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数分钟内,群起而围攻李择丞的,是一个原本不可能会出现的联合阵容——
白夜二人,【武联】情报司与【圆桌十人】,港口地头蛇势力,乃至李择丞自己麾下的[戮],这些众多立场本该互相冲突之人的幻象,在此【无名星夜】之中,却已不再是各自的敌人。
他们的敌人,只有被【星夜】的主人芦叶所认定为“路人甲”的那唯一一个异类。
而即便芦叶无力完全控制每一个幻象的行为,作为由自身能力所生成的记忆体,这些幻象依旧可以凭借本能的自我防卫机制,去攻击此前对【星夜】主人做出明显敌对动作的李择丞。
这一防卫机制甚至并非来自于多么复杂的应变及思考的能力,而更多只是被原始且纯粹的敌意与杀意所驱动。
眼下,虽然全部幻象都加起来,或许也不及芦叶本尊一人对李择丞的潜在威胁大,但由于李择丞无法对任何幻象造成有效伤害,这使得保持持续现身状态的他,也不免逐渐在身上落下了不少新伤。
而这些新伤,主要是来自于幻象乔瑟夫,早坂樱人以及白天的轮番猛烈攻击。
“......”
一边默默继续尽量见招拆招,李择丞一边观察着后方芦叶本尊此时那“待机中”一般的状态,并在内心有所猜测:
在这些幻象纷纷展开攻击之后,陆言夜就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再出过手,甚至没有移动过脚步......
看来,在操控或指挥幻象进攻期间,他本人的行动力或许会因而大幅下降。
而无论从他此前的言语细节来推测,还是从截至目前这些幻象全力“护主”的表现来判断,在我已经完全现身的当下,即便这些幻象依旧无法被自己这个“路人甲”所伤到,但陆言夜他本人,恐怕已不再能无视自己的攻击了。
毕竟,完美无瑕的规则是不存在的。
他这完全忽视“路人甲”伤害的隐秘规则,核心目的就是逼迫自己现身。
而既然自己已经现身,就算他能强行固定幻象对“路人甲”的刻板认知,对他自身来说,却又是另一码事了。
在刚刚过去的这几分钟之内,每当自己尝试向陆言夜发起攻击,都会立即有幻象上前阻挠。
这恰恰说明此刻的陆言夜,已经完全可以被自己所伤到......!
哼,即便自己拿这些幻象毫无办法又如何,只要能将源头斩杀,就算造再多幻象出来也没有意义......!
快速在心中做出了明确的临场判断,李择丞果断提速,承受着周围众多幻象的干扰与攻击,再一次接近了芦叶。
在躲开乔瑟夫与白天的追击,并硬接下了早坂樱人的斩击后,李择丞终于得以来到芦叶的身侧,并向着他挥去了[陋切]断刃。
与此同时,黑眼圈芦叶也及时赶到了本尊身前,抬起[折尔]打算做招架。
见此,李择丞没有停步,只是继续向前迈进,并在口中轻吟一声:
“【存移】。”
下一秒钟,原本被李择丞握在右手中的[陋切]断刃瞬间消失,并出现在了他的左手之中。
“!?”
因这一瞬的兵器换手,黑眼圈芦叶一时反应不及,而李择丞已经趁此机会迅速调整了姿势,闪过黑眼圈芦叶,以左手持刀向着芦叶本尊刺去。
“叮——!”
面对李择丞的这一刺,芦叶及时以左手抽出[尾刃]挡了下来。
“......!”
李择丞见状,又扫了一眼芦叶此时满头的汗珠,遂立即在内心确认:
没有任凭自己攻击,而是以[青龙]做出了格挡,和自己的猜想一致吗......!
并且,他也并没有展开【四象阵箱】来做防御。
反应的时间是足够的,但他还是选择以兵器直接招架。
果然,要维持这个【印场】,对他的体力和集中力的负担很大,令他已经做不到用出其他高阶招数了么......!
如此一来的话......
“乒——乒——!”
在近身又拼了几招而未能占据上风过后,注意到众多幻象已再度从身后围了上来,李择丞便迅速从芦叶身边撤开数步之远,随即幽幽地开口:
“呼,呼......陆言夜,我不得不承认,你很强大。
此前还从未有过任何一人,能从我的【无归之所】中活着走出来。
而要如何在战斗中应对时而不存在的敌人,你大概也是唯一一个真正想出并实践了破解之法的人。
并且,你几乎成功了。
如今的你,已足以跟我,[白夜阎王]以及严懿并肩,跻身于此世最强者之列。”
“......”
芦叶闻言没有作声,只是一边同样调整着越来越急促的呼吸,一边揣摩着李择丞停下攻击并拉开距离的意图。
而李择丞只是缓缓放下了握刀的左手,并一脸平静地继续道:
“作为对你此战种种超预期表现的敬意,我可以以人格向你保证,只要[白夜阎王]能够放弃最后一颗晶石,我便可留她一命,让她安度余生。”
“......李择丞,都什么时候了,哈啊......现在还说这种话,有什么意义啊?”
听得芦叶显然并不买账,李择丞只是注视着芦叶的胸口,冷冷地又道:
“只是在最后,知会你一声而已。
陆言夜,你我都是有所追求之人,也是绝不退让之人,今夜与你的这一战,我必将此生难忘。
陆氏锻造能出你这样的一位年轻豪杰,我想言殷在心中,一定很是欣慰。
可惜,正如我此前说过的一样——你的败局已经注定。
晶石碎片能在极限状态下救你一次,那样的机会,你不会再有第二次。
而现在,也是时候彻底结束这一切了......!”
“嚓啦——”
“!?”
随着李择丞的话音落下,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寒意与剧痛,瞬间自芦叶的心口扩散至全身。
“唔——?!”
随着大量鲜血快速从胸膛和口中涌出,低下头来的芦叶,只瞧见那本该被李择丞握在左手之中的[陋切]断刃,如今却已再度出现在了自己的心间。
并且,以与之前在【无归之所】中完全一样的角度,它已再次从后方刺穿了芦叶的心脏。
而此时,仍站在不远处的李择丞,其左手之中却已是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