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房那边传来说姚氏发动了,林青婉错愕一算才发现最近真是对姚氏疏忽的厉害。
她害喜严重成日里大脑不过事儿,姚氏又接近临产时间很少出门来走动,再加上小诺诺没奶吃这事儿,林青婉这才反应过来她已经有些日子没看到姚氏了。
去了三房屋里,姚氏正和杨氏坐着说话。两人面带笑容谈笑风生,让人几乎错觉姚氏不是要生了。
可是消息是杨铁根传过来的,就由不得林青婉不信。
见林青婉来了,杨氏招呼她坐,姚氏笑着说就不起来招呼二嫂了,林青婉见她头上有汗,这才明白原来真的是发动了,只是姚氏表现的不显。
林青婉好奇的问了下姚氏不疼吗?杨氏笑着说她生孩子哪儿有不疼的,只是懂得妇人都不会把力气浪费在痛叫上,那是白费力气还起不了啥作用。
姚氏也是生了两个娃儿的人,所以也是明白这些的,借着和杨氏说话的空,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林青婉也生个一个孩子,也懂一些的。但是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这些妇人的坚韧,古代没有破腹产,没有太高明的医术,又都是穷人,只能用各种流传下来的土办法让自己可以尽量顺利的产下孩儿。
又坐了一会儿,杨氏开始搀着姚氏在屋里走起来,就像林青婉当初那样。
比起林青婉,姚氏要坚强的多,虽然满头大汗,还是不断的和杨氏、林青婉说着话。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坐下来歇了下,然后站起来再走。
林青婉感叹道,“三弟妹真厉害。”
姚氏笑笑,此时已经没办法搭话了,杨氏笑着说她也不差,能生孩子还不叫出声的,她这么多年也就见过她一个。
林青婉干笑两声,她不会说她一个是痛麻木了,二个也是怕叫出来没有力气导致难产。任何会影响到她生孩子事上的,她都尽力避免。她可是牢牢谨记着绝对不能让别的女人打她的娃儿,睡她的男人,还花她的钱。
因为想帮着姚氏转移注意力,她就把自己当初这种想法说出来了。
合着林青婉当初那么坚强是为了这个原因啊,不光杨氏被逗笑了,连姚氏也笑得厉害。
正笑着,姚氏突然说道,“哎呀,我破水了。”
杨氏搀着姚氏去炕上躺着,然后让一直蹲在屋外干捉急的杨铁根赶紧去请稳婆过来。
林青婉想着需要热水,去了灶房想烧些热水。见马婶儿已经在三房灶房里忙起来了,她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回自己屋里拿了上次她用的那把剪刀。
思及这把剪刀丢那里很久没有用了,又让马婶儿放开水里煮了一下,然后拎着一坛子酒和那把剪刀回到姚氏那里。
“上次就见你专门在烈酒里扔了把剪刀,这次又把你的宝贝剪刀拿过来了。”杨氏笑说道。
“剪刀是铁做的,会生锈,就算眼睛看不出来有锈渍,还是弄干净点的好。”林青婉边说着,一边把酒倒了出来,还是像上次那样直接用小盆子盛了酒,剪刀扔在酒盆子里。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她们解释什么是破伤风,还有细菌感染之类的问题,而她也就知道点皮毛,哪能拿出来说笑掉人的大牙。
接生婆子已经来了,还是上次给林青婉接生的那个。那接生婆子笑得见牙不见眼,估计心里也是清楚这次又能大赚一笔。杨铁柱和杨铁根两兄弟在一起做生意,上次她帮杨铁柱家的接生,就拿了那么大一个红包,这个肯定也不少。
杨氏还是留着屋里帮忙,她思及林青婉害喜厉害闻不得血腥味,就把她推了出去。
林青婉也是知道自己现在体质的,老老实实坐在外屋等着。
过了一会儿,杨铁柱也来了,手里还抱着小诺诺。
林青婉接过儿子,小诺诺这会儿吃饱了睡足了,也不闹人。拽着娘的手玩了两下,就往嘴里塞。林青婉没洗手,而且手也脏,不给他啃,他就啊啊啊开始抗议起来。
旁边的杨铁柱赶紧把儿子接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干净的棉帕子,从里面拿出一根林青婉专门做了给儿子磨牙的类似‘婴儿磨牙棒’的东西,塞到儿子手里。然后小诺诺就自己抱着那根东西,开始乐呵呵的啃起来,边啃还边流口水。
看到那个‘童颜无齿’的熊孩子,还有旁边那个二十四孝好老爹,林青婉忍不住翻了翻眼。
小诺诺前些日子就开始长牙了,喜欢啃东西,抱着什么啃什么。小奶娃你跟他说不卫生,那是天方夜谭。林青婉只好冥思苦想上辈子记忆中婴儿用来磨牙的磨牙棒,然后指挥马婶儿浪费了无数白面以后,研发了一种仿冒的磨牙棒出来。
