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进宫(大章)
自从李世民上位以来,就一直住在东宫,办公也在此。
东宫偏殿里,李世民坐在上方批阅着奏章,下方左侧坐着太子李承乾,右侧是今年改封魏王的李泰,格外受他喜爱。
李承乾也在批阅着奏章,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李世民懒得多看,甩给了他,就算如此,他也心满意足,不过唯一让他不爽的,对面坐了个李泰。
李泰年龄小上一些,坐不住,桌上摆放的都是诗经一类的读物,没有任何兴趣,时不时的抬眼好奇的看着靠近门口处站着的几人。
这时,李世民身边的老太监李春正迈着小步伐走了进来,到李世民的耳边嘀咕了几句。
李世民这才伸了个懒腰,道:“承乾,青雀,你两先去找你们母后吧。”
“是。”李承乾起身。
“父皇,我能呆在这吗?”李泰侧头问道。
李承乾神色一紧,扭头看向李世民。
他怎么就答应的这么快。
“不行,去找你母后吧。”李世民道。
李泰哦了一声,也起身朝外走去,李承乾行了一礼后,又朝着门口的房玄龄,尉迟恭,高士廉,行了个礼,才快步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门。
“克明也来了。”李世民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道:“说吧,都跑来干嘛,是突厥打来了,还是高句丽又不听话了。”
偏殿里沉默,众人皆未回话。
李世民揉捏肩膀的动作停下,扭头问道:“怎么,都不是,那你们约好了一起来干嘛?”
“臣是来向皇上告御状的。”萧冉往前走了一步道。
“哦?”李世民看了房玄龄他们一眼,道:“你们也是?”
“臣是被萧御史拉来的。”
“臣也是。”
“臣一样。”
房玄龄和尉迟敬德,高士廉三人先后道。
李世民点了点头,坐了回去,道:“你有何事要告?”
“告左仆射杜如晦德不配位,纵子行凶,一家不管,何以能管得了这满朝的文武百官。”萧冉道。
这时,偏殿房门响动,杜如晦面无表情的推门走了进来,一进门就咳了三声,笑道:“都在啊。”
随后他又向李世民行礼,道:“皇上,臣有罪。”
李世民瞥了一眼像吃了屎一样的萧冉,看向杜如晦道:“你有什么罪,李正春,赐座。”
李正春连忙抬了凳子上去,只有一张。
房玄龄眼里露出疑惑的神色,这是偏殿,李世民平日里都很随意,就算杜如晦有病在身,按道理来讲也应该会给他们赐座才对。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眼神怪异的看了眼杜如晦,又神色淡然的两手揣在一起,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
“臣有三罪,一罪是身在其位,不谋其政,告病一年多,少有处理政务,对不起这位子,二是枉为人友,昔年好友为救我丢掉性命,我却照顾不好他的孩子,让他受了欺负,三是教子无方,让好友之子伤了人,我实在是一个无德无信之人,还请皇上治罪。”杜如晦道。
“杜仆射,你既然觉得你是如此,不如辞去左仆射一职,告老还乡吧。”萧冉冷哼一声道。
他没想到卧床一年多的杜如晦会突然跑到皇宫里来,一来就是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倒是好手段,让他无话可说。
“臣正有此意,还请皇上应承。”杜如晦看都不看萧冉道。
“此事休要再提。”李世民摆了摆手,“你养养就能好的,我可少不了你。”
高士廉也是笑道:“杜相可别妄自菲薄,辜负了皇上对你信任。”
“好了,你那三大罪都是什么狗屁,切莫再提。”李世民看向萧冉,“你不是要告克明吗,继续。”
“皇上,杜府姑爷林耿,由于杜相教导无方,前不久挑衅我儿,还有程家公子,尉迟家公子,高家公子四人,被他们打了一顿,怀恨在心,今日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打倒了他们四人,甚至还对我儿用了极刑。”
萧冉手拿袖子往自己脸上抹了抹,带着哭腔道:“可怜我那儿,大夫说……大夫说以后可能就是个傻子了。”
“动了极刑,可是伤了脑袋?”李世民问道。
“林耿那小贼,将纸贴于我儿面部,用水淋湿,折磨于他,我让人试了这种方法,简直是灭绝人性的手段,其罪当诛。”萧冉道。
“那林耿现在何处?”
“被抓进长安县衙,等待发落。”
“既然如此。”李世民严肃道:“那就关上他几天以示惩戒,至于萧御史,朕会派御医到你府上,替你公子瞧瞧,说不定怪不到人家头上。”
“皇上。”萧冉惊讶的看着李世民,他怎么也没想到李世民拉偏架拉的这么明显。
“好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都是孩子,我当年这个年纪的时候,也是闹的慌,打上几架算得了什么,当初朕已经在沙场上浴血奋战了。”李世民给事情定了性,道:“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谁都不许再提,还有,萧冉,御史是来监督百官,可不是连这种小事也要管的,闹到朕这里来像什么样子。”
“他们那能跟皇上比。”萧冉无言,点头称是。
李世民也点了点头,看了眼尉敬德,道:“听说你最近在家炼丹?”
