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气传金柝,寒光照铁衣。北方的夜晚霜寒露重,长城又接近荒漠,总是冰冷异常。
由于鬼谷禅杖的缘故,嬴政看得比常人更远。他看到紧挨着关内的地方,支起了许多营帐,汉兵在营帐内休息,而秦兵衣衫单薄,却在营帐外冻着,抱团取暖。
“秦……英雄,你们总算来了。”百里守约此时并未休息,依然在内关的城门口看着远处。看到嬴政一行归来,玄策安然无恙,百里守约异常高兴。
“守约,这是怎么回事?”嬴政不解道,“为什么不放他们入关休息?”
居庸关关内的营房,可以容纳十万人,砖瓦的房子可比营帐暖和多了,更何况,还让自己的士兵冻着。
“《长城法度令》,援军非战事紧急,不得入关。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百里守约叹了一口气,将事情一一解释了起来。
原来,百里守约放秦兵入关吃饱喝足后,又发现秦兵衣裳单薄,没有棉衣棉被,连营帐都不曾带来,于是破例给他们发放库存军用物资,入住营房。本来是件好事,可汉兵就眼红不已,纷纷嚷嚷着差别待遇,也要入住营房,得新棉衣棉被。
但如此一来,军用物资根本不够分,更何况后面还有八万人要来,总不能为了公平人人如此。如果这样,连居庸关的将士回来都要撘帐篷,实在说不过去。于是双方便起了口角冲突,打伤了几人,幸好百里守约及时赶到,才没有扩大成死亡和兵变。
要知道,居庸关只有五千人,汉兵有八千人。就算把汉兵打败了,可守卫军打败诸侯军,传到各路诸侯耳朵里总是不好的,所以百里守约才如此难以决断。
索性公平起见,拿《长城法度令》说事,援军全都退到内关之外。
但更气人的是,这帮颐指气使的汉兵,连条毯子都不给秦兵,各自躲在营帐里睡下了,只留些许人轮流看守俘虏。
帮秦则跟汉兵起冲突,让五国诸侯寒心,不帮秦又难以昧良心,所以只好将嬴政请来,亲自决断。
“这帮混账,不知道什么叫优待俘虏吗?”高渐离怒气冲冲地锤了一下城头。
阿珂心中也愤懑难平,胸脯随着呼吸前后起伏,一头乌黑波浪秀发下,两只大眼也显得格外生气。“若是他们当了俘虏,也要他们这般滋味!”
“人类内斗起来,还不如魔种呢!”玄策心想。
而妲己也嘟起了小嘴,挺着傲人的胸脯,叉着小蛮腰,气鼓鼓地学着他们。
“放他们都进来。”嬴政淡淡地望向营帐。
“可是我们的棉被不够……”
“我的士兵不需要棉被,给汉兵就好。”嬴政丢下一句话,便下了城头。
……
“开营门!”百里守约命令传达,内关的厚重城门,终于被打开了。
这时一群冻得瑟瑟发抖的秦兵,看到了生存的希望,纷纷争先恐后,准备涌入进去。
“百里将军真是好人啊!”
“毕竟是长城守卫军,秉公执法,跟刘邦那小人不同。”
“是啊,心疼士兵的将军才是好将军!”
谁知,关内出现了五千守卫军,手持刀枪剑戟、步枪弓弩,不让秦兵进去。
“这是什么意思?”秦兵手无寸铁,身无寸甲,看到明晃晃的刀剑,皆向后退去。
“让汉兵先进城!”守门的士兵齐声大喊道。
这时,秦兵纷纷哗变,大家的脸色看起来分外不满。
“什么东西,这狗眼看人低的守卫。”
“他们如此仗势欺人,守卫军居然还纵容他们。”
“混蛋,原来他们沆瀣一气,还以为真拿咱们当人看。”
这时,身后的汉军已整军完毕,他们呈一个个方块军团,肩扛武器、昂首挺胸、趾高气昂地踏入城门。前排的几个嫌弃秦兵碍事,还推搡了他们。
“滚开,臭要饭的!”见到有几个秦兵不服,汉兵及时地亮了亮他们的兵器。
秦兵的双眼都像冒火一样,红烫烫的。
等到所有汉兵进营之后,秦兵才被允许进营。
战败之前,他们又何尝不高贵?竟没有一人进入城中。
守城的士兵再三喊着进城,从命令变成督促,从督促变成请求,最后实在没办法,请了百里守约前来。
百里守约亲自出营门迎接,正面行了一个军礼,侧站在营门外,笔直地伸出手掌,做了一个请字。
“弟兄们,我们不能给人看扁了!”秦兵中隐藏的军官带头喊道。
这话一出,原本熙熙攘攘的秦兵立刻重整,也变成了一个个方块军团,浩浩荡荡地进入营中。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大风!大风!大风!”震耳欲聋的口号声,让刚安顿下来的汉兵十分不耐烦。
“还大风呢,冻死你们!”一个汉兵翻了白眼。
“也不怕大风闪了舌头?”另一个汉兵讥讽道。
“真以为自己是战国时期的大风秦军不成?”汉兵的长官也嘲笑着,管你是什么,照样被我们擒获了。
“哼,还大风军,我看是大便军还差不多!”另一个士兵起哄道。
众人哄堂大笑。惹得旁边的守卫军好生尴尬。
这时一个汉军长官开口道:“他们这般吵,不会影响我们睡觉吧?”
守卫军立刻回应说:“长官放心,你们都睡在军营西头,他们都在军营东头,两边不挨着。”
那就好,众汉军放下心来,各自寻找炕头。
“我们的新棉被呢?”另一个汉军长官问,他们可是强调过的,要发物资,大家一起发,不能只便宜了秦兵他们。
“有,都有的。”守卫军立刻送来了新棉被和棉衣,汉军见了好不欢喜。
“那,各位大人,既然你们的新棉被到了,能不能把旧的拿去送给秦兵那边?”守卫军的试探着问道。
“送?想得美!这破地这么冷,老子要新的旧的一起盖,这样才暖和,兄弟们,说是不是啊?”汉军长官带头道。
“对啊,那帮孙子们没东西盖,关咱们屁事,来,睡觉!睡觉!”
就这样,汉兵得了物资,各自美美的歇息,而秦兵那边,却仍是冻得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