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姜玉莲到底和刘氏说了什么,自是无人得知。陶君兰再好奇也是只得作罢。
第二日,陶君兰去了一趟沛阳侯府。
如今眼看康王就要成为太子,而已经和衡国公府撕破脸的沛阳侯府处境可是不太妙。这个时候,若是沛阳侯府此时重新投靠皇后那边,对李邺可是不太妙。
虽说如今沛阳侯府还没有动静,不过想来也是迟早的问题。
陶君兰在进沛阳侯府的时候,倒是很担心连门都进不去,或是进去了也见不到真佛。若真是那样,事情便是不妙了。
好在这样的担心并未成真,她依旧是畅通无阻的进了沛阳侯府,见到了沛阳侯夫人。
不过一段时间没见,沛阳侯夫人倒是瘦了一大圈。见陶君兰打量自己,沛阳侯夫人一笑:“你最近可好?”
沛阳侯夫人这话是一语双关。
陶君兰坦然一笑:“自是没有什么不好的。怎么,夫人不好?”
沛阳侯夫人一怔,随后苦笑我:“这样着实是没什么好的。如今衡国公府已经是提出,让我将庶女嫁给汾阳侯。”
这是衡国公府抛出了橄榄枝。若是沛阳侯府真答应了这事儿,那么两家日后依旧是姻亲,依旧是盟友。而若是不答应,想必答案也就不言而喻了。
陶君兰微微挑眉,并无太多讶异——沛阳侯府的确是有那个实力得到各处拉拢的。若不是沛阳侯府自身有自己的势力,不是那么一块好啃的骨头,只怕此时早就已经覆灭了。
以皇后和衡国公府的手段,自是不会容许沛阳侯府背叛自己。
“那夫人的意思呢?”陶君兰抿了一口茶,徐徐问道。
沛阳侯夫人却是反问陶君兰:“你觉得呢?”
陶君兰沉吟片刻,随后一笑坦然的看向沛阳侯府:“若我是夫人,却是不敢答应这事儿。庶女纵是再不值什么。也不该将她往火坑里推才是。今日他们既敢这般咄咄逼人,那他日待到更加势强的时候,那又当如何?如今沛阳侯府尚能自保,可是将来呢?”
沛阳侯夫人没说话,不过神色却是微动了一下。
陶君兰看了一眼,知道沛阳侯夫人如今肯定还在犹豫,并未做出决定,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当下便是又道:“夫人是聪明人,自然知道什么叫鸟尽弓藏,兔死狗烹。”康王太听皇后的话,绝不是个好君主。
“可太子的面子……”沛阳侯夫人面露迟疑。
陶君兰叹了一口气:“且不说现在还没正式册封,只说纵然成了太子,将来是如何谁也说不清。再说,撇开这些不谈,只说夫人觉得该不该效忠就是了。”
该说的话都说了,她来的目的,主要也是将端亲王府的态度告诉沛阳侯府。告诉沛阳侯府他们并未因为太子之位旁落就放弃。这样是为了给沛阳侯府吃一颗定心丸。毕竟,若沛阳侯府觉得他们都已经放弃了,沛阳侯府又如何会再继续坚持?
看着沛阳侯夫人依旧不言,陶君兰只得再下了一剂重药:“衡国公府如此逼迫,皇上心中未必痛快。纵然太子之位不变,可衡国公府绝不会有好果子吃。”
只要没了衡国公府的威胁,沛阳侯府自然无所畏惧。
沛阳侯夫人看了陶君兰一眼,最后一笑:“这倒也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纵然将来康王真登上了大宝,只怕第一个要对付的人也是衡国公府。无他,只有一个缘故:权高势重。
若真想将权力都捏在自己手上,那么就显然是不能够任由衡国公府坐大的。
陶君兰点了点头,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夫人心里有数就好。”有了这番话,她倒是不大担心沛阳侯府做出什么对李邺不利的事了。
沛阳候府果然是看得明白。
陶君兰也没再提起古令之的事儿,这种事情,若沛阳侯真有意向,自会再透露意思,若没有,也就作罢了。她若是一再提起,却是有些逼迫催促的意思,难免让人觉得有些不痛快。
又说笑了一阵子,待到用过了午膳,陶君兰便是起身告辞。这个点儿,也差不多该午睡了,人也没什么精神。再留下来也怪没意思的。
沛阳侯夫人起身送她到了二门外,笑道:“你看看什么时候得空,让我看看那个古令之罢。”
陶君兰意外的看了一眼沛阳侯夫人,心知这是有戏,当下忙一口应下:“只看夫人什么时候得闲。”
“古令之身上还有公务,自然看他。”沛阳侯夫人笑了笑后言道。
陶君兰也是一笑:“这倒是,他们男人比不上我们女人,成日都得闲。”
晚膳的时候,陶君兰将这事儿和李邺说了:“虽然是庶女,不过教养什么的都过得去。况且,看沛阳侯府的势头,日后必然还要往上走的。也算是有几分高攀了。”
李邺倒是一副浑然不觉的架势:“也算不得高攀。等你见过古令之也就知晓了。到时候,只怕沛阳侯小姐那边千肯万肯的。”
听李邺这样说,陶君兰也就明白了——只怕古令之本人也是有十分过人之处的。况且,李邺看人的眼光素来十分准,而且十分高。古令之能入了他的青眼,自是不一般。
若是这婚事成了,倒也是好事。至少他们几家的联络便是更加紧密了一些。到时候传起话来,自更是容易。毕竟,几家子的女眷都是有亲眷关系的,时常聚一聚也没什么不可以。
因要让沛阳侯夫人相看,所以李邺便是办了一场诗会。请了陶静平陈赋,还有古令之和一些颇有才气之人。其中不乏是陈赋和陶静平的同年。
设宴那日,沛阳侯夫人领着还未出嫁的两个庶女都来了,与其他女眷一起隔着帘子看那些文人墨客比斗文采。
待看到那古令之的时候,陶君兰登时就明白了李邺为何那般自信了。当下倒是忍不住的在心头喝彩:好一个玉貌兰芝的郎君!