尉迟敬德自从上次酒席闹事后就上有露面,听到问话,答道:“小有琢磨。”
李世民上了上心,“留下来跟朕聊聊吧,其他人都散了,克明,辞官一事休要再提,那林耿就在牢里关上两天,少不了他二两肉,你也别再卖惨了,重点都给我放在突厥上。”
所有人纷纷趁是,尉迟敬德留下,高士廉和萧冉先退下,房玄龄则是扶着杜如晦离开。
一路扶着杜如晦往外走去,两人聊了些家常,房玄龄问道:“你说林含死了多少年了。”
杜如晦道:“十七年了,你问这个干吗?”
“没事,就问问,一晃就是十七年了啊。”房玄龄脸上带有感慨,道:“你说当初他到底跟谁好的,有了林耿这小子,对了,林耿再等两年及冠就要取字,你想好了吗。”
“还没。”杜如晦摇了摇头。
“这可不像你,你那么关心林耿,比杜荷还上心,当杜荷的字你都早早想好了的。”房玄龄道。
杜如晦皱了一下眉头,“时间还早。”
“可不早了,要不是林耿这么闹上一闹,恐怕你就得送他离开长安咯。”房玄龄呵呵一笑道:“不过没想到他还有这本事,一个打了四个,好生奇怪,那前几日为何又被程处默他们四人给打了一顿呢,你说是不是故意的。”
“我看着他长大,他没有这本事。”杜荷摇头道:“也许就是巧合。”
“这话你自己信吗?”房玄龄摇了摇头道:“我记得他过继给你的时候,有七岁了吧,虽年少,也懂事了,后面他跟玲儿结婚,主动选择赘婿,看似丢人,其实最好的自我保全方式。”
“你到底想说什么?”杜如晦停下了脚步。
“没什么,只是你还记得怀王吗,生而知之,亦有手撕烈马,四象不敌之力,最后持锤问天,被雷劈死了,当真是可惜。”房玄龄小声道。
“你提怀王作甚,莫不是想说我儿如同怀王一样,怎么比得上。”杜如晦听到这,继续走了起来。
房玄龄笑了笑,道:“一拳能放翻程处默的人可没几个,你说当年怀王是不是被息王和海陵王给下了药,才变得那般的,死的时候才十五岁,算起来,也是可以成家的年级。”
“都是死了的人,还提那些干什么,这些话也就我两人说说,可别到处乱讲。”杜荷道。
“自然。”房玄龄道。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走着,很快就看到守在马车边上的杜荷,杜如晦道:“你没坐马车来?”
“我被萧冉给拉着过来的,坐的他的马车,虽然萧冉没说,不过我一猜就知道是这事,个把时辰都传遍长安了,都知道你家里出了个狠人。”房玄龄道。
“少说那些有的没的,一起走?”
“不了,我还有些事,要去宗正寺一趟,不顺路。”房玄龄笑呵呵道。
“你去宗正寺干嘛,那里还能跟你扯得上关系?”
“去查点东西。”
杜如晦摇了摇头,上了马车。
房玄龄目送着两人离开,笑着朝宗正寺赶去,他好像发现了一件很不可说的事。
“爹,皇上怎么说?”杜荷架着马车,犹豫着还是问道。
“还能怎么说,没事了,关上两天放出来就好了。”杜如晦在马车里轻声道。
杜荷的神情一松,“关上两天也好,免得一天惹是生非的。”
杜如晦没有接话,杜荷便安心的驾驶着马车赶往杜府。
另一条道上,高士廉和萧冉坐在同一辆马车上,萧冉正在倒着自己心里的苦水,高士廉却是应和沉思着。
突然高士廉道:“你有没有发现今日的皇上有些奇怪。”
萧冉停了一下,回想后,道:“是有些奇怪,虽有些随和,但没给我们赐座。”
“你也察觉到了,那是什么让皇上不想给我们赐座呢?”高士廉问道。
萧冉皱了皱眉头,“总不能因为我来告状吧?”
高士廉摇了摇头,又沉思了片刻,看向萧冉道:“你太着急了,这事为何不等到明日早朝的时候再提出来,到时候有大家帮忙衬托,杜如晦那有今日的方便,三眼两眼就开脱了。”
“不是我太着急,是我没想到杜如晦居然会来皇宫,看来他还真是看重那个林耿。”萧冉道。
“你还是没明白,这事明天在早朝肯定会重提,到时候你就不要插手了,交给其他人吧。”高士廉道。
萧冉点了点头,眼里有些不甘心。
“你切莫太过于出头,我,房玄龄,长孙无忌,房玄龄还有尉迟敬德这些人,都是跟着皇上一路走来,你不同,你是后来上位,有时候难免皇上心中那杆秤打不平。”
高士廉忽然想到了什么,道:“还有,给我记号了,不准派人去长安县衙大牢里找林耿,听明白我说的了吗?”
“我自然知道。”萧冉长长的出了一口气道。
高士廉点了点头,掀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道:“就在前面把我放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