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邺第二天走的时候,陶君兰还是去送行了。又打包了一个包袱,吃的用的都一样不拉。
李邺浅笑着在一旁看着,目光亲昵。
陶君兰忍着羞涩到底没拉下脸来给李邺好眼色。不过也并不妨碍李邺心情飞扬的出了门。关于刘氏和刘家人的事情,李邺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陶君兰耐心等着,三月之内必有结果。
李邺走后第二日,陶君兰便是振作起来将陶静平叫来说了一回话。
除了嘱咐陶静平读书用功之外,她将陶芯兰的婚事和陶静平提了提:“要我说,也不必非要看家世。只要日子过得去,人品好家中情况简单的,就可以了。”
以前做姑娘的时候不了解,如今嫁了人亲身体会过了,她才算是明白过来什么是最重要的。家世地位都是假的,若要日子过得舒心,还得没有复杂的情况,还得要夫君体贴才可以。银子是不能少——可是只要不缺就行了。就算真的银子短缺,那只要陶芯兰手里有银子,那也算不得苦。反而可以趁机拿捏住夫家,能照着自己的心意过日子。
“你若认识什么赶考的学子,人品好的没成过亲的,倒是都可以。”陶君兰笑着看着陶静平微微涨红了脸不自在的样子,存心打趣;“你的亲事不着急,我且慢慢挑着,等到你有了功名在身再提这件事情不急。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可以先告诉我。我也能替你挑个合心意的。”
陶静平连连摇头:“姐姐做主就行了。”
“你身边的丫头,若你想收用了也不是不行。只是别弄出孩子了。需要避子汤的时候,就差人过来要。”想着陶静平到底年岁也有这么大,所以陶君兰也就多嘴了一句。
陶静平的一张脸顿时更加涨红了。
经过一个月的寻摸,陶君兰倒是手里有了一张单子捏着了。里头都是初步选出来的她觉得合适做妹夫的人选,等到再观察一段时日,这份单子上应该会再去芜存青一回。到了那个时候,她就可以拿去给陶芯兰瞧瞧。让陶芯兰自己再选一选。
两个月后,拴儿不在身边这个事情陶君兰到底是渐渐缓过来了。虽然心中仍旧会有遗憾,会觉得难过,可到底是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件事情。
随着天气渐冷,陶君兰在这日清晨起床后添上了一件薄的袄子。站在院子里呵了一口气,看着一团白雾在嘴边形成,陶君兰浅笑着和红螺道:“天冷了,府里的冬衣可都做好了?做好了就早日发下去吧。”
红螺笑着应了;“今年棉衣都用的是新棉,我摸了摸可是比去年的暖和厚实多了。”
昨年是刘氏当家,刘氏没全用新棉,而是新旧搀和起来做的棉衣。这样虽然也能保暖,可是却是不如新棉保暖轻巧。而价钱上,新棉和旧棉却是相差了数倍不止。
陶君兰好笑的看了一眼红螺,心知她这是在奉承自己,当下摇摇头:“你们也不容易,遇到守夜的时候,若不穿暖点如何熬得住?”那点买棉花的钱虽然也要好几百两,可是说句不好听的话——有时候遇到应酬了,一顿饭钱兴许就没了,又何必在这上头吝啬?她和刘氏的想法不同。在她看来,主子们手指缝里节约一点,就能让奴才们过得好些,为什么不去做呢?传出去有个美名不说,就是府里的人也会办事更加尽心。
事实上,她还是应该感谢刘氏的。若不是刘氏管家苛刻,她这会子也不至于这样轻易就能笼络住人心,博得美名。
“昨儿王妃院子里的大丫头轻云去寻了管家,支了三百两银子。”红螺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压低了一些。
陶君兰冷冷一笑:“昨儿似乎刘夫人过来了一趟罢?”事实上,即便是要让刘氏静养,刘夫人要见自己的女儿,她还真拦不住。不过刘夫人来的次数少,每次却都要带走不少东西。她听闻,刘氏首饰匣子里的几样贵重东西没了。其中就有一块鸽子血的红宝石簪子。如今,那红宝石簪子在她的库房里收着——她要给陶芯兰办嫁妆,自然要淘弄一些好物件才行。
“那管家没给银子,那边又怎么着了?”陶君兰自然知道自己下过什么命令,所以不用问也知道那银子到底给没给。
红螺尴尬的笑了笑;“轻云说了许多难听话。末了主院那边又重新添了两套茶具。”
