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屋外狂风大作,电闪雷鸣,可却并没有下雨的预兆。
不知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是黑暗前的黎明。
…………
“伯言,你刚才所言可是孔明的原话?”
孙策喝了一口酒,斜着眼看见坐在旁边的陆逊缓缓问道,声音不高不低,脸上也没有半分表情,似乎有些不满,是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感觉。
一时之间,气氛慢慢变得有点凝重起来了!
一旁的陆逊见到自家主公这副模样,也是被吓了一跳,他看着孙策那愈发阴沉的脸,也是不知道自家主公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是在不满,还是愤怒?
“主公,在下刚才所言每一句都是孔明先生的原话!”
突然,陆逊看到孙策逐渐转过来的目光,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了,于是他便喝了口酒安定了下心神,站起身点头应道。
孙策闻言沉默了一会,最后幽幽叹道:“看清别人不难,但看清自己很难!”
“伯言啊,你可知我要靠着江东成就一番伟业要拿下哪些地方?”
陆逊听到这话也是直接愣住了,他不知道孙策为什么突然会问他这个问题,但沉默了一会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主公,依我看来,你若想靠着江东六郡成就大业就必须西攻荆州,北夺合肥,乘势夺下寿春,那样进可收复中原,退可依靠长江天险自守!”
孙策闻言点了点头,这些战略周瑜早已与他探讨过了,他也是深以为然,现在陆逊也跟他说出了这个战略,心中不免对眼前这个陆氏人又多看了几眼。
“可你也知道,由于多种原因,那两个地方我们现在一个都没有夺下来!”
“我先前剿灭黄祖时本可以占据江夏,打通前往荆襄的门路,可最后因一念之差选择了撤军!”
说到这,孙策皱起了眉头,犹记得当时周瑜出征前力劝他斩杀黄祖后就立即退兵,当时他虽有所不愿,却碍于江东内外形势,再加上诸葛瑾的多般劝阻,最后也只得无奈同意。
可没想到,就是那一次的犹豫酿成了今日的隐患,使得江东失去了西进的机会!
“更令我惊奇的是,那个文聘竟能在短短两三年内就将那残破不全的江夏给打造成一个坚不可摧的重镇,简直就是个奇迹!”孙策略带惆怅地喝了口酒,不知是在感叹,还是什么。
陆逊见状忙拱手回复道:“主公,没关系的,上一次只是我们轻敌大易,等击退曹操过后,一定可以夺下江夏的!”
孙策闻言也是笑了一笑,他没有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而是直接厉声道:“这个孔明好生厉害,他知道我们江东的七寸在哪!”
“没错,要想破敌就只能依靠长江天险这个屏障为基点,但孙刘两家合在一起长江天险才有它应有的作用,若是一人拥有一半,那只要有一家的地盘被人夺去,那天险就会变成危险了,所以我们两家现在是谁也离不开谁!”
“主公,那你的意思是?”
“这事是我们做的不对,至于他想要的诚意,我想我也明白他的意思了!”
说罢,只见孙策从怀中掏出了一枚令牌交给了一旁的陆逊,然后对他嘱咐道:“这是我的令牌,在江东见这个如见我,你去把他交给孔明,告诉他只要不在江东为非作歹,那他做什么我都不会让人去管的!”
“至于他说的那些探子,这确实不符合待客之道,我也会全部撤掉的,至于公绩……”
想到凌统,孙策不知道该怎么处罚,他父亲凌操忠心耿耿,又多有战绩,却不幸死于沙场,因此他自然是不会有过重惩罚,但不罚又难服众,让世人讥笑江东法度。
“嗯……”
沉思了好一会,孙策才缓缓说道:“杖四十,再罚半年俸?,调离吴郡,去柴桑跟着公瑾御敌吧!”
陆逊闻言,虽想求情,但他也知道孙策也留情,最后只得拱手应道:“是,多谢主公留情!”
“这不是留情,这是他亡父的荫庇,我要让他明白做错了事情是要付出代价的!”
孙策摆了摆手,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冷声道:“对了,那些教唆公绩这般行事的,你知道该怎么办吧!”
听到这话,陆逊也是严肃了起来,他也讨厌那群为非作歹的宵小之辈,于是便回道:“是,主公,在下明白你的意思!”
“好了,下去传令吧!”
“是,主公!”
说罢,陆逊便欲起身离开,不过却被孙策给叫住了:“伯言,等一等!”
陆逊闻言忙停下脚步道:“啊,主公,还有什么事要交待给我吗?”
“你帮我去转告给孔明一句话!”
“主公,什么话!”
“朋友是可以把彼此的后背交给彼此的人,敌人则是要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打败的人!”
所谓敌人就是要在战场上打败的人!
“是,主公,在下记住了!”
…………
陆家客栈。
“阿嚏!”
此刻,还在等待陆逊的孔明猛地打了个喷嚏。
“唉,是感冒了,还是谁在念叨我啊?”
孔明揉了揉鼻子,双手继续护着那盏将熄未熄的油灯,眼睛也是不断地观望外面。
“江东夜景真不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