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的3日之内,祖宽摆了两次酒宴。不过眼前这一次跟上一次截然不同,上一次是地地道道的鸿门宴,要置林毅和祖克勇于死地。
而这一次,他是真心想尽地主之宜,与林毅和祖克勇痛饮一番。
原因是他心中很高兴,临阵脱逃,想置林毅于死地,虽然阴谋又一次破产,但是他们瞒天过海,返营成功,仍然是这座大营的主人,仍然是祖克勇和林毅的顶头上司,不但不用再负临阵脱逃之罪,反而是血战迁西的功臣宿将。
林毅丝毫没有提他临阵脱逃之事,反而很痛快就答应带着兵马撤往西大营,他仍然占据他的东大营,这等于这一篇就掀过去了。
这表明他们的阴谋又一次得逞,与林毅和祖克勇争抢胜利果实成功,这一仗没有付出什么伤亡代价,便不劳而获。
这一个华丽转身,他觉得应该庆祝一下,因此摆宴。林毅和祖克勇也都到齐了,祖宽当仁不让地就开始举杯庆贺了。
但是酒杯还没有放到嘴边,林毅表示便有异议了,祖宽和李明辅都是一愣,看向林毅。
“林老弟,有话不妨请讲当面。”祖宽面带笑容的看着林毅。
“大人,林某办什么事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绝不拖泥带水,含含糊糊。喝酒也是如此,今天这个酒咱得喝得明明白白,是什么酒啊?总得有个名堂,不能稀里糊涂的喝。”
“哈,林老弟真是个讲究人,今天这当然是庆功酒啦!”祖宽没有明白林毅的意思,脱口而出。
李明辅也赶紧附和道:“对对对,庆功酒,庆功酒,总爷刚才说的也很明白,这一仗打得这么漂亮,以少胜多,以数千之众打破鞑子的几万人马,当然值得庆贺一下。来来来,我们先饮了这一杯,边喝边说。”
李明辅说着笑容可掬的也端起了酒。
“不急不急。”
林毅根本没有喝酒的意思,板着个脸一脸的严肃,与祖宽和李明辅酒场上的气氛格格不入,两个人就有点不祥的预感。
“哼,今天这是庆功酒,那么上一次的酒宴呢?”林毅冷笑。
“啊,上一次……”
祖宽和李明辅没明白林毅究竟要干什么,今天喝酒庆功,怎么说起上一次酒宴的事了。
再者说上一次酒宴的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你们俩喝多了留宿营帐,营帐恰好起火,不幸中的万幸没有烧死你们,我们作为交代已经当众斩了四名负责伺候的军将,至于真相那能说出来吗?
“二位怕是不方便说吧,那林毅替你们说出来也无妨,上一次你们摆的是鸿门宴对吗?”林毅说这话的时候,两道利剑般的光芒,直直地盯着二人。
李明辅看了祖宽一眼,觉得今天的事儿不对劲,尴尬的笑了笑:“鸿门宴?开什么玩笑……林老弟这是怎么了旧事重提?总爷今天心情好,设宴款待,并亲自作陪,以示庆贺胜利,林大人还没喝酒,怎么就醉啦?”
“我林毅不但这次没醉,上次也没醉,今天咱们谁也别藏着掖着,把实话都说出来,英雄坦『荡』『荡』,小人常戚戚。是英雄之所为,林毅愿意舍命相陪,不醉不归。如果是小人行径,林某这顿酒不喝也罢!”林毅这话说的就比较重了。
祖宽是火爆的脾气,火一下子就上来了,把酒杯往桌子上啪的一蹲,“林毅,你可别不识抬举,还想以小反上不成!”
林毅也霍然站起:“我今天就是要以下犯上,就是死也要把真相说出来!我林毅第一次到你的营中,你就想设套整死我,让邓玘比武不成,你便亲自动手也没有成功。这次我们奉总督大人之命来相救,你又是公报私仇。但是我们有仇吗?我林毅哪里得罪你了?只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替祖克勇大哥据理力争,鸣不平而已,这就成了你的仇人了?”
