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躺在炕上,张作霖站在他的炕头。自从六子长大了,他们父子就机会没有这样亲近过,张作霖个张学良有些不同的感觉。张作霖像这世界上千千万万的普通的父亲一样慈祥而有和蔼的说到:“六子,怎么还不起啊,这可不是一个军人的样子啊!”他的话语里没有责备,也没有训斥,而是有着
无比的温暖。这温暖,张学良不知道多久没有感受到过,似乎他觉得自己从一出生就没有这种感觉。张学良有时候甚至恨不得自己不是东北王张作霖张大帅的儿子,他希望自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的孩子,哪怕贫穷一点也好,但至少每天有自己的父亲陪着玩耍,有自
己的父亲呵护着,而这一切,他都没有。他冒着刺眼的阳光强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他发现他似乎老了,他以前并没有关心过这些,但是今天,他不知怎么就感觉到了。或许一个人老了,不是他的头发
白了,也不是他的腰变得弯曲了,而是他以前那雄赳赳气昂昂的气势在自己面前当然无从了。
他靠着枕头坐了起来,静静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他没有说话。
张作霖被自己的儿子看的有些不自然,问到:“你看着我干嘛啊!你爹我脸上绣花了不成?”
张学良摇了摇头,说道:“你有些老了!”张作霖嗨呀叹了一口气道:“你他『奶』『奶』的都这么大了,你爹不老那不是成精了吗?老了就老了吧,人都有老的那一天,可是现在着局面,我要是哪一天不在了,这东北还不
『乱』了套了!”
张学良低着头,若有所思。张作霖张大帅好像是说给张学良,又好像是自言自语的说到:“六子啊,我这大半辈子为人仗义,这是整个东三省有目共睹的,我从来没有亏欠过任何人,要说真的有亏欠
你爹我就只亏欠过两个人——一个是你娘,一个就是你!”张作霖张大帅说完,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的往事一般。
张学良从来没听过自己的父亲说过这样的话,他甚至有些惊讶了。他向来都以为自己的父亲是一个对家庭无情无义的人,可是今天,他有了不同的见解。张作霖继续说道:“我对不起你娘啊,想当年他是在逃命的马车上生的你,那时候你爹我还是一个马匪。有人骂我说我是土匪出身,说的没错,你爹我还真是马匪出身。可是你出生才几年,你娘就没了。没过上几天好日子!眼看你一天天大了,我也没怎么关心过你,我想着我张作霖的儿子,一定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以我才用最严酷
的方式培养你——因为我们老张家,就只有你能挑的起大梁啊!要是哪一天我不在了,这东北才不至于『乱』套啊!”
张作霖有些忘情,他想把自己想说的话一下子说完,可能错过了今天的这个机会,就再也没有机会了。“你爹我还是马匪的时候,跟你老叔,还有几个大爷,人少,自然想不了这么多!可是现在,奉天城大啊!东三省大啊!大就有大的难处啊!以前做马匪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死嘛!咱老张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从来没有怕过谁!可是自从有了你娘,自从有了你,自从来了奉天,这一切就不一样了!我要是倒下了,我身后的
女人怎么办?我的小子闺女怎么办?指着我吃饭的那些兄弟们部下们怎么办?”“男人啊,有些时候就得有些担当。为了这份担当,有些时候,就得不得牺牲一些!你爹我出身马匪,眼光只能看到自己脚底下,我活着,把东北这块地整好了就行了!可
是六子啊,现在日本人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啊!我又何尝不知道郭松龄是怎么想的,可是我要是倒台了,你能够镇得住日本人吗?”张学良没有说话,自己父亲刚才的一番话在自己的耳边振聋发聩。“你能够镇得住日本人吗?”张学良扪心自问,自己不能。他在日本人的眼里,永远只是一个长不大的孩
子,不成大器,可是如果真的有一天这东北的重担压在自己的身上,那自己该怎么办呢?父亲已经把话说的很明白了。他也有些想通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韩百航拼了命也要帮助自己的父亲保住奉天城——他不单单是为了奉系,也不单单是为了奉天城的百姓
他是为了整个东三省,也是在为自己争取时间啊!
只是可惜了茂宸啊!张学良望着刺眼的阳光,泪水流了下来。张作霖把自己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心中也舒服了,他转身出了房门,五姨太还在外面等着,连忙问他怎么样了。张作霖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打听,五姨太也就不再多问
。后面几个姨太也都陆陆续续的赶了过来,他们要去看望韩百航。本来韩百航是一个男人,几个女人去不太方便,可是五姨太提议大家一起去,毕竟这韩百航是解救了整个
奉天城的大功臣,想当初这大帅府眼看着就要告破,要不是韩百航奋力抵抗,众人恐怕现在都已经成了亡魂了。
张作霖一想,五姨太说的确实在理,再说了,几个太太也是这大帅府的女主人,前去表示一下感谢也是理所应当的,毕竟韩百航是大家所有人的救命恩人。韩百航睡了好几天,这醒过来觉得精力充沛,因此一大早就已经醒来,这时候正拿着一本书在炕上倚着看呢,是沈复的《浮生六记》,很是有人生趣味。韩百航读着读着
就入了『迷』。喜好读书,这是韩百航的一大习惯。张作霖张大帅率领众人进来,丫鬟连忙站起身来,如意在一旁也拿着一本书,好像是什么大学发行的杂志,市面上很少见。见到张大帅进来,她连忙起来把书藏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