古令之的容貌就是比起李邺来,竟是也不见丝毫的逊色。李邺的一种温润出尘又清冷的美,而那古令之却是个灿烂若朝阳的美。既有男子阳刚的棱角,却也不见丝毫粗鄙。再加上身上那淡淡的文客气息,叫人几乎挪不开眼睛。
陶君兰侧头看了一眼沛阳侯夫人和自己两位义妹。
沛阳侯府自是带着选女婿的挑剔。而那两位义妹,却都是红了脸颊。这二人年岁相仿,容貌也是不相上下。所以不管是谁选中了古玉芝都是妥当的。
陶君兰看着三人这样子,便是知道有戏。当下也不过多的吹捧介绍了,只专心的看着那些男子高谈阔论,出口成章。
到底都是科举出来的佼佼者,不管是引经据典,还是自己随口成章,都是精彩绝伦。
不过,陶君兰却是更多的将注意力投注在了李邺的身上——以前李邺碍着不能说话从不参加这样的场合。如今能说话了,自然是少不得也要表现一二的。而且,若是想让旁人更心悦诚服,李邺更是要拿出十二万分的功夫来才好。
陶君兰和李邺相处这么多年,在宫里的那会儿就知道李邺的才华也是不浅的。如今虽说是有些生涩,却也是十分的耀眼。丝毫不带半点的怯懦,神采飞扬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待到差不多了,陶君兰这才领着女眷们从小门退了出去。带到了园子里布置好的荼蘼花架下,等到各自都就坐了,陶君兰这才看向沛阳侯夫人,挤眉弄眼一番。
沛阳侯夫人却是不言不语,只含笑看了两个姑娘一眼。看得二人俱是低下头去,羞得满脸通红。
陶君兰倒是有些担忧:若是这二人俱是看上了古令之,那可怎么办?
当着小姑娘的面,自然是谁也不会提起这些事情,陶君兰笑呵呵的找了个话题引了众人谈论。当然无非也是些刺绣啊,衣料子啊,首饰啊什么的。又或是说些不疼不痒的八卦。
待到用过了午膳,那头也做了些诗词,少不得抄录了一份送了过来给女眷们欣赏。
陈赋的确是才子,众人都推他做了魁首。古令之紧跟在其二。其次便是陶静平。这三人做了三甲。
至于李邺,虽不怎么出彩,却也算是过得去。
不过陶君兰觉得李邺这是故意的——毕竟他也不靠才气吃饭,更何况今日主角也不是他,着实没必要出这个风头。
当然,除了三甲之外,也有不少其他出众的。读了叫人觉得满口余香的。
众人传看一番,又点评一番,嬉闹了一阵子,直到下午方才散了。
女眷们毕竟不像男人,所以都没有留下来用晚饭的。倒是男客那边,听说还叫了一个小戏班子来凑热闹。加上府里本就有的舞姬,更是不必提。
陶君兰用过晚饭问了一句,听见说是还没散,就叫厨房先熬了醒酒汤准备着。待会儿李邺一回来就能喝,就是客人们,待到散场的时候也是可以喝一碗再走的。
这场宴会,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方才算结束了。陶君兰也没叫人去催促——文人们喜欢一面喝酒一面高谈阔论,自然是十分耽误时间。
待到李邺回来的时候,陶君兰闻了闻,倒是没闻见多少酒气,反而有一股子墨香,便是取笑道:“莫非这些文人都是喝墨水的?”
李邺“哈哈”笑起来,伸手一把握住她的手掌,道:“来,你闻闻就知道我喝没喝墨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