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霁白执剑跪地,语气坚定赤诚:“洛音谢殿下教诲!夜霁白以性命起誓,永不伤无辜,不负所爱,不背信弃义,若违此誓言,生生世世历尽八苦,不得善终!”
“起来吧!”襄王俯身扶起他,自动忽略他眼尾的微红,自顾自地说,“你要是敢背信弃义,不用等你遭报应,我就先灭了你!”
“世子,我今日就得启程返回,你…”
金铭知道夜霁白暂时信不过他,说话都带着试探。不过他也不着急,毕竟日久见人心,他要做的就是护好他。
“我随时都可以跟你走,但是我想知道你准备怎么处理和亲这件事儿?”
夭夭的事不处理好,不放心!
“不出意外的话,容曦公主将在明年五月份嫁入镇安王府成为世子妃,不过是冥婚!可能要委屈一段时间,但是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
金铭的求生欲很强,看着夜霁白的脸色慢慢变冷,连语速都加快了,差点没把心掏出来给他看。
夜霁白听完,沉着脸看向襄王:“殿下,你们又商量好了是吗?如果我不问,是不是得到花轿进镇安王府时我才会知道?上次,我的身世被公主知道,她都气昏过去了!您还想让她再昏一次?”
襄王长这么大很少人这么跟他说话,虽然他觉得有点理亏,但不骂回去属实有点丢人,于是佯装生气,指着夜霁白骂:“还不是你太混!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
“不管就不管!”夜霁白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反正襄王舍不得让她小侄女受委屈,“我用什么身份回去?”
“没有合适的身份,就路边捡的孤儿!”
金铭也很无奈,目前北洲看不惯夜霆的人很多,但这些人包括他的底细都被查的明明白白!只能先保住他的命,让他在军队先立住脚!
“那公主…”
襄王被他叽里呱啦一大堆问题问烦了,连忙打断他:“停停停,没完没了了!能不能干脆利落点!夭夭那边我去安排,你该走走!一个孤儿能有把剑就不错不错了”
“哦!”
夜霁白不情不愿的应声,抱着剑委屈巴巴地站在一边儿。
一看他那焉不拉几的样子,沈明好像看见了当年出征前可怜巴巴地等苏雪纯的模样,浑身上下写着没出息!
“夭夭!趴屋顶听半天了!下来吧!”
屋顶上偷听的沈恩希没想到居然被发现了,犹豫半天还在屋顶趴着没动,她没下来,夜霁白健步如飞跑出去,一个飞身上了房顶。徒留两个孤独的老男人坐在房间里边感慨:“到底还是孩子啊!”
“我没想到他还能像个孩子,他父亲要是知道,一定很高兴!”
金铭看向襄王的目光里满是感激和庆幸,如此他也能跟朝凰有个交代了。这孩子要是活得满身戾气,不人不鬼,他真的不知道怎么跟朝凰解释。
“公主,听了这么久,听清楚了吗,”屋顶上两个小的,溜到了花园里,夜霁白跟在沈恩希身后,慢悠悠地溜达。
“我已经猜到了这个安排,顶多就是自生自灭,至少不会被夜霆父子盯上!”沈恩希轻轻拂去月季花枝上的积雪,蹲下身团了个小球,淡淡一笑,“还记得四年前的那场大雪吗?陪我堆个雪人吧!”
沈恩希怕冷,却很喜欢玩雪,每年冬天都会在雪后将自己裹成圆嘟嘟的,跑到外面堆雪人,打雪仗。
“好啊!”夜霁白团了个小雪球,递给她,笑得灿烂,“这次我陪你玩个尽兴,但是先说好不许生病!”
“你给我站住!就知道跑!”
“哈哈哈!公主不知道什么叫兵不厌诈吗?”说着一个雪球贴着沈恩希的发髻飞过去,砸中了对面的树干。
沈恩希搓着手笑他:“这么近都打不着,还怎么上战场?我可告诉你,别作死,否则五叔能把你的头摘下来当雪球玩儿。”
只是她不知道,夜霁白在骑射这方面天赋异禀,连襄王都自愧不如。可手里的雪球从来没有真正砸到她身上,她生来体弱,当年景明帝教她习武也只是想让她强身健体,根本没想到有一天她也会骑马弯弓,驰骋疆场。
当然,这都是后话,此刻的他们正沉浸在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欢乐里。
金铭假借打探民情的由头在璃都多逗留了半天,用完午膳正式启程归国。沈恩希乔装改扮带着沈慕青悄悄溜到城楼上去送。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哀婉悠长的箫音和着离人泪穿过漫天大雪飘入那人耳中,但他不能回头,一回头便心生牵挂,就再也走不了了。
“阿姐,我们回去吧!”看着最后一点残影消失,沈慕青压着伤感劝沈恩希,“过了年我带你去微云谷看高山流水,看夜霁白小时候那些奇奇怪怪的发明,好不好?”
“微云谷不是禁地吗?”
“放心,我说能去就能去!”
“后天就过年了,御膳房会准备什么好吃的呀?”
“嗯…很多很多!”
俩人肩并肩走在大雪里,天南地北的扯,但兴致都不高!
最不想卷入局中的三个人偏偏是博弈的中心,想想都累的慌。
沈慕青真的庆幸他摆脱了皇子的身份,太实在没办法想象明年春天,他爹和五叔站在这里看着姐姐和她的十里红妆渐渐远去是什么样的心情!要是他,他一定会哭的很惨!好在他可以陪着一起去,带着三千凰羽卫。
爹爹身边有五叔,有文武百官,有弟弟妹妹,而姐姐只有他,连夜霁白都见不到。北洲群狼环伺,他真的很怕,怕夜霁白死于非命,怕姐姐狼入虎口,怕未来危险重重!但他必须坚强,爹爹已经替他卸掉了肩上的天下,守护姐姐这样的小事一定不能再假手他人。
风肆意,雪狂舞,危险躲在严寒背后悄悄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