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韩百航起了个大早,悠闲地伸着懒腰,眼下烟土的事情已经办妥,只等今天给张仁奎祝完寿,自己就可以启程回永城去了。
至于谁跟张若兰结婚,那就不是他能够管的了。也幸好吴佩孚通电了那么一份文件,再加上查到了黄金荣跟曾毓隽的关系,不然的话自己还真要当一次冤大头了。
这样想着,韩百航觉得今天的阳关格外的明媚,转过头对着还在睡觉的柳生美惠说道:“你今天就待在这里,哪里都不要去。等我忙完以后,就想办法带你出城。”
床帘中一片寂静,韩百航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掀床帘,床上空空如也,哪里还有柳生美惠的踪迹。
“这小妮子跑到哪里去了,难道说……”韩百航脑海中冒出一个可怕的想法,急匆匆地朝着门外跑去。
刚一推开房门,迎面跟人撞了个满怀,韩百航大手一拦,将那人抱在怀中。
“你没事吧。”
韩百航朝这怀中人看去,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熟悉的面容,熟悉的香气,熟悉的邂逅方式,所有的一切仿佛像剧本一样设定好了。
“我没事,你可以放开我了吗?”『露』兰春低着头,声如蚊呐地说道。
韩百航尴尬地收回自己的手,痴痴地看着『露』兰春,木讷地说道道:“『露』小姐,好久不见。”
看着韩百航的傻样,『露』兰春忍住掩嘴轻笑起来,那低头的一抹娇羞,让韩百航如同置身春日的暖阳中一般,说不出的欣喜与温暖。
“你还是这么冒冒失失的。”
“是,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忘了,我是来给张老太爷祝寿的,当然在这里。”『露』兰春理所当然地说道。
韩百航挠着自己的头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怎么会住在这里,你不是和黄金荣……”
话到这里突然沉默下去,两人脸『色』各自变了一下,『露』兰春的笑容渐渐消失,低声说道:“我跟他们都住不惯,这里离张府近,所以自作主张在这里住下了。”
说着『露』兰春偷偷地打量了一下韩百航,那眼神流『露』出来的一点期待和幻想,悄悄地隐藏在瞳孔深处。
“好了,不跟你聊了,我要先走了。”
『露』兰春说完迈着细碎的步子,似留恋,似不舍的步子,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再长的走廊也经不住细小的脚步,『露』兰春的身影慢慢消失在转角,韩百航似乎想张嘴挽留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
“连长,你怎么了?”
韩百航回过神来,对着自己手下说道:“我没事,我叫你准备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在楼下备着呢。”
“好,我们走吧。”
“对了连长,刚刚那是『露』兰春小姐吧。”
“怎么了?”韩百航好奇地问道。
“我听说啊,张家给『露』兰春准备好了一间大宅子,偏偏不住,非要在这小旅社来住。诺。”那士兵朝着韩百航隔壁的房间指了一下说道:“就是这间,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韩百航看了一眼自己旁边的房间,又看了看『露』兰春离去的地方,情不自禁地叹息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韩百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朝着张家走去。
有些事情注定就是要错过,人生总是在悔恨中前行。
一到张家大门,韩百航瞬间就被一股喜庆之气给包裹住,仿佛昨晚那一场大火只是一场梦,只是张家大院里面空了一角,仿佛被人从地上直接抹去,半点火烧的痕迹都看不见。韩百航被领到大厅里面,一眼就看见了一身大红袍的张仁奎,满脸红光,精神十足,随时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张若兰站在一旁,红『色』的旗袍,将她完美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站在那里,如同一朵盛开
的玫瑰一般,娇艳而炽烈。
“老太爷恭喜恭喜!”“哦,百航来了,快坐,快坐。”张仁奎看见韩百航,立马迎了上去,满面春光地说道:“昨晚真是抱歉,张存怀那东西不会办事,怎么闹到你房间去了。我已经收拾他了,今天我陪你好好喝两杯,就当给你
赔罪了。”
韩百航忙拱手,谦逊地:“您老这说的是哪里的话,该赔礼道歉的是我,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哈哈哈。”张仁奎大笑着说道:“今天人有点多,大家都是熟人,你也不要见外,老头子我就照顾你了,可别怪我待客不周啊。”
“哪里的话,小子自己照顾自己就行,你先忙着。”韩百航说着被张仁奎带进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韩百航朝着桌子上的人扫视一眼,黄金荣和张学良赫然在列。其余众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韩百航或多或少也有耳闻,只是没见过。
刚一落座,坐在韩百航左手的黄金荣撇了一眼韩百航说道:“韩连长,那件事恐怕有变啊。”
韩百航眉头一皱,冷声道:“怎么,你想出尔反尔?”
黄金荣腆着一张胖脸说道:“我们俩又没签契约什么的,只是我觉得你的条件不太好,这单生意,我不想做了而已。”
韩百航没想到黄金荣脸皮如此厚,说好的事情居然又反水,当真是一点信用都没有,压着心中的怒意说道:“你这样做,难道就不怕玉帅责怪吗?”玉帅两个字一出口,桌上的众人立马噤若寒蝉,将目光投向两人。黄金荣却如同没事人一样,端起眼前的茶杯,轻轻啄了一口说道:“生意归生意,政治归政治。不如这样,你马上去要一份玉帅的手谕过来
,我老黄二话不说,哪怕是亏到黄浦江去,这生意我也做了。怎么样?”
黄金荣一脸得意地看着韩百航,眼神中满是讥讽的神『色』。韩百航看着他那张让人生厌的面孔,恨不得一拳把他打个稀巴烂。
很明显韩百航假借吴佩孚的名头,扯虎皮做大旗的事情,已经被他知道了,或者说是被林桂生知道,所以黄金荣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这样一来自己军费的事情,恐怕又会再一次落空了。黄金荣看着韩百航吃瘪的脸,心中早已经乐开花,凑到韩百航耳边轻轻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搞的什么鬼,在上海我玩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眼容易,王启明就是你的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