“你和你的狗头军师,一唱一和,大摆鸿门宴,故意把我们灌醉,命人把我们扶到了营帐之中,在营帐外面堆放干柴,撒上油料,点起大火,欲图把我们烧死,可惜我林毅命大,阴差阳错又躲过了一劫。你为了掩人耳目,找了四个替罪羊,当众砍了,这件事,你和李明辅敢不敢承认?”
祖宽和李明辅脸上有些发热,这些内幕林毅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既然如此,他当时众目睽睽为什么不揭发,而隐忍到现在才说出来又是何意?祖宽和李明辅不解,但是被林毅当面质问,当然不能承认。
“林大人可不要无中生有,究竟想怎么样啊?”
林毅继续道:“你们不承认,倒也罢了。我林毅以迁西之战为重,以总督大人的命令为重,这些林毅都忍了,故作不知。所以才到了现在,但是大战之中,我林毅提兵来救你们,你们却临阵脱逃,想借鞑子之手打再置林毅于死地,放弃营地与不顾,撤出战场,让林毅孤军奋战,其心何其毒耶!现在又跑回来充当胜战之功臣,不止是罪大恶极,而且是无耻之致,这样的人还要称兄道弟,同桌共饮,林毅实在是忍无可忍!”
林毅这一下子把他们的全部阴谋揭了个底儿朝天,而且什么解恨说什么,连讽刺带挖苦,就差没有骂祖宗『奶』『奶』了。
祖克勇在旁边听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眼球布满了血丝,心中的怒火几上几下,要不是林毅有叮嘱,他早就爆发了。
祖宽和李明辅自知理亏,脸上的喜庆之『色』早没了,脸都变成了紫茄子。闹了半天,林毅心如明镜,一笔笔,一件件都给我们记得清清楚楚,既然如此,就没有必要再隐瞒下去了,今天你们两个必须得死,这都是你们『逼』的!
想到这里,祖宽一咬牙,拍案而起。
“不识好歹的东西,敬酒不吃,吃罚酒,是『逼』本总兵杀你们吗?既然如此你们俩一个都活不了,来人!”
祖宽大喝一声,外面的侍卫一下子闯进来四个。
但是他们刚闯进来,早就忍无可忍的祖克勇就出手了,啪啪啪连拳带脚,祖宽这四个侍卫全都横着出去了。
祖克勇拉出手中暗藏的短刀,守在帐门口,眼睛瞪得像铜铃一般骂道:“王八蛋,我和林大人舍命相救,你们却一再加害,你们俩他娘的还是人吗,今天老子新账旧账跟你们一块算!”
祖克勇说着,怒不可遏,一脚把桌子踹翻,稀里哗啦,杯盘酒菜洒了一地。
祖克勇全然不顾,晃手中刀向祖宽扑去。
李明辅一看闹翻了,抽身想走,因为他们俩今天是真心摆酒宴,实在没想到会闹翻,他和祖宽身上都没带着家伙。而且他们是马上将,一对一跟这两个人单挑实在没有把握,外面都是他们的人,他也没必要费这个事。
但是林毅眼明手快,岂能轻易放他走?往下一哈身就给他来个扫堂腿,李明辅刚跑出几步,脚下一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这个狗啃屎摔的,门牙都活动了。
还没有等他爬起来,林毅蹿过了一只大脚正踩着他的脖二梗上,李明辅只好老老实实的吃土了。
“妈的别动,否则老子给你放血!”
