇宫都安静了一段时间。
再说太子妃庄韶寻,自打穆川柏确定是双生子以后,成日里在太子府叫谢长熙跟守就跟一个宝似的,唯恐摔了磕了碰了。
于是谢长熙这段时间对于朝中的事情,是能推就推。
明武帝知道这是为什么。
当初宁娘生小四的时候,就是因为他谢临当时不在宫中,才叫人得了手。
所以对于谢长熙的举动,明武帝非但没有怪罪,还叫人送了许多补品去太子府。
因为双生的孩子很是容易早产,所以庄韶寻的临盆日子最早在八月初,所以一步入七月份,整个太子府就是一副紧张的气氛。
搞得谢明珠都不大敢来太子府了。
庄韶寻腹中有双生子的事情随着月份越大自然是瞒不过的——暗宗知道消息以后,就有人提议要不要在庄韶寻临产的那天派了人,拦住神医谷的人。
这一世的谢端虽然性情大变,还偏执,可是让他对这么小的孩子下手,谢端还是下不去手的。
“不了。”谢端拒绝了这些人的要求,起身道:
“对手无寸铁的婴孩下手算什么本事?”
“有本事……”谢端的语气很凉,“你们把谢明珠劫持过来才叫做本事。”
“这……”跪在下头的人半天说不出来话。
现在这敏和公主出门,莫说是跟着暗卫,徐家的死士也有不少在暗中盯着的。
他们想要下手,简直是难上加难。
“你们说啊,要是上次你们要是再抗一会,是不是谢明珠到现在都出不来?”
暗宗里头的阳光都见不得多少,配上谢端凉薄的语气,更叫人觉得阴寒。
跪在下头的属下不说话,谢端继续道:“既然你们无用,那就滚。”
谢端身旁的亲信赶紧冲下头的人使眼色,一时间那些人大概是明白了什么,赶忙退下。
对于这些人来说,面对喜怒无常甚至还有些不正常、时不时发疯的谢端,他们已经习惯了。
说起来,他们这些人只听命宗主的。
但是谢端这个少宗主,是宗主亲自命的,还要求他们这些人不得背叛。
否则他们这些人早就走了。
果不其然,就在那些人退下去之后不久,谢端就开始慢慢的、慢慢的坐在了地上。
亲信见状知道不好,正要上前扶一把谢端的时候,竟是出人意料的被谢端推开了。
谢端那一下子的力气十分的大,推得亲信摔在了地上。
“别碰我!”
谢端死死的抱住头,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往地上蹭来蹭去,像是在疏解痛苦。
一身红袍很快就沾染了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
亲信几度想要触碰谢端,都被他给推开了。
“啊——”
“不要碰我——”
“你滚啊,滚——”
谢端凄厉的惨叫声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终于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昏迷了过去。
亲信再三试探,确定谢端不会突然暴起打人,这才忍住疼痛,将谢端扶去了谢端自己的院子里的休息。
然而等亲信关上门后不久,谢端就苏醒了。
苏醒后的谢端先是茫然的看了一眼这四周,而后脑子一痛,整个人又开始倒地打滚。
亲信在窗外看着觉得不是事情,于是转头去寻宗主。
——
时光过得飞快,一转眼,庄韶寻的肚子都到了八个月。
谢长熙成天提心吊胆的,唯恐庄韶寻下一刻就要生了。
而穆川柏以及一干熟练的产婆,都已经在太子府住了半个月了。
像是约好了一样,庄韶寻肚子里的那两个在八月二十的这一天晚上,终于是要出来了。
庄韶寻这一发动,急得谢长熙大晚上的破门而入,直接把穆川柏扛了过来。
没错,就是扛。
哪怕穆川柏所在地方跟正院不过十来步的距离,依旧是被太子爷跟扛麻袋一样扛了过来。
面对吹胡子瞪眼的穆神医,太子爷表示等他媳妇儿生完,穆神医想要多少好酒都可以。
其实,哪怕是不冲着这酒的份上,穆神医也会尽心替谢长熙保他母子三人平安的。
