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谢瑶被盛怒至极的明武帝叫人拖出去了皇宫。
谢瑶一边不怕死一边继续嚷嚷:
“快来人啊!”
“快来看当今圣上怎么——”不等她说完,一旁的侍卫塞了只臭袜子给她,当场叫人熏得晕了过去。
凤雎宫终于是清净了。
徐宁娘一脸担忧的看着明武帝,不知道该说什么才是。
谢明珠看出来这两人有话要说,便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一出了凤雎宫,谢明珠深深地呼吸了几口空气。
方才的那副场景,当真叫人沉闷。
谢明珠一面往殿外走,一面道:
“我说这是哪门子的大长公主,没带脑子,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容慕哲在后头听着,接了句话道:
“公主安心就是,总之恶人自有恶人磨,管他们做什么呢。”
“可我就怕,这祸害遗千年啊。”
谢明珠叹息一声,又继续道:
“敦安贵太妃也是可怜,生的时候没能享福,死了之后还没有个清净。”
“要不是父皇看在敦安贵太妃的面子上,谢瑶还想保住她那个大长公主之位?”
做梦!
谢明珠心里头腹诽一句,嘴上依旧不饶人:
“犯了这样的事情还敢跟父皇横。”
“我看她是真的不想活了。”
就算是父皇不打算要她的命,也会想法子让谢瑶吃了个暗亏。
就如之前的驸马纳妾一样。
原本驸马纳妾就是要公主点头同意的,谢瑶不答应就算了,还把人杀了。
可不就是谢瑶作茧自缚,非要把父皇得罪个干净。
本来按照父皇那个重恩情的个性,只要谢瑶老老实实的,就可以保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平时的小打小闹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这谢瑶做的什么事?
随便拎出来一件都是重罪。
不仅如此,还要去凤雎宫对皇后指手画脚,说白了就是没有把明武帝这个做皇帝的看在眼里。
要不是谢瑶真的那么蠢笨愚钝,恐怕父皇早就疑心上去了。
疑心谢瑶要登基做女帝!
如今这谢瑶肆无忌惮,可不就是依旧以为父皇不会拿她怎么办!
可是这一次,谢瑶是真的猜错了!
御史台送上来的折子里头,全是弹劾谢瑶的。
这次要是父皇依旧给压下去,她谢明珠就信了这个邪!
就在谢明珠回了明珠宫的时候,明武帝又传了旨意给徐初时。
要徐初时去公主府,好好教教谢瑶这个大长公主。
谢明珠听见这话就笑了
二舅舅的毒舌本事她最清楚不过,父皇眼下派了二舅舅前去,哪里是要教谢瑶规矩。
分明就是默认让徐初时收拾谢瑶。
之前谢瑶在凤雎宫刁难皇后的事情,明武帝有没有刻意拦着,反倒是叫人传了出去。
行啊,她谢瑶不就是仗着那什么救命之恩吗?
如今叫她一点便宜都占不了!
受了教训,要是谢瑶肯老老实实的,说不准明武帝会放她一马保证她下辈子的荣华富贵。
可是啊,这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谢瑶要是真的老实了,也不至于这么多年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父皇的底线!
为此,谢明珠估摸着,这谢瑶八成还是死性不改。
非要大祸临头了才会改罢。
只是谢明珠没有想到的是,这谢瑶不仅没有认错,还闹出来一件更大的事情!
叫的全大梁都看了笑话!
——
就在徐初时去了公主府不过半个时辰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回去静安国公府了。
次日,一条流言在盛京城里头流传开来。
说的是,徐御史与大长公主之间的事儿。
一个说徐初时贪慕虚荣要做皇帝的姐夫,一个说大长公主不知廉耻勾引当朝命官,败坏人官声清誉!
总之这事情传到皇宫里头的时候,明武帝正在上早朝。
下头就有御史跳出来,弹劾了大长公主府一本。
明武帝瞧着下头脸色如常精神状态很好的徐初时——要不是知道这人什么个性,八成连他也会觉得这人想要做大长公主的入幕之宾。
早先的时候,宁娘就不止一次跟他说过这兄弟俩。
整个静安国公府,除非是皇后公主身边必须要丫鬟做事,这整个静安国公府都别想看见一个女的!
