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胸中还有些墨水
高力士的确是岭南人士出身,可是过去了这么多年,他早就跟岭南没了什么交集,更是跟冯司没什么关系,不然冯然这次上位如何会这么简单,一个都督如何能就这么死了,因为他在朝中无人。
这就是这些地方霸主和五望七姓的区别了,五望七姓你想到人家的地盘讲道理,那是不可能的,可是五望七姓要是跟你玩阴的,你不一定挡得住,那有夜夜防贼的道理,指不定那天就被阴了。
回神后,高力士想了想,也许李世民只是觉得他去方便而已,没有别的想法,而且他的确有许久没有回去了,趁此机会回去一趟也行。
于是他便妥妥的接过了此事,有魏征保底,何况他还不至于出什么大问题。
李世民给了房玄龄一个眼神,房玄龄心领神会,立马道:“臣还有本奏。”
“说来。”李世民照本宣科的道。
房玄龄一插手,脸色严肃,道:“自秦汉时起,北方一直是我中原之大患,一日不除,便一日难安,侧卧之榻,岂容他人鼾睡,而今我朝军队能征善战,先取梁师都,再拿朔方,恒安两大军事重地,对于突厥可攻可受,反击的时候已经到了,当是一雪前耻之时。”
房玄龄一说这话,朝堂上的人都不困了,长孙无忌皱起了眉头,这么大的事,这厮又没给他打声招呼,说提就提,当真以为朝廷围着他转呢。
本想反驳两句的他,又想到李世民这两年潜心政治,重视军队,长孙皇后的裙摆都是破损的,武将都能在显德殿习武练拳,可见其决心,况且他的身份尴尬,所以他决定还是不去触这个霉头。
朝中小声嗡嗡的议论了一翻,李世民也没着急,让人没想到的是,魏征居然又先站了出来。
李世民顿时感觉不妙,可想到刚刚魏征那巧妙之法,他只好不动声色的看着魏征。
魏征长着一张棺材脸,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随着他的出列,朝堂上安静了下来,他插手道:“皇上,臣以为,右仆射所言有所不足,应暂缓北伐突厥一事,反攻时机尚未成熟。”
“那依卿所见,何时才算是时机成熟?”李世民淡淡问道。
“自然是百姓安居,内无忧患之时,今年大灾,加上大雪,城内外早就流民失所不止,这还是靠近长安的景象,更不提远上一些的地方,赈灾难以平民心,如果此时发动战争,必定伤民。”魏征不急不缓的说道。
李世民的眉头一挑,道:“赈灾为何不足以平民心,难道朕发放下去的粮食是假的吗?”
“粮食自然是真,可百姓流离失所也是真,仅仅靠那一碗薄粥,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魏征答道。
不少人闻言都看向了魏征,众人几乎都知道一个道理,一碗薄粥才是赈灾之理,要是发放下去的粮食能够插起一根竹签,那才是坏了事了。
那说明什么,说明有人办事不尽力。
为何?
天下为官者,大部分都是为了个功名利禄,衣锦还乡,这赈灾的粮食到了手上,如何不顺上一点,上面顺了,你下面不顺,那不是格格不入吗,仕途无望啊。
顺来顺去,发下去的便只有那么点,他们吃饱了,那些流民才有的吃,要是他们没吃饱,谁来办事,那些流民吃个屁。
除非真是事情闹得不可开交的地步,不然这早已成了暗中的规矩,大家都不会去破坏。
现在的贪腐只是一股微风,并不会掀起什么太大的印象,因为黑户不少,饿死的也大多数都是那些黑户,谁在意呢。
魏征这话有掀桌子的意思,大家的心里似乎都有了种不好的感觉。
“薄粥?”李世民眉头一挑,怒道:“户部尚书,你告诉魏左丞,发下去的可仅仅是一碗薄粥?”
户部尚书周元生头顶冒了一丝冷汗出来,他这个户部尚书当的真是日日如履刨冰,没想到在这事上面还要被人背刺。
心里骂了一百遍魏征,他大步出列,朝李世民一插手,怒视着魏征,道:“魏左丞看来是有不知情便喜欢血口喷人的习惯,皇上在灾情开始之期,便下令三省着手严控灾情之事,更是命令各地官员一旦出现流民成群的情况,便实施土剥之策,即刻开仓赈灾,不得耽误,放出的粮食以何为基数。”
魏征冷冷的看着周元生,周元声舔了舔干瘪的嘴唇,心里发虚,可还是硬着头皮道:“魏左丞为何不说话了?”
“你要我说什么?”魏征抽抽的笑了一下,嘲讽之意明显。
周元生急了,怒道:“魏征你身为仆射从属,身居尚书左丞之位,说什么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
魏征闻言环视了一圈殿中大臣,在林耿的身上多看了两秒后,才收回了视线,淡淡道:“那我无话可说。”
林耿被魏征盯的两眼,有些莫名其妙,难道自己脸上长了花?
周元生闻言气急而笑,转身对着李世民插手道:“皇上,魏左丞无话可说,臣以为是其内心虚,不敢再妄言,应当治他个祸乱朝纲之罪,罢免尚书左丞之职。”
林耿闻言心里嘀咕了一下,他也看的出来是怎么回事,恐怕李世民心里也清楚,只是魏征为何要出来膈应人呢。
非把大家的脸都拉出来打一遍?
是真想逼迫李世民还是有其他目的?
如此想着,他的脚步往着中间走了过去,大声道:“皇上,臣有话说。”
李世民正无语当中,见林耿出列,立即将魏征和周元生丢到了一边,道:“说。”
“皇上,臣以为,此时也不宜动兵北伐,有三点,其一,正如魏左丞所说,如今正遭大灾,上下二心,难免弄的不成样子,其二,突厥那边或许还有转折,可静静等待一段时间,其三,岭南上贡之钱财,还需转化为粮草兵马盔甲,不可仓促而动。”
对于林耿突然出列,殿中的人似乎有些猝不及防,没想到这个快意恩仇的家伙,胸中还有些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