庄韶寻大晚上的发动,本来应该传消息去皇宫的,但是被庄韶寻自己阻止了。
庄韶寻的意思是,大晚上的再宫里的人过来也是不方便,所以求了谢长熙等到第二天早上再去请。
谢长熙疼媳妇,自然是同意的。
而且太子爷跟明武帝一样倔,打死都不肯出去。
看着庄韶寻疼的满头大汗,太子爷表示等这两个出来了,一定要好好的打一顿。
好在庄韶寻这段时间调养的不错,所以这两个孩子在天方破晓的时候都出来了。
太子爷连两个儿子都没有来得及看,等确定庄韶寻不会有什么大出血的情况,紧张了一个晚上的太子爷,这才放心的昏了过去。
一时间太子府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明武帝早朝的时候收到的这个消息,一时间高兴的差点连早朝都顾不上了。
第一个到太子府探望的,则是谢明珠。
谢明珠又不用上早朝,自然是宫里头一份来的。
身为姑姑,谢明珠拿出来了早就打造好的长命锁给了谢长熙,又添了许多的补品给庄韶寻补身子。
只是现在庄韶寻还在昏睡,谢明珠不便打扰,所以就去看了两个孩子。
不过这两个长得一模一样,若不是谢长熙指了其中一个右眼角有一颗黑痣的说这是哥哥,谢明珠到现在还是糊涂的。
“这两个孩子的小名都起了吗?”
“还没有,等着寻儿醒了再来。”
明武帝虽然早朝的时候还没有来,但是早谢明珠一步,叫人去了太子府宣旨意,说等他来给这两个孩子取名字。
“父皇也是忒霸道了,太子皇兄好不容易当爹,这取个名字的活儿还给人拿了。”
谢长熙笑笑,“其实早就在孩子出世以前,我就跟寻儿说过这件事了。”
“当时想着若是寻儿不同意父皇赐名,我便去跟父皇说明此事的缘由,让寻儿自己起。”
“只是没想到寻儿一口答应了。”
“现在想来,也许是寻儿不希望我难做。”
“所以说啊,太子皇兄不要负了皇嫂才是。”谢明珠看着摇篮里头的两个孩子,心里头不免犯嘀咕。
难不成神医谷的那种药,吃了以后容易生两个孩子?
看了两个熟睡的侄子以后,谢明珠方才起身去了前院喝茶。
没坐一会儿,明武帝就来了。
兄妹二人纷纷行礼,明武帝示意众人都小声点:“尔等安静,勿扰太子妃跟太孙清净。”
“是。”
声音明显小了很多,明武帝大步走了过来,落座后,自然有人捧了绿豆汤上来让明武帝用上一盏。
明武帝本来想要去看看庄韶寻这个大功臣的,得知庄韶寻还没有醒,明武帝就看了两个睡着的孙儿。
看过以后,明武帝表示要回去好好想想两个孙子的名字,就离开了。
庄韶寻这一觉睡到了晚上才醒,也许是生了双生子,庄韶寻十分的虚弱,醒过来用了些东西以后又睡了。
若不是穆川柏再三保证庄韶寻没有事,估摸着太子爷又要整晚整晚的睡不着了。
谢明珠从太子府出来的时候,是容慕哲过来接她的。
“见过了?”
“那是自然。”
谢明珠把头靠在容慕哲的肩膀上,嘀咕起了她之前配的那副药。
北宁王默不作声的记了下来。
为着庄韶寻生下两名皇太孙的消息,隔日就有各府派人送过来的礼。
和康伯府自然是也送了礼过来。
这次过来送礼的是蔺眉。
蔺眉本来打算借这个机会就看看太子妃的,没想到那太子府的管家愣是不让她进去,还说什么“太子妃需要静养,不许任何人打扰”之类的话。
气的蔺眉差点砸了礼。
“生生生!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回到了朝云院,蔺眉见得四下无人,不由得咒骂起来:
“生出来有什么本事!能够平安长大才是本事!”
蔺眉的话不谓不恶毒。如今这丽姨娘的身孕也快要五个月了,想要弄掉她肚子里的那块肉也就越发的困难了。
其实蔺眉也怀疑她自己的身子是不是无法孕育子嗣,直到叫了好几个大夫看了,都说没有问题,这才放下心来。
在朝云院气了一场的蔺眉,晚上又听说了和康伯去了丽姨娘的院子,更是气的发卖了一名奴才。
“好个贱妇!都有肉了还不忘记勾搭侯爷!”
