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皆有灵,什么灵,灵什么?这鬼谷子也是神秘,只说些只言片语,惹得嬴政心里一头雾水。
倒是白起,依旧在哪都改不掉牌拍马屁的习惯,恭维道:“老师高见,白起又受教了。等老师常驻秦国后,白起愿日日侍奉老师,保证老师在秦国待得舒心。”
这马屁,拍的可以啊!嬴政心里窃喜,毕竟白起也算跟鬼谷子沾点关系,若是他来当说客自然比自己要好得多。
而鬼谷子听了这话,却停下脚步,远古面具下长眉一挑,悠悠道:“为师有说过要入驻秦国吗?”
还是没戏,嬴政心里琢磨,正盘算着开出多大的价码,丞相,帝师,还是国公。
可白起没这心思,他很高兴鬼谷子以为师自称,自然是认他这个弟子的,于是厚着脸皮道:“老师既然随我们一道前往秦国,自然是为了秦国昌盛,白起以性命担保,我王绝对不会怠慢老师。”
嬴政知晓这是白起给自己创造机会,赶忙接过来说:“若先生肯屈尊入秦,嬴政必拜先生为帝师,官荫丞相,加封国公。他日一统,可与先生平分天下。”
这是王者能给出的最高荣耀。公侯伯子男,公爵排第一位,而国公更是公爵之首;丞相官至一品,世人尽知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帝师,礼仪还在皇帝之上,可不行君臣之礼,反而皇帝要向帝师行礼。集三者合为一身,简直是付出了嬴政一半以上的权力。若这样的人独大,那就算皇帝也毫无办法。
更别说,还能平分天下。
连白起,都因这样的条件为之动容。
鬼谷子意味深长地品着嬴政的话,仔细的望着他的脸,却发现他一脸真诚,毫无造作。这位千古第一帝的条件不得不让人引起重视。人若有所求,必定有所执。而帝王能舍弃半壁江山和一半王权来邀请自己,可见其志不在小,其向更不在此,那么他所执着的,到底是什么呢?
除了十二奇迹,鬼谷子又多了一个好奇的东西。
鬼谷子的眼神终于从嬴政脸上收回,弯了弯腰,捶了捶背,叹了叹气:“老夫老了,山路太难走了。”
白起一脸黑线,这老先生刚刚走那么快,跟幽灵飘得一样,现在转而卖老。但当下也不敢怠慢,立马上前背对鬼谷子蹲下,说:“老师,弟子来背你。”
嬴政赶忙将白起推开,这榆木脑瓜拍马屁还好使,一到关键就犯糊涂,这背谋士的活,可是金活银活,当年周文王姬昌,背了姜子牙八百多步还嫌少,这里距离秦地两万步,还不把嬴政乐坏了。
“先生请,嬴政愿意背先生下山。”
鬼谷子并未推辞,将禅杖递给白起,趴到背上。
嬴政努力起身,却只觉背上有千钧之力,根本站不起来,更别提走动。这哪里是一个老者的重量,分明就是泰山压顶。
“年轻人,如果不行就把老夫放下吧,大不了老夫不去了。”鬼谷子长吁短叹道。
重于泰山之人,哪里能放下?
“老先生放心,嬴政说到做到。”嬴政铿锵有力地说道。
好一个说到做到,一语双关!鬼谷子眼里露出一丝赞赏之色。
而白起则是纳闷不已,老师比陛下矮,又比陛下瘦,至于这么吃力吗?虽说帝王身子骨本身就不如他们这些当兵的,但背个老人应该没什么问题。
“陛下,您的伤势不要紧吧?”白起关切地问道。
“无碍。”嬴政说完,腿一使劲,终于扛起泰山,站了起来。他喘了几口气,向前迈了一步。
白起分明看到,嬴政抬起脚后,一个大大的脚印深陷在泥土里。
“陛下!”白起大惊道。这么深的脚印,敢情这老先生还是在玩嬴政。如此重量,恐怕就算是自己也要掂量掂量,何况后面还有两万步呢!自古以来,虽不乏大力士,但人力终是有穷时,大力士玩脱了丧命也是有之。
比如秦武王嬴荡,力能扛鼎,但最终举鼎而亡。要是嬴政扛不住,那可怎么办?