朝堂上,不说那些大臣下了朝会去那些秦楼楚馆消遣,就连进京应试的举子,也会去那种风月之地流连。
一开始明武帝以为这兄弟俩是装的,没想到等他派了人私下查访之后,依旧是这么个结果。
这兄弟俩,要么闷在府里头,要么去那些交好的大臣家里头坐坐,吃个饭。
别的一概都没有。
所以说,眼下传出来徐初时勾引大长公主的流言,明武帝是一个字都不信。
倒是这事情要是谢瑶自己自导自演的,明武帝倒是信个七八分。
谢瑶养面首的事情谁都清楚,只是并没有人敢当面拿出来说而已。
所以说,今儿早朝上,只有弹劾大长公主府的,没有人敢往徐初时身上胡乱扯的。
一来这事情明显是瞎扯淡,二来徐初时那个性,要是真的得罪了他——不好意思,被徐初时骂的吐血这个后果,自己负责。
之前有人弹劾皇后或者太子公主的,无一例外都被这位徐御史喷的狗血淋头。
而且这徐初时要是脾气上来了,连明武帝都怼。
所以,他们这些渣渣,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就在群臣默不作声的时候,明武帝翻了翻那剩下来的几本御史折子,突然问了句:
“徐爱卿,外头说你那日在大长公主府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可是出现何事了?”
徐初时沉默一会,道:
“微臣怕说出来,有损皇家颜面。”
上头的明武帝把手里的折子丢回桌子上,冷哼一声:
“她谢瑶做的丢皇家颜面的事情还不多吗?”
明武帝的意思,就是让徐初时把那日的情况说出来。
跪在地上的徐初时低着头,心里头腹诽一句:“老狐狸。”
分明就是他的暗卫在一边看见的,说什么外头传的。
那日他去大长公主府的时候,这四周都是没有人的。
据说当初因为大长公主说喜欢清净,所以明武帝让着附近住着的人都给搬走了。
所以说,那日急急忙忙的从大长公主府里头出来,除了自个的亲信与大长公主府的亲信看见之外,其他人是看不见的。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明武帝安排了暗卫。
腹诽归腹诽,徐初时还是很老实本分的回了话:
“回陛下的话,微臣奉旨去大长公主府教导大长公主规矩,哪里知道这大长公主府里头没看见大长公主在前头,反倒是在后院。”
“原本微臣想着,就在前头等大长公主出来的。”
“没想到这大长公主府的小厮,力气倒是颇大,半推半请的把微臣拉去了后院。”
“微臣一时间挣扎不过,只好跟着去了。”
“只是没想到撞见大长公主与两名面首在……”
徐初时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最后的一句话,已经让众人浮想联翩了。
上头的明武帝脸色发黑,冷声道:
“传朕旨意。”
“谢瑶圈禁大长公主府,再不许回封地。”
“其封地上的事情,由户部商议之后,再递折子与朕瞧就是。”
明武帝虽然没有明面上剥夺了谢瑶的封地,可是这封地上的事情,派去的是明武帝的心腹。
所以说,谢瑶这个有封地的大长公主,也是有名无实了。
旨意下发之后不久,立刻就有人去办事了。
尤其是去大长公主府宣旨的太监,愣是私下求了顾全喜,要了几名身强力壮的侍卫跟着。
没办法,这大长公主府如同龙潭虎穴,他一个宣旨的太监,又不是徐御史那样的人物,万一有个什么可以一个人跑出来。
顾全喜指派了几名侍卫给那宣旨太监,后者一脸感激的走了。
前者摇摇头,转身进了御书房。
明武帝已经退了朝服,身上穿的是一件家常的朱色长袍,正低头批阅奏折。
听见顾全喜的声音,明武帝头也不抬,一只手拿着朱笔继续蘸了砚台里的墨,道:
“都派了?”