林毅说着,把靴子里面的匕首抽出来了,一抬脚,一只手扯着他的甲衣领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另一只手中的匕首早就顶到了他的哽嗓咽喉。
李明辅感觉到锋利的匕首已经进肉了,脖子处有一种窒息的感觉,小命被人攥在手中,生死就在一念之间,李明辅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
吓得他战战兢兢,面无人『色』,想求饶都求不成了,两条腿哆嗦着直想下跪,但是林毅往上提着他,不让他跪。
这边祖克勇和祖宽就滚打到一块儿,桌椅,板凳,杯盘也跟着掺合,真是七荤八素。
祖克勇和祖宽这两个都是马上将,而且还都姓祖,不管真的假的吧,他们都还是宁远军的中高级将领。在马上,祖克勇不是祖宽的对手,在步下论拳脚功夫,祖克勇也有几分逊『色』。
但是今天老天也算公平,祖克勇手里多了一把短刀,而且是有备而来,祖宽赤手空拳,毫无准备就吃了眼前亏。
两个人在厮打的过程中,祖宽的腹部中了一刀,鲜血直流,摔倒在地。
祖克勇扑了上去,但是这一刀并不致命,祖宽皮糙肉厚,武功又高,仍然勇猛不减,双手抓住祖克勇两臂用力,脚往上一蹬,把祖克勇扔出帐外。
祖宽从地上爬起来,一看他的副将李明辅已经被林毅制住,此时还不如一头将要被宰杀的猪,连叫喊都不敢了。
祖宽心中暗骂无用的东西,顺势抄起了地上的桌子,对着林毅甩了过去。
这张大实木的八仙桌,有好几十斤重,再加上祖宽的猛力,呼啸着向你飞了过来,如果要被砸中也是筋断骨折。
林毅早有防备,一看桌子飞过来了,对李明辅的双手并没有松,而是身子往前猛然一倾,右脚一记鞭腿就甩出去了。
咔嚓一声,实木桌子被林毅这一脚,蹬了个四分五裂,其中有半张桌子倒飞过去。
祖宽赶紧躲闪,脚底下不小心踩中酒菜,这一滑他也摔倒在地。
祖宽知道林毅不是好惹的,而且手中有匕首刀,他身上又受了刀伤,没敢再来纠缠,跟头骨碌滚出了帐外,因为他知道他的人都在帐外,而且与林毅的几百兵将比占绝对优势。
总兵大人的大帐内如此折腾,早就惊动了外面的兵将,当然是总宽的宁远军。
开始时,这些兵将都傻了。
总兵大人,参军大人,还是两个游击大人,刚才他们四个还客客气气的,好的跟亲兄弟一样,不是在里面饮酒庆功吗,转眼之间怎么打起来了?难道这是喝多了发酒风?
听到总兵大人召唤,门口的四个卫兵进去了,但是他们进去的快,出来的也急,不过进去的时候是直着进去的,出来的时候全都是横着出来的。
在众军将的惊愕之中,祖克勇和祖宽先后从里面也出来了,滚的滚,爬的爬,满脸是血,鼻青脸肿。
祖克勇被人家从帐篷里扔出来了,满身的甲衣,加上他自身的体重,这一下摔得着实不轻,在地上挣扎半天没爬起来。
祖宽虽然是自己摔倒滚出来的,但是身上脸上被拳打脚踢,这张脸就更胖了,更关键的是身上挨了一刀,虽然不致命,但有血流如注,好半天也没见地上爬起来。
帐外面的这些宁远军,一时间都弄不清怎么回事,谁也不敢贸然过来。
这时林毅也从里面出来了,手里提着一个人,匕首刀顶着咽喉,正是他们的参军大人李明辅。
李明辅面无人『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林毅大喊了一声:“祖宽和李明辅临阵脱逃,罪不容诛,来人,把祖宽这个『乱』臣贼子给我拿下!”
林毅这一声喊,早有准备小颖和贺涛,王琦,二虎,东胜都听见了,因为林毅事先有交代,他们专门留神着祖宽帐内的动静,林毅这声喊也是跟他们喊的。
林毅这五个亲兵,加上杨方,赵晟,赵廷寿祖克勇的三个亲兵,此时离林毅他们的并不远,听到喊声,带着800多名天雄军就冲过来了。
有宁远军的将士想阻拦,这些人如下山的猛虎,将拦阻者放翻在地,继续往前冲杀。
这时祖宽从地上挣扎起来了,浑身是血的他大喊:“来人,你们都瞎了还是聋了,林毅他们竟敢以小反上,行刺本总兵和参将大人,本总兵命令你们把他们全部拿获归案,如有反抗格杀勿论,如果放跑了一个,唯尔等是问!”
这一下宁远军可反应过来了,祖宽的卫队冲过来护住祖宽,他的几名参将调动宁远军的大批人马冲过来,弓箭手占据有利地形拉弓『射』箭,火铳,鸟铳,三眼铳,这些铳炮手开始瞄准。
眨眼间,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宁远军,把刚刚冲到的几百天雄军包括林毅他们在内围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