“以后主院那边再少了茶具,也不必再添好的了。就捡一般的送过去就行了。府里的家用也是有数的,可禁不住这么糟蹋。”陶君兰冷笑了一声,如此吩咐了一句。
若下一次真这么做,红螺仿佛已经看见了刘氏气急败坏的样子,当下也是禁不住笑了一笑:“这事儿我记住了。回头就吩咐下去。”不过今儿她要说的却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另外一件;“昨日有人托了银子给我递进来一句话,说是王管事的儿媳妇想要进来给您请安。”
“王管事的儿媳妇?”陶君兰眯着眼睛回想了一阵才蓦然笑了:“说的是秋芷吧。是了,如今嫁了人,可是不能再称呼她做秋芷了。该叫他王家媳妇了。”顿了顿,又禁不住笑:“这么叫怪拗口的。罢了,还是叫秋芷吧。”
秋芷进来当差,这事儿原是当初就说好的——只是当初原本预计留在拴儿身边,可是现在却是用不上了。陶君兰只微微怅然了一下,就定了时间让秋芷进来请安。
秋芷做了妇人之后似乎更加娴静了,人也显得更温柔了许多。不过那一身的能干都还在。
陶君兰留着秋芷在自己身边做了管事媳妇。如今她捏着秋芷的卖身契,倒是也不怕秋芷做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情来。反倒是秋芷进来当差后,和红螺强强联手,将沉香院的事情都接管了过来,倒是让丁嬷嬷清闲了不少。厨房仍让青姑姑管着,不仅是陶君兰的小厨房,大厨房也是。燕儿她也没留在身边伺候,而仍让燕儿跟着青姑姑。青枣也跟着青姑姑了。
这日陶君兰得了一个消息。是秋芷禀上来的,说红蕖似是有了身孕。肚子都有点儿显了。
陶君兰闻言倒是有些吃惊,随后又有点儿不大自在——再随后,她就想起了拴儿。愣了一会儿神之后,陶君兰便是将自己的小情绪都抛开了,只问了一句:“是她自己张扬出来的,还是你不经意发现的?”
秋芷哪里不明白陶君兰这样问的意思?当下答道:“是不经意发现的。那边还没张扬出来。”
“那咱们也不必管。”陶君兰淡淡的做了决定。事实上,红蕖为什么不闹出来?这是害怕不想让人知道呢。至于到底怕什么……她也管不着,事实上,红蕖要瞒着,她只当不知道就行了。又何必去多管闲事吃力不讨好呢?孩子是红蕖的,和她也没关系。硬要凑上去,别人还当她居心不良呢。
秋芷叹了一口气:“这是在防备侧妃呢。”
陶君兰看了秋芷一眼,见她面上并无过多的情绪,仿佛就是随口一说,也就将话压下去,什么都没再多说。
算算时间,红蕖的孩子最少也有三个月了。倒是过了最危险的阶段了。这样瞒着也怪没意思的——难道她还能将这个孩子弄没了不成?这可真是笑话。别说她有拴儿了,就算没有拴儿,她也不至于就要做这样的事情。她又不是刘氏,见不得别人好。
不过瞒着也好,她倒是能假装不知道省去不少事儿——反正李邺也快回来了,到时候只管让他自己去操心就是了。不过,府上又要添丁,不知道李邺会不会觉得高兴?想象着李邺的反应,她有点儿不确定的想:许是……会的吧。
这件事情陶君兰很快就抛开了,全身心的去给拴儿做衣裳。管家虽然事情不少,可有这么多人帮着,她倒是轻松得很。所以,时间也多起来了。闲来无事的时候,她就喜欢给拴儿做小衣裳。拴儿长得快,衣裳做了很快就小了。
虽然宫里不可能缺了拴儿的穿的,可是毕竟和她亲手做的又不一样。
算算时间,再过两****便是又可以进宫去看拴儿了。自从拴儿进宫之后,她一个月进宫四次,除了给太后请安之外,就是陪着拴儿。当然,皇后那儿也是要去的。
想着上一次进宫时候拴儿似乎对自己有点儿疏离,她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即便进宫再频繁,也比不得养在身边。再加上拴儿还小认不得人,所以生疏得很快。几乎每一次进去,都要重新的和拴儿呆上一会儿,才会又渐渐地亲昵起来。只盼着拴儿大一点了,能记住人了,这样的情况会慢慢的好起来。
不然,一想到拴儿至此以后越来越和她疏远,她就会觉得心痛难忍。
若是,能早点接回来拴儿就好了。陶君兰长叹一声,又眯了眯眼睛:康王府上的姬妾,似乎快要生了罢?只盼着这次还是个女儿才好呢。让皇后再失望一次那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