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车帘轻轻一掀,一个身影悄然进入车内。
好久不见,余般若的速度更快了。依然是男儿装扮,还是那张清冷漂亮的脸庞,不过人更瘦了。
“姜雪。”
她沙哑的声音让姜雪吓了一跳:“你的声音……怎么变成这样了?”
姜雪拉她坐下,仔细查看她的喉咙。
“声带受损了,这是谁干的?”
愤怒在她心中慢慢积累。
余般若沉默不语,低下头,两行清泪滑落。余般若很少哭,事实上,自从姜雪认识她以来,从未见过她流泪。
当年在长乐山脚下找到她时,她浑身是伤,伤口还被涂上了让人皮肉溃烂的毒药。即使在清理伤口和缝合时,她也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这个坚强的女人,如今却流下了眼泪。姜雪感到事有蹊跷。
“余姑娘,你的手怎么了?”
萧湛注意到她双手僵硬地放在膝盖上,从进门到现在,手指都没动过。多年的武学经验告诉他,余般若不对劲。
姜雪听后,立即检查她的手,触碰到的瞬间,她震惊了。
“般若,你的手筋……”
她的双手,手筋全被破坏,一根都不剩。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宫月呢?他怎么会让你受这种苦?”
提到朋友,姜雪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萧湛见状,轻拍她的肩,让她稍微冷静一些。
“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提到南宫月,余般若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她嘴唇颤抖,想说些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怎么告诉姜雪,她的伤痕、嘶哑的嗓音、受伤的手,都是南宫月造成的呢?
他喝了笑魂若给的药,彻底忘了她,甚至把笑魂若当成了恋人,言听计从。
“余般若,以为你武功高我就拿你没办法吗?看,你的男人到最后不也成了我的玩物。”
余般若被绑在刑具上,眼睁睁看着南宫月为了解救她,自愿喝下那药,眼中的光芒渐渐消失,却无能为力。
回忆里,他搞笑、撒娇、认真、深情的模样,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最终化为无数碎片。
“般若,你的声音太吵了。”
“般若不喜欢你的手。”
这些冰冷的话,像烙铁一样刻在她的心上。他虽然看着她,但她在他眼里已找不到自己的影子。他口中呼唤的般若,再也不是她了。
“先跟我回去,我会帮你解决这些问题的。”
看到余般若的痛苦,姜雪没有逼她说更多,让人端来清水让她喝,轻声哄她躺下休息。可能是因为这段时间太过疲惫,她一躺下就沉沉睡去。
“来人。”确认余般若睡熟后,姜雪严肃地说。
“公主。”窗外的密探应答。
“去查查南宫月的下落,还有最近般若坊发生了什么。”
“好!”
北凌玉京城,冯家大院内,笑魂若就像回到了自己的地盘,大大方方地坐在主位上,两腿随意地搭在椅子扶手上晃悠。
她身旁,南宫月眼神空洞,像个木偶似的站立着。
“冯族长,我刚送来的人转眼就不见了,这笔账该怎么算呢?”
笑魂若脸上挂着笑,如果不是地上躺着的三具尸体,别人还以为她是来串门的。
冯季坐在下方,手中茶杯轻轻转动,却一句话也没说。看着大厅里横七竖八的尸体,他心里一阵发毛。
作为北凌的贵族,平时在朝堂上钩心斗角,但真遇到江湖恩怨,还是头一次感受到这种骨子里的寒意。
最近他得知一个消息,说萧湛早已不在皇宫,现在坐龙椅的是安王萧允。
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天赐良机!萧湛的亲民政策让旧部贵族们头疼已久,现在他偷偷跑出宫外,正给了他们动手的机会。
只要干掉萧湛,再以谋反罪名对付萧允,接着扶持慎王萧慎登基,一切不就顺理成章了吗?
萧慎是淑妃的儿子,与赵家有血缘关系,立场上应该与旧部贵族一致。
不过,萧湛文武双全,要对付他并不容易。而且不能动用贵族或朝廷的力量,免得留下痕迹。
于是,冯季想到了江湖力量。他选中了与北陵皇族有过节的般若坊。
笑魂若正好也想为坊里的姐妹报仇,两人一拍即合。
在废了余般若的手筋后,笑魂若打算把她交给北凌的贵族们折磨,以此惩罚她背叛般若坊,帮助姜雪。
然而,这些贵族竟连个手筋被废的人都看不住,让她逃走了!
笑魂若越想越气,脸上的笑容就越发灿烂,那笑容在鲜血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可怕。
“笑坊主,您已经处置了不少失职之人,再继续也只是浪费时间。人跑了,总能找到的。”
冯季思虑良久,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话还没说完,就被销魂若打断了。
“找回她?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笑魂若轻蔑地说道,随后转身将脚踏在已经冰冷的尸体上,用力地踩了几下。
她抬起左腿,搭在右腿上,手托着下巴,眼神中带着几分嘲讽:
“你知道吗?余般若是般若坊最强大的存在,我费尽千辛万苦才将她擒获,如今她逃走了,你却轻描淡写地说找回她就完了?”
冯族长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小心翼翼地问:“那笑坊主认为该如何解决呢?”
笑魂若的眼神愈发凌厉,她提出了自己的条件:“给我一个合法的身份,一座豪华的府邸,以及一万两白银和一百匹上等丝绸。”
听到这里,冯族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玉京城的地价贵得吓人,一座府邸动辄需要上万两黄金;而白银万两加上一百匹丝绸,这样的待遇几乎等同于立下赫赫战功的亲王。
如果真的给了,冯家的财富恐怕会因此缩水一半。更不用说更改身份的问题了,这在玉京城几乎是不可能的事,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这绝对不行!”
冯族长坚定地拒绝道,但话音未落,面前突然一片鲜红,吓得他整个人都僵住了——一名仆人的尸体倒在他脚边,双眼圆睁,死状极为恐怖。
南宫月手中的刀刃轻轻贴在冯族长的颈动脉处,那双冷漠的眼睛仿佛在告诉他:下一个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