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家和史家的闹剧,萧南直到第三天才知道。
“什么?你阿兄旧伤复发,现在闭门养伤?”
萧南端起茶盏,刚喝了一口,听到阿晼的话,顿时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搞毛玩笑呀,阿史那旸就跟着他老子上了一回战场,而且还是那种有人保护、远离第一线的镀金之旅。在那样的状况下,除非是中军帐被敌方攻占了,否则阿史那旸连敌人的影子都见不着,更不用说受伤了。
“大嫂说是旧伤复发,那就是旧伤复发了!”
阿晼比萧南还清楚自家兄长的身体状况,她也知道阿兄所谓的‘伤’都是大嫂命人打出来的,阿耶也知道,但他老人家都没说啥,还夸大嫂贤惠,她一个未嫁小娘子还能说什么。
再者说,阿晼就是心疼阿兄白挨一通胖揍,也不得不承认大嫂打得对、打得好,她家大兄,说得难听点儿,也确实欠揍。
且不说他被一个女人弄得神魂颠倒吧,单是他搞不清局势的跟侯家人搅在一起,就该好好的棒打一顿。
连她一个小娘子都知道她们史家该有的姿态,大兄却被女人弄得头脑发昏,不知深浅的和贺兰搭上了线,还让侯郡君掺和到自家的隐私事里来,他这是拱手把史家的小辫子往人家手里塞呀。
你说他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还是欠揍呢?!
“你家大嫂不是凡人呀!”
阿晼虽没有明说,但萧南也大致猜出了是程氏暴打了史旸,且为何打他的原因。
阿晼点点头。过去她怎么会觉得大嫂柔弱可欺呢,看到阿兄脸上一点儿伤没有,身上却伤痕累累的样子,阿晼都忍不住倒吸凉气——太狠了。对自己的夫君都能下此狠手,大嫂真不愧是将门虎女呀。
最关键的是,史家父女两个明知道史旸是被程氏暴打的。却没人说程氏的不对,反而在心里暗暗感激她。
没错,就是感激,因为程氏的这番举动直接回复了侯家,他们史家宁可让儿子或者夫君‘重伤’甚至‘亡故’,也绝不搀和到夺嫡、乃至谋逆的祸事上。
史家不止史旸一个人,程氏还有儿子女儿。阿晼也还没有出嫁,这个家十几口子的人,决不能让史旸乱折腾。
侯郡君或许一时不明白,但她只要将程氏的这番话带给自己的父亲,以那位侯将军的狡诈。他定能猜得出来。
而且,程氏一出手,也表明她不会任由夫君再这么胡闹下去,因为她发现,过去史旸只是在家里折腾,那些女人们在后院也翻不起什么大浪来。
但这回不同了,搞外室就搞外室吧,竟然还跟权贵勾搭在一起,已经把内宅隐私牵扯到了外头。这是程氏绝对不能允许的。
想到自家大嫂的冷然笑容,阿晼忍不住打了个寒战,“确实不是一般人。对了,乔木,如果是你遇到这种情况,你是会怎么对付穆氏?”
萧南放下茶盏。低眉想了想,道:“那穆氏应该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只要她有父母兄长或者叔婶之类的长辈,我就命人找来她的家人,让他们签下穆氏的卖身契,这样不管是打也好、罚也好,都不会有什么问题。”
外室不是妾,人家没有卖身给你,你想惩治都不好下手。
阿晼双眼一亮,点头:“有道理,不过我看那个穆氏不是个省事的,那、那两个孩子也被她教得很不像话,穆氏还好办,那孩子?”总归是史家的骨肉,穆氏打杀了也就罢了,那孩子却不好处置。
萧南微微一笑,“这也不难,只把那两个孩子跟穆氏分开,然后把孩子们送到一个安静的小田庄,再派几个稳重守规矩又公正严明的老世仆去教导,用不了几年总能掰过来。不过,有一点必须注意,决不能让那两个孩子入史家族谱,更不能让他们有机会接近史家的嫡子嫡孙。”
阿晼拧眉想了想,随后缓缓点头,“唔,我大概明白了。”
其实这两天她也在命人打探消息,丫鬟们回来说,前天穆氏母子三个还在史家关着,第二日人就不见了,而且他们家的老管家和几个老部曲也被大嫂送去田庄荣养,而那个田庄并不在京城,而是在较远的燕州……
联系萧南的猜测,阿晼大致猜出了程氏的做法,几乎也萧南的差不多。
“呵呵,你还没出嫁呢,不用想这么多。对了,你还没给我说安同那边的事儿呢。最后怎样了?她真把韦源和那个外室鞭打了一顿?”
