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啊,唐沁。”
说完这句,李牧遥痛苦的弯下腰,他双手撑着膝盖,喘息了好一阵子才把喉头的哽咽压下去,再抬头时,他就又恢复了平静。
他看着唐沁,缓缓的、一字一句的说道:“我们刚回到老街的那几天,我只以为白晓星在胡闹。如今想想,她一个劲儿的撮合我们,可能和我一样的心思吧?尽管后来我对你动心、向你表白,也沉溺于和你在一起的快乐……可我没法否认曾有过的自私念头,我确实试图利用你的出现向别人证明我和白晓星的清白……对不起,给造成伤害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也替我姐,白晓星,向你道歉。”
“……”
唐沁终于在这一声声抱歉当中清醒过来,可是她的嗓子干干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原生家庭带给李牧遥的痛苦,她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一个自诩懂他并一直在保护着他的人,为什么会把局面搞成这样?
听啊,
李牧遥这样的道歉,像不像是告别之前的不留遗憾?
我们,
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唐沁什么都回答不出来,李牧遥问的那些问题,她一个字都回答不上来。
因为当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已经把自己划为“恶毒”的那类群体,已经站在了李牧遥的对立面,已经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收回么?
向他解释自己只是脑子一热冲动下才那样说的?
有用么!
没有。
有些话说出去,真的无法撤回的。
唐沁痛苦的摇头,她这才发现这一切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那样美好的感情,生生被自己用锋利的刀子割破了。
此刻她只想逃避,逃离李牧遥的视线范畴,逃离他的那些问题。
于是几秒种后,她转身落荒而逃。
她跌跌撞撞的跑回车里,在李牧遥追上来之前……一脚油门轰了出去。
此时已是夜阑人静时分,马达的轰鸣声吵醒了将息的村庄,不知是谁家的小狗最先叫起来,紧接着一声接一声的犬吠鸡鸣此起彼伏,间或夹杂着牛马闷闷的吐气声。
李牧遥听着马达持续轰鸣着远去的声音,知道唐沁并没有停在老街上,赶忙拿出手机给她拨了过去,但不出意外的,她并未接听。
不得已,李牧遥只得给陆钧壹打了通电话。
很快的,又一阵马达声从老宅的方向传来,向着村口远去,消失在老街尽头。
这个时间,陆钧壹还停留在老宅,还和白晓星在一块儿,这使得李牧遥的心口又是一阵说不出的情绪。
焦虑、迷茫、不知所措。
似乎很久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这让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很快的,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白晓星打来的电话。
“牧遥,你在哪呢?”白晓星的声音有些急切。
熟悉的声音和语调,让李牧遥在唐沁面前忍了又忍的情绪终于破溃,眼泪不小心就流了下来。
话筒里只有呼呼的风声,李牧遥没有说话,白晓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能感觉到一定是出了不得的事情,这难免就让她想到了三年前的那些事情,她在电话里急声说道:“牧遥,告诉我你在哪儿?!你绝对绝对不能走知道吗,你站着别动,我这就去找你啊!”
这边说着话,白晓星人已经冲到了外面,李牧遥听着听筒里瞬间灌满的风声,突然就感受到了三年前自己给她造成的焦急和担心。
这次是一种直观的、立体的感受。
就像他现在抓不到唐沁的去向,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回来一样,那种无助又无奈真的叫人抓狂。
他不愿白晓星再陷入这种情绪,赶忙开口说道:“我不走,姐……我回家找你。”
听筒里的风声顿时一滞,很明显白晓星从奔跑的状态中停了下来,她显然也愣了一下,紧接着是更加担忧的大吼:“牧遥啊,你别吓唬我,没多大事儿啊……”
“白晓星,”李牧遥不得已抬高声音打断了她,“你别一惊一乍的,我就在家附近,马上就到。”
“……真,真的?”听着李牧遥冷静的语气,白晓星半信半疑。
“真的,我答应过你不走。”说话时李牧遥已经快步向老宅方向走去,为了叫她彻底放下心来,他边走边说道,“刚才被唐沁气昏了头,我们吵了一架,我不知道怎么办了,你……帮我出出主意行么?”
“行啊行啊!”白晓星的语气明显放松下来,她急切的说道,“那我在门口等你,你别着急慢慢走啊。”
“嗯。”李牧遥应道。
“那,那你从王爷爷家房后那路过时多加小心,村里接自来水管道呢,都挖开了。”白晓星生怕他会挂断电话,绞尽脑汁找着话题。
“嗯,我看到了。”李牧遥顺着她说道,“这是快完工了吗,还是刚开始?”
“啊,快完事了呗!街上和村里其实一直同步搞,只是村里挖管道的时候费了点事。”白晓星极力描述着项目上的事情转移他的注意力,“商什树你知道吧?王爷爷说那树上有他们老王家的祖先,怕坏了家里的风水,周围一百米内不让动土,所以自来水管道就被拦住啦!”
“一百米,有点夸张了吧?”李牧遥走的飞快,此时正路过那颗古树,但见周围极其平坦,没有挖掘过的痕迹,自来水管的工程确实被阻断在了外围,“不过我刚才用步子量了一下,他们家后院墙离古树不到一百米呢,按照他的说法,那一年他们扩院墙,岂不是先动了土?”
“哎呀,你还记着那事呢?”白晓星听到他真的朝村里走来,语气总算放下心来,“谁说不是呢,王爷爷这事儿做的让人不服气,镇上的领导都来做工作了,好在他们前几天想通了,把范围缩到了五十米内。”
“嗯,挺好的。”李牧遥应道。
白晓星一听这句话没超过五个字,立刻又紧张起来了,她又说道:“自来水工程是给全村的福利,不能为了一己之私阻拦,更不能以树神的名义搞事情。王爷爷被好多人都说啦,所以这几天他们做了好多贡品,给树神赔罪呢!”
“是吗?”李牧遥应了一句,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前面不远处,一个瘦瘦小小的身影正奔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