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亓听到这句话,马上说道,“这太不好意思了,打扰您了。”
“不打扰不打扰,小竞难得有朋友来找他玩,我开心都来不及呢,一起吃饭吧,啊,就这样说定了。”
秋亓盛情难却,就笑着点点头,手里鱼篓的鱼正好跳了一下,她灵光一闪,把鱼篓给韩竞妈妈,说道,“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刚刚钓了一条鱼,送给您。”
“挺好挺好,今天的菜加个鱼汤,来来来,我们回去吃饭。”
韩竞眼看着秋亓锁了车以后和自己老妈有说有笑的回家,嘴巴都没来得及合上,这怎么回事,两个人这就聊上了!?还要一起吃饭?!
韩竞突然迷惑了,自己老妈明明不是个外向的人,怎么对秋亓这么热情。
一个方桌,四面都各坐了一个人,桌上三菜一汤,炒野菜、糖醋排骨和炒山笋,那汤就是拿秋亓钓的鱼现煲的,乳白色的汤汁上还撒着葱花,散发着腾腾热气,看上去非常可口。
吃饭的时候,韩竞妈妈一直在给秋亓夹菜,原本是特地做给韩竞吃的糖醋排骨,给秋亓夹了半盘子,还是秋亓再三拒绝后,才没有继续夹菜了。比起韩竞妈妈的热情,韩竞爸爸就显得拘束了许多,他脸色有些蜡黄,一米八的大个子却很瘦弱,只默默地吃饭,非常老实的一个庄稼汉子。
饭吃得差不多了,韩竞妈妈边看着秋亓喝着鱼汤,边试探性的问道,“小秋啊,你和我们家小竞认识多久啦?”
秋亓思考了一下,从第一次拜师开始算,貌似很长时间了,“大概五六年吧,就是当初他去淮西学舞的时候认识的。”
“居然这么久了啊。”韩竞妈妈的声音有些惊喜,看来关系匪浅啊,韩竞那个臭小子居然瞒了这么久。她连忙追问道,“那你们认识这么久,关系应该挺不错的吧?”
这个问题……秋亓看了眼韩竞,发现他已经呆住了,想了想,说道,“我和他可以说比较有渊源吧,挺有缘分的。”
确实挺有缘分,差点当了他师傅,后来舞社的人在比赛中又被他打败,他的老板还是自己仇人和亲妈。
韩竞妈妈越发开心了,认识五六年、颇有缘分,这种关系听上去可不一般,说不定就是小竞的女朋友呢,小竞那个孩子,平时什么都不肯透露,脾气还臭的要死,能有这样一个女性朋友,那肯定是能降住他的。
韩竞妈妈现在是婆婆看媳妇,越看越满意,又给秋亓添了勺汤,心情很好的说:“小竞这个孩子,嘴巴倔,有什么委屈从来不肯告诉我们,现在知道有你在淮西市和他互相照顾,我和他爸就放心了。我儿子的性格我知道,又冲脾气又臭,如果他以后惹你不高兴,你就告诉我,我来教训他。”
“没什么的伯母,作为长辈,我多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长……长辈?”
看到韩竞妈妈愣住了,秋亓轻轻点头,脸上露出姨母的微笑,“对啊,我比小竞大八岁,他都可以喊我姐姐了。”
“真是看不出来啊……”
韩竞妈妈摇了摇头,秋亓看上去一点儿也不像二十六七岁的,顶多二十岁的感觉。
既然是姐姐不是女朋友,韩竞妈妈马上转了话题,开始聊长辈的话题了。
“是姐姐也挺好,就麻烦你多照顾我们小竞了。他真是把我们急坏了,突然就跑回家,说休息一个月,我们也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是不是被开除了,也不敢问。唉,真让人操心。”
听到这段话,韩竞扒饭的动作马上僵硬住了,他抬头看着秋亓,眼中闪着求救的信号,秋亓却仿佛没注意到他一样,只专心的和他妈妈说话。
“他前段时间忙坏了,所以舞社这边给他放了个假,您不用担心,他现在是最知名的青年舞者了,怎么可能开除他呢。”
“那就好,有你这么说,阿姨就放心了。”
见秋亓替自己圆了谎,韩竞这才放下心来,继续闷头吃着饭。
饭吃完了,天聊完了之后,秋亓也该回去了,她婉拒了韩竞妈妈让她住一晚的提议,执意要回去,于是韩竞被他妈赶出来送她,至于韩竞的爸爸,一直都话很少,还间歇性的咳嗽,感觉身体很不好。
行走在小路上,还能听到周围知了的叫声,偶尔看到零星的几只萤火虫在飞舞,韩竞用手机打着光,照耀着前方的路,和秋亓并肩的走着。
“今天,谢谢你了。”
“举手之劳,不用谢。只是,你还打算待在港湾多久?”
韩竞沉默了一会,看着前方黑暗的道路,叹了一口气,颇有些一瞬间长大的感觉,“我明天就回去,好好认错。”
“虽然我很可惜你没有离开舞极限,但是我得说,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不要再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了,没有舞社会接受一个任性妄为的舞者,就算你天分再高,也没用。”
秋亓的声音很平静,她这种理性的评判,反而让韩竞炸毛,“那你呢?你当初为什么…”
“到了,我先走了。希望明天你会回到市内,处理自己的烂摊子。”
秋亓还不等他的话说完,就截断了他的问题,至于他要问什么,秋亓很清楚,想必就是当年为什么不接受他进炎舞社的原因。
看着秋亓打开车门,准备进去,她永远都是这样,冷静、理智,却又神秘,韩竞忍不住问道,“你今天到底为什么帮我?我不懂。”
秋亓坐到驾驶座上,摇下车窗,看着韩竞那种年轻的脸庞,淡淡的说:“我没有帮你,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父母担心。你是一个很有天分的舞者,我也不想看着你被毁掉。韩竞,你已经成年了,成年人的世界,容不了你的无畏冲撞和浑身是刺,你或许应该想想,你的舞者道路到底要怎么走,你的未来是什么样。而不是像个小孩子一样,说走就走,然后回到家的港湾一个人躲起来不问世事。”
韩竞听到这段话,顿时语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该怎么反驳,只傻傻的看着秋亓开着车离开,最后消失不见,最后,只有他手中,手机微弱的灯光,照耀着脚下的土地。
“可是,没有人教我,应该怎么当大人。”
他喃喃的声音飘散在空中,有一丝小委屈和不被理解的难过。
这个时候的两个人,是对手,却又不是对手。
此时的韩竞想不到,未来的某一天,秋亓会抱着委屈的他,温柔的说:“现在,你可以在我这当一个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