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凌烨问道,“你刚刚说,需要我们爱上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云锦跟我说,她的目的是让你们都爱上她。云锦受不了她用自己的身躯到处勾搭,特别是骗你,所以气急了,想要破坏她的行为。”
秋亓这套谎话说的半真半假,她将自己的目的坦诚相告,但是却杜撰了一个身份和理由,比起自己的私仇来说,利用云锦没有具体的记忆这一点去挑拨,更令人信服。
凌烨这个人本来就多疑,这段时间不可能没察觉到云锦的不对劲,只不过之前的理由不充分,再加上白安昼的事情,会让他有所动摇,既然那条路走不通,秋亓就编造一个新的故事给他。
他这般在意云锦,给他一个深情完美的云锦,如他记忆中美好,利用这种虚幻假象,让他以为云锦还深爱着他,这样的他,才会更容易相信这个谎言。
毕竟每个人都会选择美好的故事,而不是残酷的现实。
秋亓故事中的云锦,揉杂了凌烨记忆中那个天真到单蠢的小公主,为了他的皇位,才选择了与他分开,在分开后,独守其身,不愿嫁给他人,甚至在死后,也不想让其他人欺骗他,才会放弃轮回。
故事烂俗,有效就行,只要凌烨信,那这个故事就是真的。
果然,凌烨问道,“所以你们接近白安昼也是因为云锦的愿望?”
“不是。”秋亓果断的摇了摇头,之前她敢说云锦透露凌烨的行踪是被骗,那是因为当年的人都被凌烨杀光了,死无对证,但是眼下白安昼可还活着,自然不能张口胡编,“我们遇到他,纯属偶然。原本百里渡是想与他商讨解毒的事,结果你的人来的那么刚好,我们只能先跑路了。”
“解毒……”凌烨看了眼秋亓的脖颈处,有条红线鲜艳似血,解断魂散的毒必须要雪莲,而这种药材只有飘雪国才有,况且也只有他们那儿的宫廷御医,才能精准的配出解药。
既然在商讨,那为何又会回来,凌烨问道,“既然如此,你怎么孤身一人回了?”
秋亓“切”了一声,颇为随意的说:“我随想活,但也不想牺牲别人的生命,白安昼替我解毒,要付出什么代价,我想你动动脑子就能想明白,虽然我救了百里渡,可我也不想他为我而死,那我不就白救了。”
“光复前朝……”凌烨略一思索,便想到了白安昼的目的,飘雪国地处极北,常年白雪纷飞,虽地理位置易守难攻又能够自给自足,但是比起中原沃土,相差不知几何,之前中原三分天下,周朝、大燕与大夏,现如今大燕已经覆灭,土地被瓜分完了,但天下之大,难以完全掌控手中。
飘雪国虽说是个国,但所占位置不过三个静安城那么大,如此弹丸小国,凌烨与周黎澍之前并未放在心上,但大燕被覆灭后,他们才发现飘雪国隐隐有迁徙到内陆的野心。
毕竟极北之地的四季如冬,哪有中原内陆好,所以他们想要在周朝与大夏还未完全掌握的缝隙里找到一席之地。如果直接迁徙,那定是一场大战,周朝与大夏虽有间隙,但关键时刻还是会一直对外的,所以飘雪国定讨不了好。
但是如果利用百里渡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当年百里家族征战沙场,赫赫威名依旧留在史书中,更是有一批忠心耿耿的部下,哪怕已过百年,哪怕百里渡都已经放下了,那些藏于民间的前朝遗子,依旧怀抱着光复前朝的野心,这些年光是凌烨,都不知道端掉了多少次他们的据点,但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他们对前朝的执着,太强烈了。
凌烨也曾试过怀柔政策,甚至想让百里渡出面当说客,只是那些前朝遗子,根本就听不进去,他们一心觉得百里渡被洗脑了,才会放弃,却未曾想过,百年,这个时间长到湖泊会变成土地,树木会枯萎死去,物换星移,多少度春秋,那个史书中的朝代已经变成文字躺在竹帛上了,毫无生机。
只是所幸,他们虽执着于此,但一盘散沙,没有一个名正言顺的人站出来,他们就没有借口掀起这乱世。
所以一旦百里渡出面呼应,这群疯子定当全力支持,不再甘于隐藏了。
那个时候,飘雪国就可以躲在这些人背后,接机收拢土地,慢慢转移到中原。
想通了以后,凌烨看着秋亓,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孤身一人回来摊牌,她明知道这些惊世骇俗的话可能带来什么后果,可她还是说了,她不愿意百里渡为了她站出来
因为一旦百里渡以前朝遗子的身份出来呼吁那些人,就会成为周黎澍和自己的眼中钉,他必死无疑,周黎澍和自己会用尽一切手段杀死他。
因为只有百里渡的死,才能浇熄那些人的火焰,至少,浇熄他们的理由。
“你不愿意他死,那你自己必死无疑。没有百里渡,白安昼定不会救你。”
“死就死呗,又不是没死过。”秋亓漫不经心的说,然后看着凌烨露出个玩味的笑容,问道,“我说的这些,你真的信吗?”
凌烨微微点头,“虽有些惊世骇俗,但我信。”
“没想到你接受能力还挺强的啊。”秋亓颇有些感慨的说道,“我还怕你会不信呢。”
“这段时间,我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只是我以为是因为大燕覆灭的事情……”凌烨苦笑着摇摇头,“其实我早该明白,不会是她,如果是她,怎么肯重新接纳我。”
那还不是因为你后来耍苦情戏,秋亓在心里嘀咕道,然后问道,“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凌烨刚准备说,然后看着一脸淡然的秋亓问道,“你好像很平静,难道你不怕我处死你吗?”
“怕,我怕死了,但是我既然来了就做好了一切准备,更何况……”秋亓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红线,嬉笑道,“也许早死早超生吧,这可太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