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姀的目光冷冷地从韩百航脸上扫过,过去托起推车,缓慢地推走,倔强的背影引得韩百航眼眶有些反酸。
韩百航摇了摇头,快步走过去,帮着冯姀去推车,却被她一把推开了,“你走开,我用不着你假好心!”“抱歉,我们的军事行动给你带来了无法挽回的伤害,这并不是我的本意,也不是战争的本意,但是当下的中国,是一头已经病入膏肓的狮子,要想医治好它的病,就少不
了要流血,就少不了要牺牲,我只恨这份血『液』不是从我身上流下,如果我的血能够唤醒这头昏睡的狮子,我宁愿将血流干。”
韩百航再次托起了推车的把手,这次冯姀却没有再将他推开,这时不远处有一个记者将这一幕给拍了下来。
“我叫韩百航,你叫什么名字?”韩百航和冯姀一起将车推去郊外,身后跟着石头和卫队。
“冯姀。”冯姀冷声答道。
韩百航点了点头,而后拿过来铁锹,准备亲自挖坑,却被石头给制止了。
“您是师长啊,这种活我们来就可以了!”石头想从韩百航手上抢过铁锹,却被韩百航给拒绝了。
“我是讨逆军的总参谋长,责无旁贷!”他说道,而后一锹一锹地铲土。
石头急忙带着卫队的几个弟兄帮忙,不多大会儿的功夫一个坑洞就铲出来了。
冯姀没有为她的父亲准备一张棺材,包括此时民国大多数人,死了之后也很难再去买一副棺材,而是用草席简简单单的包住下葬。
就在韩百航等人往回赶时,却是碰到了先前在城门口的记者。“你好,我们是中华日报的记者,刚才在城门口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了解了经过,但还有一些事情想采访一下韩师长。”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拍过来,拿着本子笔,另一
个人则是拿着相机对韩百航拍了一张照片。
韩百航摆了摆手,而后说道:“此时不是采访的时候,中华民国国将不国,中华民众尚且不能为自己的父亲置办一口棺材,我有何面目接受采访?”
那个记者闻言一愣,用笔唰刷唰地将韩百航说的话给记了下来,而后一边跟着韩百航的步伐,一边问道。
“韩师长此次进入上海,不知韩师长对此次战争后续事情如何看待?”韩百航停下了脚步,而后看着记者说道:“我只是一个师长,手里头也就这么些人,对战局来说无足轻重,但是卢永祥这些年占据浙江一省,非但没有为官经营,反而是大
肆搜刮当地百姓财产,大肆印发军票,『政府』早就要对这只大老虎出手,江浙战争的爆发是必然的事情,而卢永祥的倒台,也是必然的事情。”
那名记者闻言点了点头,又问道:“据闻山海关一线,直奉屯兵数十万,大有开战的势头,如果一旦开战,韩师长是否要率军赶赴?”
韩百航失去了耐心,摆了摆手,甩下“无可奉告”四个字。
回到嘉定门,城门前没有了先前的动『乱』,只是那个女学生冯姀一直更在卫队后面,他不禁说道:“冯小姐可以去领一笔安家费,算是我对你的一点补偿。”
冯姀摇了摇头,而后说道:“我看你跟别的军阀头子不一样,所以我想留下来。”
这话一出,韩百航到是愣了下来。
他没有想到自己先前随心做的一些事情,却是引起了冯姀的注意。
冯姀生活在上海这座城市之中,对于国家大势她也了解得不少,如今军阀林立,『政府』也如春笋般冒出。
几乎每天报纸上都会登出,哪个军阀被灭,哪个大帅下野,哪个『政府』倒台。然而她却没有见过像韩百航这样的长官,先前她就在报纸上看到过韩百航的一些事迹,原本只是以为韩百航他是一个能打仗的军阀,没想到今天初步接触了一下,她却发
现韩百航还有一些其他军阀不具备的东西。
那就是韩百航希望取得民众的支持。
从今天韩百航的做法就能看出,韩百航应该是一个想得到民众支持的人,不管这是作秀还是什么,光凭这一点,就能笃定他是一个不一样的人。如今的军阀新陈换代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们名为军阀,实则是土匪强盗,每到一个地方,就像蝗虫过境,非得在老百姓身上刮层皮下来,而没有百姓支持的军阀,自
然倒台倒得快。因此此时的韩百航,在这些军阀里头就显得特别起来,冯姀又是一个爱国的女青年,先前针对军阀亦或者其他势力的游行示威都参加过,因此此时看到了韩百航,就起了
想参军的念头。
“抱歉,我这可不招女兵。”韩百航直接拒绝道。“为什么!我读过书,识字,而且我会记账,做过财务,我绝对可以帮上忙的,再说,我本来就是跟父亲相依为命,现在父亲走了,我待在上海也没意思了,你不如就……”
冯姀还没说完,就看见韩百航摆了摆手。
他说道:“我们在上海待不了多久,到时候到处跑到处打仗,你一个女孩子,身体会吃不消的,再说了,战场上多危险,我们可没有多余的精力来看着你。”
冯姀闻言一愣,一肚子的话却是堵在了嘴边,因为韩百航的态度很坚决。
“韩师长,我真的可以,你就给我次机会,我可以当一个普通的女兵!”韩百航彻底丧失了耐心,却依旧对这个身世有些悲惨的女人凶不起来,他义正言辞地说道:“我的兵都是百战兵,都是长年累月的训练训出来的,此时我没有招兵的打算,
或许你大可以留意我军的讣告墙,如果有征兵的公告,你可以来参加。”
说完,韩百航转身回到了自己的指挥室,冯姀还想跟上说些什么,却被石头等人拦了下来。傍晚十分,高洪义回到了指挥室,韩百航正在吃晚饭,看见了风风火火的高洪义,他把茶杯一推,问道:“有眉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