和康伯是因为太子府一下子生了两个儿子而受到了刺激——前段时间他刚刚废了两名庶子,太子府就生了两名嫡子,这让和康伯觉得太子府的那两名嫡子是过来克他的。
所以这才晚上去了丽姨娘处,寻求安慰来着。
等到暗卫把蔺眉的那些话传到了谢明珠的耳朵里以后,谢明珠冷笑一声,
“她蔺眉生不出来才会如此的嫉妒罢?”
谢明珠说这话的时候正好喝一碗银耳莲子羹,道:
“正好这羹去火,戚烟你装一碗送去和康伯府,送给和康伯夫人。”
“顺便告诉她。”
“有本事自己生,别嘴上逞能。”
“是。”戚烟冲谢明珠行了一礼,就退下装莲子羹去了。
谢明珠用过大半碗莲子羹也觉得饱了,起身带了人在明珠宫的院子里头散步消食。
那厢戚烟送了莲子羹去和康伯府的事情自然是没有故意隐瞒,加上戚烟带的话,成功把和康伯夫人蔺眉吓得昏死过去。
蔺眉哪里不知道自己昨天晚上说的话叫人告诉了谢明珠,害怕之下便是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戚烟直到大夫替蔺眉诊了脉,才离开。
回到明珠宫,戚烟冲谢明珠回了一个叫人震惊的消息。
“回公主的话,和康伯夫人刚刚查出来一个月的身孕。”
正赏花的谢明珠,指尖的动作明显一停,“有了?”
“正是。”
得到戚烟肯定的回答,谢明珠方才慢慢的起身,戚烟赶忙上前扶了谢明珠。
“你说这蔺眉的孩子生的下来吗?”
戚烟不答话,倒是银杏插了一句嘴道:
“回公主的话,能不能生下来,还得看她蔺眉本人的。”
“方才这人叫公主一吓,若是她自己情绪恢复不过来的话,这孩子自然是生不下来的。”
“况且,如今和康伯府里头有个丽姨娘要先一步生孩子——先不要说这坏了规矩,总之蔺眉的这一胎,得是个儿子。”
“不然若是叫丽姨娘生了儿子出来,蔺眉在这府里的位置也会越发的难过。”
谢明珠从银杏的手里拿了团扇,轻轻的扇了,“这和康伯府本来就没有把规矩放在眼里。”
“否则也不会坏了正妻三年无所出而纳妾的规矩。”
“你看看这大梁,有哪几个跟他一样,新婚不过五日,就抬了妾室进门打正妻的脸的?”
谢明珠说起来这事情,一开始还是有点可怜蔺眉的,但是现在……嗯,都是她自己作的。
虽然和康伯府娶蔺眉是为了跟兴昌伯府联合,但架不住和康伯府糊涂,连带着这继室夫人也是个糊涂的。
所以讨了嫌弃也是他们自找的。
“说起来,现在蔺眉既然身怀有孕,会不会越发不可能放过丽姨娘肚子里的孩子?”
“那是自然。”谢明珠斩钉截铁的回了一句,“以蔺眉的个性,能叫丽姨娘平安生下肚子里的孩子才奇怪!”
“那么公主可有什么安排?”
“安排?”谢明珠顺手掐了一朵开的鲜艳的花,“本公主还能有什么安排?”
“现在保住丽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有的是叫她们头疼的。”
“只要和康伯府不作死再犯头上来,本公主也没有那么多的心思去收拾他们。”
谢明珠说着这话,还把花簪在了头上,笑问一句:
“可好看?”
“好看。”两个人异口同声。
就这么走了半个时辰,谢明珠才回了明珠宫内歇息,就在这个空档,有个人溜了进来。
“竑儿?”
谢明珠看着跟小老鼠一样跑进来的谢竑,不由得有些奇怪:“你怎么过来了?”
