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怕不太好罢……”其中有位姐犹豫起来。
“怕什么?左右这内院里没有一个男丁,到时候由两个尼姑陪着一道去就是了,还能叫熊瞎子叼去不成?”梁若琳很是随意地笑道。
姚铃儿听到这里微微一笑,提笔开始写诗。
静和许久不研究诗句,一时间全无头绪,正无聊者,忽见一位师父过来。
“不知姑娘们可有懂医术的,适才我师姐晕过去了,请贵人帮忙去看看,眼下寺里都是贵眷,不便出寺去请大夫进来。”那尼姑如是央告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正无人话,姚铃儿却已朗声笑道:“我家三姐姐医术是极好的,是不是,三姐姐?”
静和原不想掺和这些,可想到去治病总比留在这写诗强,便似模似样地点零头。
梁若琳等几个正在苦思佳句,也懒得搭理静和去看嘛,只顾着叮咛她不许耍赖,一会儿治好了人必须回来。
静和呵呵笑着应一句好,跟着那尼姑穿过两道月洞门,进了一个敞阔的院子,院中种着两树繁樱,一棵樱花下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人影,那人穿着简单,饰品唯有发带上一枚上好的青玉石,却更加衬得他风姿出尘、俊美不凡,仿佛谪仙一般。
竟然是那个摸她手的无赖?!
静和连忙转身去寻那尼姑,却早没了那尼姑的影儿,她瞬间明白过来那尼姑是受谁委托行骗了。
只是这无赖通过泡妞来泡妞,真的好吗?
静和腹诽一句,转身就走,手腕被那厮攥住。
那少年露出一个极为好看的笑容,抬手摘下静和发上沾着的一片落叶,笑着:“你这人怎么这样,我们怎么也算相识,总不至于见了我就跑罢。”
静和一言不发,凝眉神色严肃地盯着自己被攥着的手腕。
许是那气势果然逼人,那少年松开了手,道:“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多谢你医好了我娘的病。”
“不必,我是受住持师太所托,你若要谢,便去谢住持师太。”静和一面一面四处打量,以免有旁人在旁边,看到她们,传出闲话去。
“上回你这回告诉我你的名字,”那少年神色认真起来,那一对眸子就像黑曜石一般纯黑。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静和顾左右而言他,迈步想要往回走,心里却纳闷这家伙是如何寻到自己的,照理上回外祖母已经暗示过住持师太,不应该是从师太那里漏出去的,那他又如何知道自己在这里。
那少年抬手拂开静和鬓边摇曳的柳枝,乌黑如墨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盯着静和,语气中满含关注,“你走之后我就去问住持师太,可无论我怎么哀求住持师太,她就是不肯告诉我你是谁,当时我真后悔没跟着你们的马车看看你们去哪里了。
后来我又陆续问了十几个尼姑,也都跟闭嘴的河蚌似的,一个字也不,我没了法子,想着二月初二京中贵眷们会到寺庙烧香,便每日在门口那株含羞草树上等着,一连等了两三日,今儿果然叫我等着了你,我又不知你叫什么,只好借口找会医术的,果然等来了你,我是不是很聪明?”
含羞草?静和略一想,白了那少年一眼,“那是合欢花好不好?”心里却想,这样一位叱咤京城的翩翩少年果真一连几日在门口的大树上等自己么?她有点怀疑自己啥时候这么大魅力了……
“管他呢?”那少年不介意地一摆手,又回到原题:“快告诉我你叫什么?”
姑娘家的名讳岂能随意告知她人?静和是见识过这人力气的,知道强攻不易,只能智取,她一面四下打量着逃跑的路径,一面随口敷衍,“我为何要告诉你我的名字,我都不知你的名字!”
那少年一拍脑门,欢喜笑道:“对啊,我见了你太过高兴,都忘了告诉你了。我姓薛,单名一个湜字,我娘在这寺中出家,我爹……”到这里他肃容,冷冷嗤笑一声,“不过是个卑鄙人,不提也罢,”片刻他又补了句,“你若想知道我也可告诉你,他叫薛阊,在吏部任职。”
原来是位官宦家的纨绔啊,怪不得一个劲儿调戏姑娘……静和有心治一治这个不长眼的,电光火石间一个念头闪过,甜甜笑道:“巧了,我爹也在吏部任职,是吏部侍郎。”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谁叫徐静婉陷害我来着,就帮你们牵牵线罢!
“吏部有两位侍郎,只有右侍郎徐兆宽是有爵位在身的,莫非你爹是徐兆宽?”薛湜又追问道。
“差不多罢,”虽然拿徐静婉恶作剧也没什么,可静和还是有些心虚,果然她是个好孩子呀。
“那你家住在安庆街?”那少年又问。
静和点点头,眼睛四处乱瞄。
“那你行几啊?”薛湜又问。
“当然行四啦,问那么多不烦么?”静和没好气地抱怨一句,又:“我虽告诉了你我是谁,可你也不能来找我,我家里家教严的很,未出阁的姑娘不能同男子私相授受,否则叫祖母知道了,定会用家法重重罚我的!”
薛湜连忙指立誓般道:“你放心,我只会护着你,对你好,断断不会连累你挨罚的。”
静和点点头道:“我该回去了,出来这么久大家定会疑心的,不定还会给我母亲知道让我挨罚。”
薛湜极是不情愿的,可他又不愿静和受罚,只好又了句:“我还有一句话,我难得见你一次,你,你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我去给你买来;或是有什么事让我帮忙,我来帮你好不好?”
这人自虐症啊?静和心里腹诽着,嘴上了句“不用!”
“待会子你寻个借口出来,我想同你话儿好吗?”薛湜又道。
“我会挨罚的,你若害我挨罚,我就再不肯理你了!”静和着,瞅准空儿飞快的跑开了,也不知跑了多久,胸痛里一颗心依旧是心跳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