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她是容太后?”东方忱听到了笑话般,神采飞扬着,轻笑了一声,磁性动听蛊惑着人,却用一种你怕不是有病的语气对江箬瑄道。
“本阁记得容太后虽然是大将军的女儿,会骑马射箭,也习了武,但她那三脚猫功夫,连本阁这里的一个奴仆都打不过吧?”
江箬瑄蹙眉,不知道东方忱这是何意,谨慎地点头应,“是。”
“你现在的武功好像很高强,去,跟峥鸣切磋切磋,你要是能杀了她,本阁便相信你。”孩子哭闹不停,东方忱失去了耐心,把手指插入到孩子的口中。
也不知道他手指上抹了什么,孩子啃了两下后,哭闹立刻停止了。
容嫣心里凛然,又是迷药类的吧?
也不知道他抢了谁的孩子来,这孩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早晚被他玩死。
江箬瑄以为容嫣对东方忱的攻略已经进行了一半,结果就这?
东方忱如此云淡风轻地让她下手杀容嫣,显然容嫣跟地宫里的奴仆没区别,废物就该死。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到时真杀了容太后,东方阁主可不要心疼,找我算账。”江箬瑄确认了一次。
东方忱一双狭长的凤眸,眼尾上挑,凌厉魅惑,眼里带着笑意时,如春日盛开在枝头的桃花,灼灼其华,“嗯,去吧。”
他选中的花,正在养的花,怎么可能是废物呢?
“手下留情。”东方忱拔了自己的剑扔给江箬瑄,那语气里透着点哄的意味,对容嫣道。
江箬瑄却以为这话是对她说的,她嘴上应着是,心里却在想刀剑无眼,等会儿她杀了容嫣,东方忱没理由怪她。
她现在已经不指望容嫣魔化,跟她融为一体了,她只想杀了容嫣。
只要容嫣死了,她借尸还魂,抢占容嫣的身体就容易了。
只是不知道,天道还在不在,但愿天道还在跟那位斗法,抽不出意识来保护容嫣。
江箬瑄虽然受伤了,但她觉得对付一个几乎不会武的容嫣,还是绰绰有余的。
她飞身过去时,一剑刺向容嫣,容嫣根本避不开,她只需要这一招就够了。
然而,下一秒,只听“锵”的声响。
江箬瑄瞪大的瞳孔里,是容嫣从容地站在那里,不躲不避,抬起笛子便轻松地挡住了她用上全力的这一剑,而后一脚踹向她。
江箬瑄被踹倒在地,在不可思议之际,容嫣追了过来。
她敏捷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才险险躲过容嫣刺向她心口的笛子。
容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还是说,这人确实是容峥鸣?江箬瑄满脸的震惊,以剑撑地翻身而起,拼死跟容嫣打在了一起。
但,可能是因为她受伤了,不到一刻钟她就被容嫣夺了剑,击退后摔到地上。
容嫣追过来,抬脚踩在她胸口,只听胸骨断裂的声响。
江箬瑄疼得呻吟,被踩得无法起身,眼前长剑的冷光闪过,容嫣一手握剑,刺向她的心脏。
江箬瑄惊恐又绝望。
高座上的东方忱忽然扔了勺子过来,精准地击打在容嫣的手腕上,“好了,本阁说了手下留情,峥鸣要是不听话,我的手指给你撮两口?”
他那手指上有毒药,她哪敢嘬,容嫣握着脱力的手腕,脚从江箬瑄胸口移开。
江箬瑄的衣服上留下了一个脚印,躺在地上疼得全身冒冷汗,喘息着,几乎昏厥。
反观容嫣,气不喘,面色依然俊逸矜冷,背对着墙,手往后一掷,那剑就回到了剑鞘中。
她一身红衣,高马尾上的青色绑带落到背上,居高临下地站在江箬瑄面前,如此从容,让人感到勾魂摄魄,用看蝼蚁的目光看着江箬瑄,淡淡反问:“现在,告诉我,我是谁?”
“容、容峥鸣……”江箬瑄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一字一字崩出来。
容嫣不可能一下子变得这么厉害,又不像她,有那位给她开挂,而且这武功很刚劲纯正,不像是速成反噬大的邪功。
原来容嫣并没有来,这人真的是容峥鸣。
换做以前,她能打过容峥鸣,但现在她受伤还没恢复,自然不是容峥鸣的对手。
赫连祁也跟她一样以为这是容嫣,她得告诉赫连祁这是容峥鸣本人,容嫣可能隐匿在了外面的某个地区,要跟容峥鸣里应外合呢。
“拖她去药房,给她治治胸口的伤。”东方忱好像多喜欢那孩子似的,走一步抱一步,吩咐完这句,紫衣如云,便转身先进了药房。
容嫣提着江箬瑄的衣领,一路把人拽去了药房,然后丢在外榻上。
东方忱在椅子上坐下来,正翻着平日容嫣看的那本医书。
“阁主,你找其他人来给江姑娘治伤吧,我是男人,男女授受不亲,而且你知道吗?江姑娘她得了花柳病。”容嫣是不想碰江箬瑄这肮脏的身子的。
而江箬瑄要攻略东方忱,可她拿这副身子,怎么攻略?