“无碍!”嬴政根本没有力气转头,硬生生吐出两个字。
一步,又一步,每走一步,就多出一个深深的脚印。
力气倒也尚可。鬼谷子心想,这嬴政虽是帝王之家,可并不似娇生惯养的样子,反倒是出类拔萃。
他哪里知道,嬴政少年时一直困在秦地下室,长年不见太阳。
一小时,两小时过去了,夜已过了一半,嬴政终于走下了那座荒山,心也放松了一大截。
这是,白起竖起长镰和禅杖,蹑手蹑脚地走到嬴政身旁,小声耳语道:“陛下,老师睡着了。”
可不是嘛,鬼谷子眼睛早已闭上,呼吸均匀,偶尔还能听到有节奏的鼾声。
“要不要放他下来休息会,这老头故意在折腾您!”白起恨恨地说,一想到这就咬牙切齿。
嬴政掂量着鬼谷子的重量,发现轻了不止一星半点,哪里有什么泰山压顶,这才是一个老人该有的重量嘛。果然,之前是鬼谷子故意试探自己。
放还是不放?
“咱们走了多久了?”嬴政小心问道,顺便直了直腰,却发现腰酸背痛,难以挺直。
“回陛下,刚翻过两座山,才过了十里。”白起也小声说。
才十里?嬴政只觉头晕目眩,照这个速度,岂不是要一个月才能回到秦地?不行,必须快马加鞭。
嬴政决心已定,不再准备休息,立刻前行。
又想到鬼谷子已睡着,不能颠簸,于是每一步都小心翼翼地,生怕将其惊醒。
只是他们未发现,睡梦中的鬼谷子,悄悄地勾起了一个嘴角。
第二天天亮,此时嬴政白起二人已不眠不休行了一天一夜。说来也是奇怪,这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变故,血狼野兽,蛇虫鼠蚁,都像是有意躲避自己似的,根本无处寻落。
“呼!”鬼谷子像是美梦刚醒,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看着晨光熹微,然后一只手拄着脑袋,眯着眼睛问道,“还要多久才到秦国?”
白起眼见鬼谷子一系列的动作,皱了皱眉,没搭理他。
“先生,我们已经走了二十里,还要大概十天吧。”嬴政终于放心地耸了耸肩,之前他怕惊醒鬼谷子,一直保持弯腰行走,直到现在。
“这么慢?”鬼谷子疑惑道,语气中不乏夹杂一丝鄙夷,气得白起心里大为恼火。
却只听鬼谷子又说:“咱们加快点速度吧!”
话音刚落,禅杖被鬼谷子抓来,绿色荧光释放,嬴政只觉得身上一轻,身心疲惫都消失了,颇有活力。而且感觉背上个人,身子却反而更加的轻巧,脚步轻快,连眼睛都能看得更远了。
只听背上的声音道:“这是老夫的技能——雾影,可以提高移速,开阔视野,你边走边感受吧。”
嬴政走着,只觉疾走如飞,而且由于看得远的缘故,方向更明确,能省掉不少冤枉路。
“陛下,你等等我啊!”白起被落下好远,在身后边跑边喊,他十分怀疑鬼谷子是在故意整自己。
这都是什么招数,真神奇啊!嬴政心里越想越奇。
“先生能调用世界的力量?”嬴政试探性地问道。
“正是,这是王者大陆的自然之力,每个人都可以调用。”鬼谷子一本正经地回答道。
“我该怎样才能运用这股力量,就像先生您这样。”嬴政追问道。若是能掌握这种力量,也可以弥补自己施法的缺陷,更加得心应手。
“理解世界,而非享受它。”身后传来这一句,也便不再说话。
理解世界?嬴政想起前一天晚上的情景,万籁此俱寂,润物细无声,或许,那便是理解世界的感觉吧。
嬴政不知,在这一番顿悟后。此时,王者世界的一扇大门,终于为他敞开了一条缝。
两天后,三人终于进了秦基地。
“陛下,可把你们盼来了,您不知道,楚汉之地的刺客多牛。”身着绿衣的神医扁鹊和身着紫衣的高渐离眉飞色舞道。当下,便把游行中红衣刺客的事情说出,缴获的银枪给嬴政查看。
两人见到执杖蒙面老者,皆是一愣,经嬴政介绍后,立刻大礼参拜。
秦国得此良士,如鱼得水!
嬴政心情大悦,当即说:“从今日起,鬼谷先生就是秦国的国……”
“秦王且慢。”鬼谷子立刻打断了嬴政的话。四人均十分诧异。
嬴政也是心惊,这等时刻,莫非要出什么茬子。于是静静等待鬼谷子开口。
“老夫不是追名逐利之人,这虚名不要也罢。”
“先生,可是政照顾不周?”嬴政震惊,自己一路背鬼谷子入秦地,莫非鬼谷子想要反悔?
“非也,”鬼谷子摆摆手道,“老夫纵横百年,见惯世间百态,而秦王天性纯良,一颗赤子之心更是世间罕见,若非如此,老夫也不会将世界感悟传授于你。”
“可是先生,那为何不接受政的封赏?”嬴政追问道,他迫切地想知道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