萧南见阿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心知她心底的疑惑已经解开,便转移话题道。
“安同呀,呵呵,她的脾气也够大的,听说韦源背着她在平康坊收了个外室,立刻就点齐人马,一群人又是烧火棍、又是捣衣槌、又是大门闩的,浩浩荡荡便杀去了平康坊……”
提起发生在平康坊的闹剧,阿晼也来了几分兴致,叽叽咕咕的将那日的经过悉数讲了出来。
那日——
安同郡主挥起马鞭,用力朝韦源和白霜抽了过去。
只听得‘嗷’的一声惨叫,韦源的月白色长袍上出现了一道鞭痕。
韦源就地滚了好几滚,然后狼狈的昂起头,对着安同郡主叫骂道:“你、你竟敢打我?我可是你的夫君!”
安同郡主抻了抻鞭子,嗤笑出声,“呸,现在说是我夫君了,你跟这个小贱婢鬼混的时候,怎么不记得自己的娘子是郡主,是朝廷从二品的命妇?”
围观的众人哄的一声,纷纷议论不止。看向韦源的目光也极为丰富,鄙视者有之,羡慕者亦有之。
而地上的白霜则用力挣扎着,试图爬起来,但安同带来的人很有手段,将白霜捆绑的结结实实,别说爬起来了,就是想动动,也只能来回翻滚。
“还有你,胆敢勾引我郎君,更可恶!”
唰的抖开鞭子,安同郡主用力朝白霜挥去。
“啊~~~”
白霜的惨叫声明显比韦源的那声更凄厉,而看安同郡主挥舞鞭子的力度,也能推断出,比起韦源,她更恨面前这个女子。
“住手,李玉珠,赶紧给我住手。这事儿是我做的,阿霜是我的人,你不能这么对她。住手,听到没有……来人呀,阿东、阿城,你们几个死到哪里去了,还不快来制住这个悍妇!”
韦源听到耳边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再看看自己狼狈的样子以及对面高头大马上端坐的那个女子,压抑在他心底的怒火猛地翻滚而出,烧红了她的双眼,甚至烧光了他的理智,头一次,他连名带姓的怒吼出了安同郡主的名字,更当众指责她为‘悍妇’,足见他此刻对这位郡主娘子的恨意有多大。
“韦郎,我、我没事,你不要跟郡主置气,我真没事,啊~~~”
白霜不愧是底层奋斗上来的‘精英’,被打成这样了,居然还有心思安慰爱郎。
殊不知,她和韦源越是这样,安同郡主的怒火就越盛,“好一对情意绵绵的有情人,呸,一男一女两个贱人,看我怎么收拾你!”
至此,安同郡主彻底怒了,绝不是最初只想教训韦源一下,将那白氏处置掉,韦源再跟她陪个礼,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谁承想韦源会爆发,还爆粗口辱骂郡主,这是安同绝对不能容忍的。
一旁的侍卫也察觉了安同的异常,开始驱散围观的路人和街坊。
那婆子混在人群中,悄悄躲到了一旁的胡同里,不是她不够忠心,实在是那位贵女的身份太高,郡主娘子哎,听说还是太子的长女呢,等哪天太子成了圣人,郡主就是公主了,惹不起呀!
不多会儿的功夫,现场便清理完毕,出了三位当事人以及众仆从,整条街巷一个人影都没有。
见没有了外人,韦源心里有点儿发虚,但看到身边女子全身心的信赖眼神,他忍不住挺起了胸脯,冷声道:“我敬你是郡主,对你多有谦让,但我也是堂堂韦家子,三百年京兆韦氏,也绝不是任人欺侮的?贱人?谁是贱人?身为女子,你不贤善妒,作为娘子,你辱骂亲夫,你——”
安同郡主打断韦源的话,厉声喝道:“我不贤?我善妒?你怎么不说说你?哼,若不是我,你能入国子监?若不是我,你能顺利考中新郎君?堂堂韦氏?我呸,世家多了去,王谢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灰飞烟灭?我帮你撑起了韦家,你又是如何回报我的?嗯?家里但凡是有点儿颜色的丫鬟,你都勾搭,外头不管脏的臭的,你也都往屋里拉,你瞧瞧你做的,哪点儿又世家子的风范?”
“你胡说……”
“夫妻两个一个在马上,一个在地上,就这么对骂起来,”阿晼也有些无奈的说道,“骂道最后,两个人什么难听话都骂出来了,若不是侍卫们拉着,安同能当场抽死韦源。”
“那个白氏呢?”萧南比较关心这个人。
阿晼的表情有些古怪,“韦源和安同对骂的时候曾说,他喜欢白氏的如水般的温柔和黄鹂般甜美的声音,安同就、就把白氏抽了个满脸花,还大方的告诉韦源,白氏的温柔依旧、嗓音如故,相比他还能继续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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