“父皇好坏,让夫子教竑儿认字。”
“可是夫子太严厉了,总是凶竑儿。竑儿终于受不了了,才趁夫子不注意跑出来的。”
“你啊。”谢明珠牵过谢竑的手那一刻,就觉得不对,赶忙翻开谢竑的两只手掌心。
只看见谢竑的两只手掌心上留了两三条结了疤的细细的伤口,一看就是被人用细竹条打的。
而且还有两条新的伤痕。
加上谢竑的手比较肉,所以那伤口看起来竟是显得更加狰狞。
就连一旁的梧桐都倒吸一口凉气:“公主,奴婢虽然知道宫里头的夫子严苛,可是也不至于到了这种地步吧?”
谢明珠并没有回答梧桐的话,而是问谢竑:“你为什么不告诉父皇?”
“父皇……父皇说夫子严厉是好事。”
谢明珠:……
着人去药箱取了药膏,谢明珠细细的替谢竑涂了,又用干净的纱布替他裹了,方才牵了谢竑的手,吩咐左右:
“戚烟,安如带着人去竑儿的居所,拿了竑儿用的东西来明珠宫,顺便把照顾竑儿的奴才都叫过来。”
现在,谢明珠终于是后悔了。
后悔当初为了让戏做的更逼真一些,就让明楼的人暂时离开,没想到竟然害得小五如此!
“梧桐银杏带着明楼的暗卫,跟着本公主去上书房。”
“本公主要看看这个德高望重的夫子究竟是怎么教导学生的!”
“是!公主!”
谢竑一听见又要回去上书房,居然扯了谢明珠的裙摆就要哭:“竑儿不去……竑儿不去……”
“竑儿乖,咱们不是送你回去。”
“皇姐替你出气。”
“这夫子做事情太过分了!”
听谢明珠细细的解释了一通,谢竑才恢复了正常的神态,只不过眼神还是胆怯的。
就在谢明珠刚刚带了人出了明珠宫不久,那谢竑口中的夫子就带了人过来。
谢竑口中的这位夫子长得倒是人模狗样,只不过那眼里的算计倒是叫人觉得不舒服。
谢竑一看见那夫子就往谢明珠身后躲,可现在躲也没有用,那夫子一看见谢竑,竟是不管谢明珠在场,愣是派了小太监上前抓人!
“放肆!”
梧桐一声令下,出来五名暗卫,身手十分利落的将这扑过来的小太监给打倒在地。
那夫子一看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冲谢明珠行了一礼:
“夫子岑示,参见公主,公主万安。”
“本公主可担不起岑夫子这一声问安,要是给本公主扣个不敬师长的罪名,也要本公主吃那竹条儿是不是?”
岑夫子闻言,心下知道不好,可嘴上的话倒是说的漂亮:
“回公主的话,五皇子现在还小,自然是需要多多教育的时候,若是不知道疼,怎么好管教呢?”
“况且老夫斗胆问一句,公主小时候就没有挨过打?”
敏和公主扶了一把头上的珠钗,方才道:“真不好意思,本公主小时候皮实的很,哪怕是摔了父皇的玉玺都没有挨过打,反倒是父皇怕本公主被玉玺砸到了。”
岑夫子一听,顿时噎得说不出来话。
但是很快,岑夫子继续道:“所有人都知道公主乃是掌上明珠,不同于皇子,皇子若是养歪了可不得了。”
“按照岑夫子的意思,本公主跟皇子比起来,本公主养歪了就没有关系?”
岑夫子很想说是的,可是这种话他也就只能在心里头说说。
若是真的叫他说了这话,传到明武帝耳朵里,他别想完好无损的走出去。
这一来二去的,谢明珠也算是听出来了这位‘德高望重’的岑夫子在跟她扯皮,便是不耐烦道:
“本公主问你,五皇子手心的伤是不是你打的?”
见谢明珠不耐烦了,岑示只好点头:“是。”
见岑示又要解释,谢明珠可没有那个耐心听:“把他拿下。”
“五皇子挨了多少下,给本公主十倍的还回去!”
谢明珠这一吩咐,岑夫子也不顾不上跟谢明珠扯皮,大叫:“公主你不能这样!我是陛下亲命的夫子——”
“给本公主堵了他的嘴!”
