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然离开,她就像一抹风,无法抓住。
既然她不在,继续待着也没有意义,煜的身影逐渐变淡,即将消散的那一秒,他还是忍不住看向了床上那位沉沉睡去的男人。
你已经学会了爱一个人吗。我不信。
心底那些酸楚的情绪和恼意,被他压抑心底,不愿再想起。
-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滴落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然后又顺着瓦片流下,在屋檐上形成一片雨帘。
都说春雨贵如油,可这连下了十日的雨,已经成为了大夏国人的噩梦,内陆倒还好,沿白龙江周边的城市,人们都在举家搬迁,听闻那白龙江的江水已经上涨了不少,极有可能倒灌入陆地。
原本那白龙江的江水清澈,如今也翻涌成一片浑浊,那些曾经靠江吃饭的渔民们早已离开了渔村,大洪水要来了,他们都这样说着,引得其他百姓也都忧心忡忡。
民间也隐隐有了流言,都说这连日的雨,或许是天降给大夏的惩罚。
因为他们的皇帝,要娶一个亡国公主,那公主生来不祥,只会给人带来灾祸,所以大燕才被大夏灭了国,如今皇帝要娶公主,大夏又连日下雨,不见放晴。百姓们都忧心忡忡,议论纷纷,风言风语一路从边沿地区传入了大夏的国都——静安城。
“可笑。”凌烨随手将奏折丢在地上,明黄色的奏折落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声音很平静,可在下方跪着的人却更加恭敬,只是弓着的身躯还在隐隐发抖。
用手撑住下巴,凌烨看着下方的人,语气不耐的问道,“百里那家伙还没回吗?”
“禀陛下,百里将军今早传来讯息,今夜就能将大燕公主送回。”
凌烨意味不明的笑了,轻声呢喃,“朕很期待啊……”
此时,二十里外的静安城边缘。
一辆华丽的马车正缓缓行驶着,马车用名贵的沁香木所造,让马车自体发着淡淡的香气。马车周围环绕着一圈黑衣男子,男子们夹持着马车,但是又保持着一段距离,似乎是忌惮里面的人。
马车最前面有一个男子开路,他看上去年纪不大,面庞还有些青涩,只是左眼下方有一道狰狞的伤疤,直至唇角,这道伤疤破坏了他原本俊朗的容貌,还让他多了几分凶悍之气。
百里遥遥看着前方,阴雨遮掩视线,让可见度变得很低,不知为何,越是接近静安城,他就越不安,只是还好,快到了。
凌烨坐在龙椅上,看着下方跪着的人,语气有些不善,“你是告诉我,接一个亡国公主,我损失了一批精英的暗卫,就连百里,也失去踪迹?”
凌烨昨日足足等到了深夜,也没等来百里,派出暗卫探查后,今日早晨才在静安城不远处的破庙里找到了云锦一行人,只是那个时候,十数名暗卫已经只剩下几位了,就连云锦这位亡国公主,也身受重伤奄奄一息。
他们昨日被偷袭后损失惨重,逃离以后害怕会有埋伏,便留下暗号躲在破庙里。得知消息后的凌烨派人搜寻着其他人的下落,只是最后结果并不好,剩下的暗卫全部牺牲,只有百里,失去踪迹。
“陛下,这次的突袭太过突然,而且对方对我们的路线了如指掌,如今百里又不见了,臣觉得……”跪在地下的人试探性的开口。
“不可能。”
听到凌烨如此斩钉截铁的开口,跪着的人急忙道,“陛下,那百里毕竟是前朝……”
他还没说完话,就听到凌烨一声冷哼,马上识趣地闭上嘴,不敢再说。
“给我继续查百里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那位公主该如何处置呢……”
凌烨沉默了一会,脑海里浮现出云锦那张天真纯然的脸庞,她笑的时候就像天空上的白云,纯白无害,可狠起心来,那张笑脸都变成伤人的利刃,越是无邪,越是知道该如何让人疼,让人受伤。
大燕被覆灭,背后确实有大夏的推波助澜,在国与国之间,凌烨必须对自己的国家和百姓负责,私人情感抛置一边,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大燕被覆灭后,迎娶云锦,以自己的身份,给她一个庇护之所,只是没想到,这反而成为了云锦的送命符。
排除众难让百里接回云锦,却让她卷入大夏的权利斗争中,更没想到让她被迫背上妖女的称号,被百姓视为眼中钉。
没人相信凌烨迎娶云锦是因为那一份少时的心动,只觉得他是为了收拢大燕的残存部下,就像没人相信他重用百里只是因为他是最好的朋友,而不是所谓的牵制前朝遗子。
前朝,呵,百年之前的恩怨,又与凌烨何干。
如今百里,生死不知,坐在龙椅上的凌烨,只觉得心底一阵冰凉,他轻声说道,“给她好好治病,我不希望她再出什么差错。”
“是……”
当臣子退下,凌烨看着空荡荡的下方,忽然就有些失落,万人之上的龙椅,代表着至尊、高贵,却也代表着孤寂、寒冷。
百里,你究竟在哪……
一片无止境的黑暗,就像大海一样包围着百里渡,他感觉自己仿佛漂浮在水中,可目光所及,皆为黑暗,他很想挣脱这片黑,却怎么也无法离开。
当他精疲力竭的时候,身体不受控的往下沉去,忽然,唇边忽然出现一抹温热的湿意,还带着淡淡的草药味,然后便是一股暖流传入口中,百里仿佛听到有人在喊自己,依靠着那股药液,挣扎着睁开了双眼,只朦胧的看着眼前有一名少女。
她那张美艳绝伦的脸上还挂着焦急的神色,看到百里睁开双眼后,马上转为惊喜,张嘴说着什么,可百里已经听不清了。
他轻轻的眨了眨眼睛,然后再次陷入黑暗之中,只是这次,他是安心的沉沉睡去。
看着面前伤痕累累的男子再次陷入昏迷,秋亓还有些急,就听到三千说【危险期过了,让他好好睡一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