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寒鸦山的四当家来说,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料想到竟然会发生这样令人大跌眼镜的一幕,而且还是由自己最为信任的寒鸦山大当家“老占山”——自己口口声声的大哥带
来的。当高洪义的士兵对着他的脑袋举起枪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白,这根本就不是大哥刚才所说的“奔一个好的前程”,这是大哥对自己的出卖,这是最信任的人把自己亲手推进了
万劫不复之地。当枪口加在自己的太阳『穴』上的时候,寒鸦山的四当家才明白,什么叫做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什么叫做大难临头各自飞。自己的大哥,为了自己能够多活一伙儿,就把自己
轻而易举的交给了奉军。他也终于知道,山下的奉军口口声声说的“投降奉军,既往不咎”话都是骗人的。自古以来,官兵和土匪,哪里有什么既往不咎的事情,这里不是梁山泊,奉军也根本没有
什么招安的心思。
可是这一切,明白的都已经太晚了。
四当家回过头静静的看了一眼“老占山”,他没有说任何多余的话,他缓缓地回过头,任由高洪义的士兵押解着自己在堡垒内部的一处墙角下蹲着,心如死灰。
哀莫大于心死,这是他现在的心情。寒鸦山的大当家“老占山”,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人物,这个时候却也像医治丧家之犬一样,垂头丧气。他丢失的不单是自己人格和骨气,还有自己的兄弟对自己最后的信
任,现在,他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老占山”自从上山当土匪的第一天起到现在,他无数次的想象着自己土匪生涯落幕时的景象,可是他没有一次想到他会是以这样没有人格,没有尊重,没有生气的方式结
束,这无疑不是一个土匪最大的悲哀。他想着他应该在佳木斯建立了一个牢不可破的王国,当地的居民对他无可奈何,官兵对他无可奈何,最后应该是督军前来客客气气的请他参加自己的军队,他将会带领着
自己的兄弟们一起成为省长督军的座上宾。他也曾想过寒鸦山被数以万计的官兵重重的包围,自己身披虎皮袍,手拿盒子炮,用最英勇的姿势在最残酷的战斗中谢幕。可是他不曾想到,自己对死亡如此的恐惧,以至于当高洪义的枪口抵在自己的脑袋上的时候,他已经想不起来什么是兄弟,当了一辈子土匪,却没想到自己折在了自己手
里,恐怕自己是真的老了吧!高洪义没时间顾及“老占山”与寒鸦山四当家之间的恩恩怨怨,这也不是他的管辖范围。他们是难过也好,惆怅也好,后悔也好还是痛苦也好,都是他们咎由自取。如果当
他们的大刀落在当地百姓脑袋上的时候,他们能够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下场,那么恐怕一切都不至于这样吧。
高洪义还有要紧的事情要办,没有功夫在这里跟两个土匪头子矫情。
自己的五百来人还在跟着寒鸦山老五老六再跟二当家的对抗,自己这时候只要来一个两面夹击,对方一定毫无胜算可言。高洪义这个时候才不得不佩服韩百航的神机妙算,他早就知道在这个地方会有寒鸦山四当家的防守,而且确定“老占山”一定会去劝降老四,也知道自己最终会拿下这边的
堡垒。
这样的算计能力,不但要有对情报百分之百准确的信心,还要有对人心清楚的认知。懂情报不可怕,但是能把人心拿捏得这个准确,回想起来实在是叫人细思极恐。既然已经拿下了寒鸦山的四当家,接下来的动作高洪义自然不敢怠慢。他留下了一部分士兵监视这里的俘虏,另外的大队人马则是由自己亲自带领,直上寒鸦山,背后袭
击包抄二当家。
寒鸦山虽然布局复杂,可是架不住韩百航早已经在寒鸦山内部埋下了种子,这个时候重金收买的种子便显示出了它的作用。他带领着高洪义在寒鸦山上的小路上三绕两绕,就已经来到了韩寒鸦山上的大厅之中,这里便是“老占山”与各位当家的平常议事的地方,现在这个时候早已经是空无一人
他们都在堡垒处防守山下的奉军呢。
高洪义路过这里,二话不说,叫手下的士兵拿出火柴,将一大瓶随身携带的汽油浇了上去,一时间,整个寒鸦山都能看得到正中央的议事厅火光万丈。二当家的正在堡垒处与老五老六对峙,忽然听见身后的手下吵嚷起来,等到自己回头一看,心中顿时一凉。这议事厅乃是寒鸦山的重中之重,出现这样的情况,要么是自
己人中间出现了内『奸』,要么是敌人打了上来。可是自己并没有听见枪声啊!这冲天的火光像是一道信号一样,二当家的看得到,老五老六自然也看得到。就在二当家的暗自思忖犹豫不决之间,老五老六毫无预兆的发起了攻势,他们要趁着二当家
这边军心不稳之际,一举拿下这路堡垒。老五老六为三哥报仇心切,带领着自家兄弟一路只顾着冲杀『射』击,丝毫没有料想到与自己一起前来的奉军只是在一旁躲藏隐蔽摇旗呐喊加油助威,声势搞得很大,枪声也
很密集,但就是没有一个上前冲锋的。二当家在寒鸦山运筹帷幄这么多年,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既然老五老六已经动手,自己也就没有客气的必要,什么兄弟在这一刻彻彻底底化为了仇人,这个时候不是你死
就是我亡,没有一点狠劲,怎么能够成就大事!
二当家给镇守的手下下了死命令,无论任何情况,都必须血战到底。在寒鸦山漫天的火光之中,在堡垒口哒哒哒哒的火舌的喷吐之中,在震耳欲聋的枪声之中,高洪义一路在韩百航安排好的内『奸』的带领之下,直奔二当家所在的堡垒而来,这一次,他势必把寒鸦山肃洗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