顾全喜道:“回陛下的话,派了,都是会棍棒的主儿。”
“那就好。”明武帝放下笔,顾全喜很有眼色的上前叫了外头的顾有福端了一盏参茶进来。
待亲自进了,顾全喜示意顾有福退下,自己倒是依旧低着个头,不出一句声。
等明武帝批完最后一本奏折,这外头雷声乍起,不一会儿雨水就下来了。
眼瞧着快要到午膳的时间,明武帝正要照常摆驾去凤雎宫的时候,外头来了凤雎宫的人。
郑嬷嬷顾不上被雨水打湿了一半的衣裳,进来道:
“回陛下的话,皇后娘娘说体恤陛下辛劳,今儿又是雷雨,唯恐惊了御驾,让陛下不要去了。”
“宁娘还是一如既往地爱操心。”明武帝这话说着是嫌弃,实际上脸上带着笑的,显然是很受用:
“既然皇后都说了,那朕就在御书房用午膳就是。”
得了明武帝这话,郑嬷嬷告退离开,由顾全喜送了出来。
门外,顾全喜道:
“陛下早先说想要吃娘娘亲手做的那一碟儿梅子冻糕,你回去记得说。”
郑嬷嬷朝顾全喜行了个礼:
“我记下了。”
说着,早有之前跟过来的小太监撑了伞上前。
郑嬷嬷瞧着这小太监也不过半大孩子模样,身上已经湿的差不多了,便对着顾全喜道:
“公公那儿可还有多余的伞与衣裳,可否领了这孩子过去?”
顾全喜瞧一眼那低着头的小太监,忙道:
“有的有的。”
说着,就叫了顾有福带着人下去了。
——
明珠宫内。
谢明珠夹了一筷子清炒虾仁入口,听着外头哗啦啦的雨声,再瞧了一眼守在外头的某人,道:
“许护卫进来罢,今儿雨大,别着凉了。”
说起来也是奇怪,上午还是晴空万里的,一转眼到了快午膳的时候,就这么突然下了一场雨下来。
而且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容慕哲虽然在殿外,却也不会直接淋雨,可是那雨水如此大,到底是叫人站在那儿也能湿了衣裳。
站在外头的容慕哲闻言,便走了进来。
谢明珠瞧着人衣裳下摆都湿了,头也不回的吩咐道:
“带了许护卫去偏殿更衣,再吩咐厨房熬一大锅姜汤,让明珠宫里头的人都喝一碗,别着凉了。”
戚烟答应一声,便带着容慕哲下去了。
谢明珠低头,看见盘子里被夹进来的一块豆腐。
这豆腐本就嫩,按道理应该用勺子。
没想到一旁布菜的安如,心不在焉的用了筷子。
看着那碎的不成样子的豆腐,谢明珠很是头疼。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只希望这丫头尽快走出来吧。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容慕哲换了件新的衣服进来,依旧是一身的黑。
让安如下去休息,谢明珠换了戚烟上来布菜。
安如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朝谢明珠请罪之后就下去了。
从头到尾,容慕哲依旧是一脸生人勿近的模样。
暗自神伤的,只有安如一个人。
——
等谢明珠用过午膳,小厨房那边就端了姜汤进来给容慕哲。
容慕哲一口气喝完,用帕子擦擦嘴,那端姜汤的侍女这才退下。
小雪狼也是吃饱了,这个时候正趴在谢明珠脚边睡着了。
偶尔传来的一两道雷声,并没有惊醒小家伙。
谢明珠正想着今天早上的事情。
这谢瑶在大长公主府……还叫御史看见了,是真的要破罐子破摔,还是另有企图?
容慕哲站在下头,心里头已经有了猜测。
还是不好的猜测。
这谢瑶常年与面首厮混,若是搞不好有了孩子……
这孩子,驸马不可能会认,当然,明武帝也不可能会容忍谢瑶怀了面首的孩子。
若是说,这个孩子,被谢瑶冠上徐初时的名字呢……
这个想法,容慕哲并没有很快的否定,反倒是觉得越发有可能。
以谢瑶那样自私无耻的个性,怎么可能做不出来这种事。
而且大长公主府本就偏僻,徐初时又是慌慌张张出来的,难免……
会让人捕风捉影,以讹传讹。
到时候,这静安国公府,又要惹一身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