暗卫上前用抹布堵了岑示的嘴,而后搬了刑具,将岑示的两只手摊开固定,而后开打。
谢竑手上的伤口足足有七道,谢明珠说的十倍还之就是七十下。
这竹条别看着细,实际上打起来真的是疼的要命。
看着岑夫子额头上的汗水,谢明珠就越发的心疼谢竑。
“你告诉皇姐,你哭没有哭?”
谢明珠蹲下来,语气温柔的问了一句。
“有……”谢竑吸了吸鼻子,“可是我越哭,夫子就打的越疼。”
“傻竑儿,以后有这种事情一定要告诉皇姐。”
谢竑点点头,往谢明珠怀里扑。
谢明珠拍拍谢竑,冷眼看着岑夫子挨了这七十下。
打完了这七十下,这岑夫子还没有晕,只不过这一双手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看样子是很久都无法写字了。
更有可能会直接废了。
谢明珠把谢竑先让梧桐看顾,自己起身走到岑夫子面前,轻轻一哂:
“本公主今天就教你个乖。”
“不是说你仗了皇子老师这个位置就可以任意体罚。”
岑夫子已经被暗卫拿下了嘴里的破布,后者呼呼喘气,“敏和公主……行事如此毒辣……”
“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
坏了名声?谢明珠转而冷笑,“不劳岑夫子操心,本公主啊,过的好的很。”
“现在岑夫子还是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谢明珠起身着人放过岑夫子,带了谢竑就往明珠宫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逗谢竑开心。
岑夫子忍着疼痛去了太医院求药,一开始太医院的人知道他是带五皇子的老师,自然是殷勤得很。可到了后头配药打粉的时候,那太医听说了岑夫子这手是敏和公主弄的之后……
给岑夫子的药不算好,却也不算差,可是用起来真的是疼的叫人想死。
呵呵,他们这些太医是脑子有坑了才会跟敏和公主对着干。
不过面子功夫还是要做的。
岑夫子方才挨打的时候都没有叫出来,如今在太医院上药的时候倒是疼的……差点没把太医院的屋顶掀了!
岑夫子在太医院受得痛出谢明珠暂时不知道,现在她正带着谢竑,看着这照顾谢竑的人。
“本公主让你们照顾五皇子,你们就这样照顾的?”
“五皇子受了伤也不出个声儿?”
谢明珠一字一句,训斥的话劈头盖脸的朝那些人砸了过去,立在明珠宫院子里的一行人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骂完这些人,谢明珠直接把人扔去宫正司,又在明珠宫里头的二等宫女里头调了几个老实的暂时照顾谢竑。
还生怕谢竑会被欺负,谢明珠把戚烟调了过去。
谢明珠痛打夫子的事情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而且如谢明珠所料,这岑夫子去了明武帝跟前告状,添油加醋的,还把手上的伤口给了明武帝看。
明武帝瞧了,并没有跟岑夫子所想的那样去教训谢明珠,反倒是喊来了暗卫:
“来人,把岑夫子送走,不许再踏入盛京城。”
岑夫子闻言,大喊:“陛下,微臣冤枉!”
明武帝索性一拍朱笔,勾起一个蔑笑:“朕以为你只是有点迂腐,没想到还蠢。”
“你当皇宫里头这么多的暗卫吃素的?”
“你私下对竑儿用刑还不许他告诉朕,若不是今儿团团闹出来这一出,朕的小五还不知道要受你多少磨!”
“带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岑夫子突然痛的大叫:“我的手!我的手!”
“好痛!”
众目睽睽之下,岑夫子的那双手居然是一点一点的化作了血水,顺着纱布一起掉落在了地上。
“既然岑夫子不会教导,那么这双手也不用要了。”
傍晚的余晖中,谢竫穿了一身颜色略深的圆领窄袖袍子,眉眼轻轻一挑的样子,倒是跟明武帝如出一辙。
“竫儿?”
“你做的?”
谢竫点点头,踏步走了进来:
“这个人欺负小五,只要他一双手已经便宜了。”
“况且儿臣只想试试自己新弄出来的毒药,看样子效果不错。”
已经九岁的谢竫,说起话来倒是颇有几分老江湖的味道。
然而岑夫子已经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