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大人撂的狠话，苏若雪没有在意。
因为她没有害人，夫君和大公子会抓到真凶，还她清白的。
她被关在牢房里，陆大人因为害怕中了沈书乐的算计，所以没有为难苏若雪。而楚天辰得了嘉乐公主的叮嘱，暗地里又对苏若雪有诸多照拂，所以苏若雪在大理寺牢房里，过得还算将就。
只是她被关着闲得无聊，所以就找楚天辰要了针线和布匹，准备绣些小玩意送给嘉乐公主，谢谢她每日托楚天辰给她送来的吃食。
最开始的时候，苏若雪以为她会很快出去，马上要过新年了，这是她跟沈书乐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对她来说非常有意义，她甚至还提前安排了年夜饭的菜单。
然而到了年二九的时候，还是没有动静，苏若雪就有点急了。
她倒不是怕沈书乐把她忘了，而是怕她之前冲动，没按照沈书乐的叮嘱说话，坏了事。
所以当楚天辰再来给苏若雪送吃食的时候，她忍不住开口道，“楚大哥。”
楚天辰留意了一下四周，确定没人后才小声的应道，“嗯？沈夫人有什么事就快说。”
平时他来送东西的时，苏若雪都谨记不要让他落下话柄，除了要针线布匹那次，都未开过口，这次楚天辰以为她又差什么。
苏若雪犹豫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谢谢你，你走吧。”
她还是不要问了，免得让沈书乐以为她受了委屈，着急要出去。
她可是代替沈书乐受得这些，所以不能让他自责。
楚天辰觉得莫名，但也没有刨根问底的心思。
只是在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明儿除夕，宫里要设宴，我可能抽不开身来给你送东西了。”
“所以今儿送的有点多，沈夫人你且先应付几天，等初三了，我再来给你送吃的。”
苏若雪低头看向今儿送来的吃食，肉要么油炸了要么卤了，虽然口感差了一点，但可以放稍微久一点，并且冷了也可以吃。
“嘉乐公主想得真周到，谢谢你们。”
苏若雪不是没有吃过苦的人，她曾经饿得好几天只靠一个馒头度日，如今有吃有喝还有肉吃，已经算很不错了。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沈书乐养娇气了，不能出去和沈书乐一起过年，苏若雪委屈得有些想哭鼻子。
就在苏若雪难过的时候，沈书乐被皇上叫到了皇后娘娘的灵堂。
今日是皇后娘娘的头七，虽然皇上对皇后娘娘没什么感情，却碍于祖制，穿着一身素衣为她上了香。
沈书乐到时，皇后娘娘的灵堂已经没有了其他人，而皇上正在旁边的偏殿研究棋谱。
他看到沈书乐，趁他还未请安的时候，就招呼道，“沈书乐，来得正好，陪朕下一局。”
“朕刚看到一副非常精妙的棋局，想和你对弈。”
皇上说话间，太监已经把棋盘放好，装棋子的盒子打开，还有沈书乐的坐垫都安置好了。
沈书乐谨小慎微的坐了上去，拿着棋子的手还抖了抖。
皇上见状笑了，“放轻松，就是对弈一局而已。”
沈书乐苦笑道，“皇上，微臣的内人还在牢里关着呢，这马上过年了，微臣真的没办法放轻松。”
陆大人前日就把查到的线索和证据呈到了皇上的案桌前，皇上压着没表态，甚至昨儿德妃娘娘来特地来询问结果，皇上都一个字未言。
皇上手上捏着棋子，似乎在回忆道，“书乐，你知道先皇后为什么能坐稳皇后之位这么多年吗？”
沈书乐低下头，“微臣不知。”
“因为她很真实。”皇上说道，“她不爱朕，也不会为了恩宠讨好朕，去算计别的妃子，伤害朕的子嗣。”
“所以哪怕她将管辖后宫的权利交出去，只缩在她面前的一亩三分地里，膝下无一儿半女，朕也让她的后位坐得稳当当的。”
沈书乐低着头，沉默不语。
他不太懂皇上说话是什么意思。
皇上笑了一下，“她是一个对朕没有任何欲望的人，这一点跟你很像。”
沈书乐连忙放下棋子跪下，“微臣不敢。”
“只是闲聊而已，你这么紧张做什么。”皇上让沈书乐重新在自己面前坐下，“来，下棋。”
沈书乐垂眸，乖顺的应下，“是。”
然而没落几子，皇上突然开口道，“今年官员在盐税上的贪墨事件，你做得很好。”
沈书乐手一抖，棋子下错了。他诚惶诚恐的应道，“食君之禄，分君之优，这都是微臣该做的。”
皇上边下棋边问道，“你也不怕得罪人？”
“你盐税揪出来的那人，是陆大人看中的三女婿。你这里把他一举报，他三女的婚事也就误了。”
沈书乐诚恳说道，“这是臣的职责所在。”
“好一个职责所在，朕就欣赏你这样刚正不阿的人。”皇上落下一子，沈书乐再想落子时，发现自己已经是困斗之兽，无力回天了。
“皇上的棋艺真是精湛。”沈书乐夸赞道，“微臣佩服。”
“玩玩而已。”皇上大笑了两声，心情很好的让公公去把陆大人呈上来的案卷拿过来。
沈书乐紧张都拳了拳手，却又不敢把自己的担心表现得太过。
皇上随意的翻看了两页，“沈书乐，你夫人这事儿可真不好办啊！”
皇上把卷宗递给沈书乐看，“主要是你夫人的确见了元伯，也确实给了他不少东西，而他把这些东西原原本本的都送去了郑王府，然后就被人杀了。”
“这期间唯一跟他有过接触的是徐薇，也就是你夫人继母，亲小姨。”
“据闻她们之间的关系不怎么样，而她也被发现死在了沈府的后门。”
“从现有的证据来看，你夫人实在是百口莫辩，实在是很难洗脱嫌疑。”
沈书乐发现卷宗最后少了一页，总算明白皇上要什么了，他跪了下来，“皇上，内人真的就是一单纯的姑娘，伤人性命这种事，她真的做不来。还望皇上明察。”
皇上：“朕也相信令夫人是无辜的，可没有证据，朕也无法为她做保。”
“你也是知道的，最近因为贪墨，朝中不少官员都折了进去，实在没那功夫再去深究这种有可能翻不了案的案子。”
沈书乐叩头道，“微臣愿意付出一切代价，只愿皇上能再派人彻查此事。”
皇上挑了挑眉，似玩笑般道，“如果这代价是要你杀了沈书礼呢？”
沈书乐面色一怔，有些惶恐又有些不安，他面上表情变了又变，看得出他非常挣扎，最后闭上了眼，有些决绝道，“但凭皇上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