这一次,她提前断了江箬瑄的路。
“在医者眼中,不管患者是男人还是女人,都不过是一身皮肉躯体罢了,没有男女之分。”东方忱一手抱孩子,掀眸看向容嫣,语气很严肃。
“再者,不管患者得了什么病,医者都不能带有私人感情歧视嘲笑患者,而是应该对其一视同仁,竭尽全力医治好她的病。”
容嫣发现了,一提起治病做医者相关的,东方忱就褪去了妖孽散漫。
太好笑了,你敢相信一个杀手组织杀人如麻的阁主,他竟然满心都是治病救人吗?
跟她搁这玩不想当大夫的杀手,不是好阁主呢?
“阁主,这花柳病虽然短时间死不了人,但会反反复复,无法治愈,是最难以攻克的疑难杂症之一,我和几个奴仆都束手无策了。”容嫣握着笛子对东方忱抱拳,目光很诚挚崇拜地看着东方忱。
“阁主医术高明,想必你要是亲自出马,一定会治好江姑娘的花柳病,所以你看?”
东方忱:“……”
东方忱难得被怼,修长凌厉的眉心都跳了跳,半天一甩袖子,手腕上的麒麟手把件都扔出去了,傲慢地回了一句,“呵,本阁都是阁主了,还亲自给人治花柳病吗?”
容嫣眼疾手快,连忙接住了手把件,不然真的给摔碎了,喜怒无常的神经病阁主,肯定会迁怒她。
“给她治胸骨的骨折,你就当拿她练手了,不是想学医吗?本阁教你。”东方忱看到容嫣很珍视地捧着手把件还给他,他怔了一瞬,抓着展开的医书怼到容嫣面前。
容嫣看不懂的地方太多了,都用朱笔画了出来。
东方忱看到那么多红色,只觉得糟心,第一次想收徒弟了,结果竟然是这么蠢的。
而且他这本医书,天下成千上万的医者费尽心思做梦都想得到,容峥鸣不给供着,反而在上面乱写乱画。
这是对这本神作的不敬畏和亵渎。
这要不是花儿养了一半,不想前功尽弃,就冲这点,他就得杀了容峥鸣。
“好吧。”容嫣站在东方忱面前,握住东方忱的胳膊,将手把件套到了东方忱的手腕上。
在东方忱垂眸盯着她的动作,不知道在想什么时,容嫣的目光极快地扫了一眼襁褓里的孩子。
她就是为了看孩子,结果这么一看,容嫣的瞳孔剧烈紧缩,脸上有一瞬的震惊。
对于没有生养过孩子的人来说,会觉得每个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但生养过孩子的母亲就不一样了。
何况容嫣的记性好,虽然当时只是远远地看了一眼温语柔抱得那个孩子,但在看到东方忱怀里的这个孩子时,她还是一眼就能确定,这个孩子分明就是温语柔和司徒景行的孩子啊。
所以东方忱这是不仅抢司徒景行的医书,还抢人的孩子吗?
如果是这样,那么司徒景行怕是真的凶多吉少了。
不知道温语柔怎么样了,她得传信给峥鸣,让峥鸣去找温语柔,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你在看什么?”近在咫尺的距离,东方忱语气里透出的危险直逼容嫣。
他其实不怕容峥鸣知道他的秘密,知道又能将他怎么样呢?
而且他不觉得容峥鸣会管这些事,他跟他的阿姐一样,坐于高位,忙于巩固皇权除谋逆派,哪有闲心理会普通人的事。
容嫣低垂的目光顺势扫到东方忱脸上,再垂下来落到东方忱的手腕上,“没看什么,我只是在想阁主的一双手这么漂亮,那么面具下的脸肯定也是俊美无双的,要是摘下面具,怕是会让这世间万千少女春心萌动。”
东方忱紧紧抿住了薄唇,他是司徒景行时,从气质到一张脸和医术各方面,收到了很多的追捧和赞美。
可那是因为世人不知道他的另一面。
如果知道了,他们还会赞美他吗?
作为东方忱,他是在羞辱和虐待打压式的教育中长大的,他没听过一句夸赞之语。
容峥鸣却说得他的手漂亮,他的脸也肯定很好看。
她身上的香气跟那个女人的一样,她说这样的话,就如同那个女人在夸自己,这是第一次他被那个女人夸啊。
东方忱面具后的一双凤眸,忽然泛红,以一种无比渴望又可怜的目光,闪烁着泪花盯着容嫣,慢慢把头靠向容嫣的胳膊,要容嫣抚摸他的姿态。
容嫣:“……”
容嫣抬手揉了揉东方忱的脑袋,抚摸宠物似的,“阁主的头发很顺滑,还很黑,摸起来的手感真好。”
正常人都能听出来这夸奖有多尬,但东方忱是神经病,听了后蹭了蹭容嫣的手腕,又乖又依恋的。
他仿佛被撸得很舒服的猫咪,享受地眯起眼,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就差露出软软的肚皮,翻滚一圈撒娇了。
容嫣、被晾到一旁的背景板江箬瑄:“……”
容峥鸣真行,竟然这么快就发现了东方忱的软肋。
等着吧,等她易容成那个女人的样子,容峥鸣这个山寨版替身,就没有机会攻略成功东方忱了。
“容峥鸣,滚过来给我治伤!”江箬瑄疼得呻吟,喊容嫣时用了力,牵动到胸骨,她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喘个不停。
东方忱的兴致被打扰,拿起一只毛笔就朝江箬瑄掷去,“本阁喜欢峥鸣,注意你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