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钧壹告诉她要把握机会,但是李牧遥并不知道怎么把握机会。
不是他装,而是他确实不会。
他在只有他和唐沁两个人的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办,更别提有一大群他们圈子人的时候了。
听唐沁说,这些人里有的是朋友,有的是潜在竞争对手,过来的目的不一,可以说是各怀鬼胎。
她先前接下这份订单的时候就很紧张,生怕哪个环节出了错会被人抓着把柄,还几番叮嘱李牧遥一定要超常发挥,务必震慑住这伙人,用美味封住他们的嘴。
面对这样一群人,李牧遥自问除了尽量把烤全羊做的好吃一点,其他的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且今天两个人的关系陷入尴尬,唐沁也很可能会甩了自己……
可是退一万步说,大家还有“合作伙伴”这层关系在,为了共同的……利益……
想到这里,李牧遥一阵心酸,鼻子都有点发红。
他找了只口罩戴上,心说无论如何,他都必须要做好这顿大餐。
他这边兀自伤感,陆钧壹还在那喋喋不休说个不停。
他说自己昨晚遭受了巨大的心理压力,唐载繁让他顶岗的事情很快就被父兄知道了,回家后父兄轮番给他洗脑,让他把握机会占据项目主动权巴拉巴拉的。这也是惹他失眠的最大原因,好不容易睡着,一大早就被父兄喊起来赶了回来。
“你爸和你大哥怎么会知道你和唐老板的电话内容?”李牧遥很不想理他,但也不忍心他被人做了局,出声提醒道,“唐老板别是借这个机会故意试探你。”
“唐叔叔给我打完了电话,又跟我爸说了。”唐载繁的心思陆钧壹哪能猜不到,但作为当局者,他总是会考虑到多年来的感情,“可万一唐叔叔是想拉近感情呢,要么是项目太重要,怕我一个人应付不来。”
“你只是短暂的代管几天,至于这么点小事还要郑重其事的跟你爸说……你又不是小孩子。”李牧遥反问他,“你说他不放心你……可是你不是项目经验比唐沁多多了?”
陆钧壹的表情顿时一僵,随即如醍醐灌顶,苦笑连连:“哎,这段时间被打击的,都忘了自己原来是做什么的了!你不提醒我,我一直以为我只是个给沁沁打下手的小弟弟。”
“……小弟弟。”李牧遥满脸同情的看了眼陆钧壹,叹了口气,去忙活了。
他先是去后厨把中午的菜单过了一遍,叮嘱帮厨们应该注意哪些事项,调配了些必要的材料就去全心全意忙活烤全羊了。
陆钧壹一个人石化了半天,又用幽怨的眼神盯了李牧遥半天,直到接到项目上的电话,这才起身离去。
看到陆钧壹匆忙而去的背影,李牧遥抽了几秒钟时间又不爽了一阵,因为陆钧壹刚才说了半天,没在小院见到白晓星,却是连问都没问一句,充分说明两个人已经单独连线了。
两个人呈现出这种不可逆的发展态势,愈发的让李牧遥觉得……
他开始盼着,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陆钧壹能真的对白晓星好了。
后厨这边忙着中午的菜品,根本腾不出地方给他忙活,李牧遥转了一圈,拿了些烤全羊用到的材料,径直去了巴图家的店面。
李牧遥的两个同学不忘任务,紧随其后寸步不离的跟着来了。
巴图家的店面非常简洁复古,沿用的是民国时期鲍家祖上的店铺招牌名曰“鲍家羊肉”。
因为鲍家是玉簪村的光荣家族,故而镇上留存的鲍家相关资料特别多,李牧遥就是根据那老字号的招牌给画了内部设计图,前后装修了一周左右就开门营业了。
今天铺面上只有鲍大嫂一个人守着,他儿子查理今天回来,巴图起早把羊送来后,就去车站接儿子了。
查理回来的很及时,这些日子他们两口子确实辛苦,一边要顾着牧场,一边还要经营店铺,要不是牧场那边有鲍大嫂娘家人照看着,不然是真的忙不过来。
店铺这边夫妻两个搞得也不是很顺利,虽说肉质够硬,但因为不擅长做生意,汉语交流也不太利索,经常会因为价格问题吃亏。
鲍大嫂太盼着查理赶紧回来了,这样她就可以把铺子交给查理,让他一边卖货一边备考,两口子可以踏踏实实专心照顾牧场了。
对鲍大嫂的计划,李牧遥的两个同学表示出了很大的不解,他们不明白一个做母亲的竟然做出这样耽误孩子学习的决定。要知道,他们从小都是被关在书房里从早学到晚的,父母生怕孩子学习受到一点影响,恨不能上个厕所都由他们代劳。
对此,李牧遥解释说,大多数农村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一边读书一边帮家里忙活是常态。看铺子这种都是轻松活,小的时候他们还在田间地头休息的时候写作业呢,像他自己,就是给姥爷打下手,忙不过来的时候也会上手炒几个菜。
这么一说,同学们也都了然了,敢情他这一手厨艺也不是天赋异禀生来就会,而是在从小的磨炼中一点一点成熟的。
几个人说话的功夫,鲍大嫂把处理好的羊给拿出来了,但是两个同学一看差点儿没吓哭。
因为那血淋淋的羊头实在是太吓人了。
原本按正宗的做法,烤全羊必须有羊头,按照传统的招待礼仪,烤熟之后需要将整羊平卧于一大木盘中,羊脖上系一红绸带、打成花结,或者是在羊嘴里塞上绿色的青菜、松木的绿枝等以示隆重。
但出了这么个小插曲,李牧遥就不得不重新考虑要不要保留羊头了。
俩同学说,就算是烤熟了,羊头也是羊头,看着就吓人。这么吓人的东西,再好吃他们也下不去嘴。
李牧遥只好打电话给陆钧壹商量,问他和他的小伙伴们能不能接受有羊头的烤全羊。
陆钧壹接电话时没什么太大反应,说是想视频看看实物,可当视频刚一接通,陆公子就被吓变声了,然后大叫着、强烈的、疯狂的要求把羊头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