也就是用了白面还有鸡蛋,再加上一点点糖,做出来的棍状吃食。之所以会试验了很多次,都是因为硬度不够,或者太甜了亦或是没有甜味,
成品做出来后,诺诺非常喜欢。本就是个听话的奶娃儿,现在只要他闹着要啃东西,你塞一根给他,他一个人就可以玩很久。
林青婉害喜厉害,这些日子大部分都是杨铁柱哄他,也是知道儿子秉性的,塞磨牙棒的姿势也极为熟练,还随身携带就是为了方便哄儿子。
杨铁根在屋里急得乱转,杨铁柱边抚着儿子,边安慰他说别想多了,不要操心这胎生男生女。这次如果还是个女娃,下胎继续生。
杨铁柱两口子当然明白三房两口子心病的,杨铁根自己也明白是这个理,他也和姚氏说了好几次,让她不要有压力。反正她是能生,又不是不能生,这次不行,下次再来。
说是这么说,事到临头还是紧张。
中间诺诺玩累了,歪着爹爹身上就睡着了,杨铁柱抱他来的时候带的有个小被子,给儿子盖上。
又过了好一会儿,里面喊着要热水,马婶儿早就在旁边等着了,转身去了灶房舀了一盆子热水端进去。
进进出出几趟换热水,终于听到里面响起一阵婴儿的哭声了。
杨氏乐颠颠的跑出来,“是个大胖小子,是个大胖小子。”
杨铁根激动的想进去看,杨氏把他拦住,说收拾好了再进去。
外面三人一直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杨铁柱见儿子睡得可怜,恭喜了杨铁根几句,就抱着儿子回去了,林青婉还等着想瞅姚氏一眼。
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杨铁根立马就冲了进去。
林青婉也想进去,但是迎面就是一股子浓重的血腥味,直接让她开始胃里翻腾。
她捂着嘴,就跑出去吐了一番。
吐完回来,杨铁根已经把接生婆子送走了,杨氏也没让她进去,知道她受不了血腥味,让她先回去,过两天等气味儿散了再来。
林青婉只得无奈的摸着鼻子回去了。
…………
杨铁根手头上的事多,杨氏也忙,本来林青婉打算她来照顾姚氏月子的,谁知道她现在是个娇弱体质闻到不好的味儿就会吐。啥活干不了不说,还给人添乱。
无奈只好托了马婶儿过去照顾姚氏两天,这边林青婉这里也少不了马婶儿,所以,马婶儿真是忙得两头跑。
姚氏过意不去,说不想坐月子了,反正她以前除了第一胎坐了十来天的月子,生三妞的时候,第三天就下地了。
杨铁根坚决不答应,说姚氏总是说身上容易酸疼,估计就是当初月子没坐好的缘故。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不说像二嫂那样坐个四十天,也要坐个整月。
为此杨铁根去了姚氏娘家,专门把丈母娘齐氏接了过来照顾姚氏。
姚氏只能既甜蜜又无奈的开始坐着被林青婉名为‘监狱’的月子。
姚氏的娘姚婶子是个沉默寡言的妇人,平日里只知道低头干活。当初三房新房子盖好的时候,姚婶子就来过,知道闺女日子红火了。见女婿心疼闺女,让闺女好好坐月子养着,平时家里的吃食尽是怎么营养怎么来,不禁欣喜的直抹老泪。
老了老了一辈子,也就图个儿女日子过得好。
姚氏给儿子起了个小名叫蛋蛋,意味是家里宝贝蛋的意思。大名还没起,落峡村这里给新生小奶娃起大名的非常少,也就林青婉作得没几天就把诺诺的大名和小名都起了。
二妞三妞也非常喜欢这个小弟弟,平日里老是凑在一起看弟弟睡觉。
蛋蛋满月那天,杨铁根摆了酒。酒席摆的很大,几乎不差于当初诺诺满月的时候,大家都知道杨铁根这回是发了狠气大出血,也有点想展现给别人看的意思,我杨铁根不是绝户头。
关于杨铁根刚添了胖小子的事儿,杨家那边也是知道的,也知道杨铁根摆酒了,几乎请了全村人去吃酒。
可是那又怎样呢?又没有请他们。
因为杨老爷子的扼制,还有杨大姐那次的事儿,大家心里也清楚是真的跟那边彻底断开了。跟别人一家子都不是,连个面上情都没有。尤其杨铁柱和杨铁根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这边,村里人们嘲笑和议论,都让他们慢慢明白了对方的态度。
而且杨家这些人也没空去惦记杨铁柱两家,成日里地里活都做不完,家里三五不时还出个幺蛾子,哪有那么多闲工夫去操心别人的事。
这不,何氏借着杨二妹要成亲的事,又和大房两口子吵了起来。
是的,杨二妹要成亲了。
对方也算的上是个好人家,家里人都是老实庄稼人,就是家里穷的厉害,聘金给不起不说,聘礼也就只给的起几样。对方也是听了熟人说,杨家虽然当娘当大姐当大嫂的都不是啥好人,但是身为小闺女的杨二妹还错,除了干活儿差点,为人也是老实本分,连话都很少说。
