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温声笑着与静和寒暄道:“听英国公夫人请了丰先生进京来为府上的大姐启蒙,可有此事?”
静和没成想这京中的消息传的这样快,不过她也并不担心这个,于是笑道:“长公主的是,丰先生已经给了回信,是马上就启程了,下个月应当能到京城。”
襄阳侯世子夫人听到这话也甚感兴趣,道:“我也早听闻过丰先生的美名,我那两个姑娘成日玩闹,不像个样子,若是能得丰先生指点,倒是我那姑娘的福气。”
贵妃一面指挥人把一碗芙蓉红枣盏送给静和尝,一面笑着道:“世子夫人未免太谦虚了些,你那一对双胞胎活泼可爱,又聪颖的很,我喜欢的什么似的。”
襄阳侯世子夫人听到贵妃夸赞她的一对女儿,自然高兴,一面“娘娘过奖”,一面又看向静和,显然等静和的答复。
闻音知雅,静和自然猜出襄阳侯世子夫人是想要让她的女儿过来也听丰先生教书,其实在她千方百计地请动丰先生出山的时候,她就预测到丰先生的受欢迎程度,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笑道:“我们家那丫头性子腼腆,我正愁没有个作伴的,她也耐不住性子听课,若是世子夫人愿意,可以送两位姑娘来府里一道听丰先生教书。”
贵妃闻言欣慰地点头,请丰先生原本就是她的建议,对于静和的庶女,贵妃操的心约莫比静和自己还多,她绞尽脑汁才想到这个法子,听闻那个丫头十分孤清,能有几个玩伴最好,因此她才有意无意地向来请安的命妇们起丰先生要来京城英国公府做馆的事儿。
襄阳侯世子夫人连忙道:“只是要劳烦英国公夫人了。”
“世子夫人客气,”静和道:“我预备将园子西门打开,将那个临西街的院外院给送姐们的车夫歇脚,内院则给丰先生居住教课,将来两位姐过府来听课也是极便夷。”
安平长公主闻言也问静和道:“我那孙女今年五岁,也到了启蒙的年纪,不知可否也一道过去。”
“长公主客气了,您只管送过来便是,只怕我年轻安排不周,长公主多提点一二才是,”静和客气了一句,安平长公主是皇上的亲姐姐,十分得圣心,连皇上都对她尊敬有加,静和自然不敢托大。
安平长公主能在先帝的众多女儿中脱颖而出,自然也不会是不知好歹的,于是笑道:“英国公夫人客气了,到时候还要劳你照顾我那孙女才是,还有其蓝那丫头,多和你亲近些,也省得淘气地不像话。”
宇文其蓝是安平长公主的幺女兼独女,自然是娇惯的,静和微笑了下,并不接话。
如是又了些家长里短的闲话,静和便告了退,谁知经过东华门的时候,却恰好碰上了济王妃。
济王妃梳了个高高的峨髻,穿了件暗红茧绸滚姜黄边的衣袍,虽然华贵,却显得老气了些,静和望着她修的精致的眉眼,油然生出这样的念头。
有姚铃儿那个不好缠的,静夷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吧,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静和不置可否,只客气地屈膝一礼,济王妃也很是客套,若是不知情的外人看了,决想不到这是一对堂姐妹。
济王妃依旧高高地端着下巴,让静和平了身,方才去淑妃那里。
淑妃少不得又劝一些家宅安宁,主母要宽和,拿出主母的气派来这等话,这些话都在理上,济王妃也没有话反驳,况且在宫里还需要淑妃来帮忙探听些皇帝的心意,她还需要结好贵妃,因此只有应着的道理。
她积压的火气,在出宫时候的马车上爆发了。
刚好徐兆宽从衙门里出来,见到女儿的车驾,便在路上等候。
济王妃将父亲请上马车。
徐兆宽方才道:“王妃娘娘,您若见到济王爷,万万要规劝王爷,不要再继续保庆国公,现如今庆国公已经是保不住,上回王爷派出去暗杀的人如石沉大海,虽然那些都是死士,事情不成就会服毒自尽,但英国公这个人并不是那样好糊弄的,老臣心里这个后怕呀。”
济王妃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睁大了眼睛,道:“难道那些人都没有死,而是被楚启活捉了?”
“这都不好,”徐兆宽道:“今早圣上召我们几位军功之臣去乾清宫面圣,原本闲聊石刻,不知不觉就转到军田的事上,隐隐发出感叹要整肃军田。老臣以为这是皇上再给这些人一些警示,先礼后兵。”
他挪动了下身躯,将紫色绣纹官袍的下摆整理平顺,却借着这个姿势更凑近了济王妃一些,压低了声音继续道:“庆国公这事已经闹了一个月,自从皇上启动密折制,大周上下都有皇上的密使,究竟这事是什么情形,只怕皇上早就心里有数,皇上他老人家只想要规范军田,并没有想把这些老臣都拔干净,所以老臣猜测,即便济王爷不出面,皇上也不会对庆国公赶尽杀绝,但是若是济王爷再一意孤行,只怕事情会变得不可收拾啊!”
济王妃着急道:“上一回因着募兵制的事儿,皇上已经冷落令下,募兵制那事又是爹爹一力主张的,现如今王爷还埋怨着您呢。”
“因此老臣才来求娘娘,由您出面劝一劝王爷,”徐兆宽道。
济王妃想了想,方才皱眉点零头。
等马车回了济王府,济王府由书香搀扶着下了车,又换乘步撵回了正院,一面由丫鬟服侍着更衣,一面问:“王爷可在府里?”
墨韵答道:“王爷一直没出去,在霖铃阁呢。”
济王妃冷哼一声,甩手将妆台上的妆盒扫在地上,胭脂水粉洒落一地,龙眼大的珍珠从紫檀木盒子里滚落出来,噼啪乱响。
屋内服侍的吓得大气都不敢出,齐刷刷跪在地上道:“求王妃息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