再加上杨二妹的一直没有人上门提亲,还是有知晓内情的人同情她的。所以就把杨二妹的事和对方说了一下,对方也是穷得娶不到媳妇,说只要人还行,聘礼可以少给点就行。
何氏是不愿意的,可是架不住杨二妹年纪越来越大。而杨二妹这次也是下狠心了,自己偷听了何氏和说亲媒婆的话。等媒婆走后,杨二妹就冲出来告诉何氏她要嫁,不管对方穷不穷。
何氏骂她不要脸,一个姑娘家家居然插嘴自己的婚事,又埋汰对方穷得连媳妇儿聘礼都给不起。
杨二妹现在是不管不顾了,她真的受不了自己还继续呆在这个家里,也不能忍受自己一辈子嫁不出去。她现在不管对方穷不穷,只要家世清白,不是鳏夫不是二婚,为人老实,能干活,她就觉得不错。
她不知道自己错过这个,以后还能不能嫁出去。
所以她也是发了狠气,甚至威胁何氏,如果不让她嫁,她就绞了头发当姑子去。
杨老爷子一直都在场,这个门亲事也是他透过有多年交情的老伙计说和的。小伙子家里的情况他清楚,他也明白杨二妹现在是拖不得了。听到信以后,觉得对方还不错,就托了老朋友去露了信,让对方上门说亲。
他知道老婆子的脾气,所以媒婆来的时候,他罕见的没有避开,一直在场,就是为了防着老婆子生气把媒人轰出去。
今天老婆子也罕见的通情达理,虽然心里不愿意但是嘴上没有说,只是对媒人说她要考虑一下。
这会儿听到自己闺女跟老婆子闹,他就开口发话了,说就定这个了,二妹的亲事不能再拖。
何氏只得无奈认命,她嘴里埋汰别人穷,其实心里也是清楚老闺女婚事的难,要不然换她以前的性子,早就把人骂出去了。
婚事定了,接下来就是给杨二妹准备嫁妆了。
何氏总体来说还是心疼自己这个老闺女的,觉得是家里拖累了杨二妹的婚事,就想从嫁妆上补偿一些。
想法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何氏手里现在几乎没有什么余钱,自从二房三房分家出去,这一年多的时间,她就抠了不到五两银子攒了起来。
什么叫做捉襟见肘,何氏现在才真正体会的到。家里虽然有田,但是架不住粮食不值钱,每年收下来的粮食交了税子留下口粮,剩下的卖掉落在手里的也就几两银子。可是家里平时油盐酱醋什么都需要银钱买啊,又没有其他别的进项,何氏抠了又抠还是攒不下什么银钱。
这次杨二妹成亲,何氏想给杨二妹多置办些嫁妆,手里的银钱又不宽裕。老四是不用指望了,老四手里没钱,老四媳妇儿娘家穷得厉害,除了有个秀才爹以外,其他的连村里殷实人家都不如。
于是何氏就把主意打到大房两口子身上了,老二当初没分家出去家里宽裕的时候,大房手里应该攒了不少银子,何氏心里还是清楚的。
可惜想从大房两口子身上捞银子,那不亚于扒王氏的皮,更不用提杨铁栓了。两人一个劲儿就抱着说没钱,王氏甚至开始哭了起来,杨铁栓被何氏说烦了,就跟何氏吵了起来。
王氏现在过得不好,真的不好。
那次流产以后,她算是彻底把何氏得罪了,三五不时就给她吃排骨。不过王氏脸皮厚,也没觉得有啥,就是家里活儿太多,把她磨得厉害,冯氏也被磨得厉害,这些王氏都清楚,所以她也就没有因为活儿多就闹腾。
不患寡而患不均嘛,有福同享,有活要同干。有时候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奇怪。
吵着吵着就扯到四房有没有出钱的事,四房没钱是全家人都知道的。老四当年读书花钱大手大脚惯了,从来都不是一个会攒钱的料子,而且也是何氏把他惯坏了,只要杨学章开口了,她多少都会给。
老四媳妇儿冯氏,刚开始家里人还敬重是个秀才家的姑娘。后来时间长了,冯家三五不时总有人上门打秋风,大家也都知道冯家穷得厉害,连个面上光都做不到。
一扯到四房有没有出钱,何氏就气软了,神色有些色厉内荏。
王氏和何氏‘亲近’的次数多,也把何氏的性子摸了个差不多。一见何氏这样儿,就仿佛抓了她短处似的,开始跳嚣骂起来。也不骂何氏,就拽着杨学章两口子说。
四房两口子反驳,现在杨学章被自己大哥大嫂训练次数多了,也把‘读书人’的身份扔在脑后,吵起嘴来也不弱于他人。
反正杨家正房屋里的闹得不可开交,杨老爷子坐在一旁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抱着自己的旱烟袋,下了死劲儿抽。
最后,何氏还是没从大房手里弄到银钱,四房就不用说了。
何氏想给杨二妹办些嫁妆的念头,正式宣告破灭。
杨二妹出嫁的时候,家里就给陪了两床铺盖,别的东西都是杨二妹以前的旧东西。
不过杨二妹也不嫌弃,只要能成亲就好。
以前她是沉默,再加上家里再怎么闹腾也没扯到她身上。她一个当人闺女当妹妹的说话也插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