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宇讪讪地看着小慧：“嫂子，车子借我用用吧。”
刚才那个理由，显然是托词，现在，有几个人开私家车？用不着那样吧。
在小慧的目光中，梅芳宇脸色爆红，讷讷地道：“我找了个男朋友，是高干子弟……”
这个梅芳宇太鬼了，她这话应该也是在撒谎，而且，这谎话还很高明，可以打消小慧对她频繁来找谢长风的怀疑，还能试探出，小慧的性格，是不是心软，容易被打动。
小慧就不善于和人斗心眼，但并不等于她就傻，什么都不懂。
“是谁呀？我也认识几个高干子弟，要不要我帮你打听一下，那人的人品如何？”小慧摆出一副特别喜欢八卦的模样。
梅芳宇显然没想到，眼神慌乱地一闪：“谢谢嫂子，不用了。”0
但她站在门口，还是想借车的样子。
小慧拿起车钥匙，又放下：“你等我换个衣服，我给你当司机。”
“啊——不用，不用，谢谢嫂子，不用了。”
小慧用不容置疑的口吻道：“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刚好出去转转。”
“那怎么好麻烦嫂子呢？算了，车子我就不要了。”梅芳宇说完，逃也似的走了。
程阿姨刚从小慧手里接过小劲松，看到这一幕，眼神复杂，想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了嘴巴。
“阿姨，我出去一下，一会儿回来。”
小慧换了衣服，抓起车钥匙就走了。她记得谢长风说过，梅芳宇的选煤厂就在城西南，距离大约二十公里。
小慧开着她的拉达，出城就朝那个方向走。
泽州比龙门的污染还是要严重，路边的树木上，黑乎乎的一层煤炭粉，路上扬起的灰尘，都是黑色的。
大概走了十公里，小慧看到有农人在地里除草，就下去问了下路，确定的位置，直接开过去。
这个选煤厂比小慧的大得多，里面机器轰鸣，离老远就听得到。
距离选煤厂两公里，有个小村子，所有的房屋顶上，都是黑的，原来粉刷的白墙，都是灰黑色。
村口有个小商店，隔壁是一家小饭馆。
小慧下车，在小店里买了一罐健力宝，拿出自制的湿巾，细细擦干净，这才打开：“你们这里的污染可真大。”
小店老板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没有顾客，正无聊呢，见小慧说话，立刻就接过话茬：“可不是，泽州就是一座煤城，以前，大家日子穷困，日夜盼着有点钱，如今，有钱了，却成了这个样子，哎呦，前两年才不行呢，如今还是领导给力，使劲地治理污染，种树、治水，才好了一些。”
“污染不是因为附近那个选煤厂吗？”
“不是，那个选煤厂是有影响，可以前没有的时候，还不一样？所以，不能怪那个。”
这话说得很中肯，小慧觉得这小店的老板还是个明白人，不是那种特别爱抱怨的。
“选煤厂的规模挺大的，我看投资不下一千万，光里面堆的煤炭都有这个数。”
“可不是，别看梅老板是个女人，能耐可大了，银行、政府里都有人撑腰。”
“是不是谢市长啊？”
“几个领导都支持她呢，毕竟脱硫脱磷也是为了咱这里好嘛。”
小慧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判断错了，这个女的所说，好像是被人教出来的，她回头看到了自己的拉达，心里猛然醒悟。
“嘻嘻，我是梅老板的妹妹，听你这么说她，心里挺高兴的。”
“哦，怪不得你开着谢市长的车。说起来，谢市长真是好人，为了我们这里的环境能好一些，四处奔走，若不是有他支持，梅老板的厂子，根本就弄不起来，更不要说有如此规模了。”
“我姐姐也算是有钱了，自己弄辆车也不是弄不起，为何老开这么一辆土里土气的拉达呢？我让她买辆皇冠，她还说我是个傻瓜。”
店老板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能从谢市长手里借车出来，谁看见了，不给个面子？”
“噢，我姐这是拉大旗做虎皮呢？还是狐假虎威啊？”
“怎么能这么说呢？梅老板很不容易的，一个女人家，没人撑腰，怎么能做得起这么大的生意。”
“可她就不在乎谢市长的形象吗？这不是明着抹黑人家吗？”
“都知道谢市长为人正派，心底无私。”
三人成市虎，谢长风也太麻痹了，小慧假笑着告辞，气鼓鼓地开车回家。结果谢长风去省里开会了，两天后才能回来，小慧有话只能憋着。
谢长风开会回来，满脸都是笑容，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小慧，省里给我们批了一笔钱，用于自来水改造，哎呀，这下我的工作总算能好做些，这是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哪。”
“哼，你就是个大笨蛋，还英雄汉。”
谢长风这才注意到老婆不高兴，他眉毛挑起，满脸疑惑：“怎么了？你是不是听什么闲话了？”
“嗯！”
“嗨，小慧，你是个大气的人，那些不尽不实的话，你肯定不会相信的。”
“我偏偏就信了，你说，怎么办吧？”
谢长风眉头皱起来，立刻变得一副严肃模样：“那我给你好好解释解释，梅芳宇是喜欢来找我，可我和她是清白的，我对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那她要是对你有非分之想呢？一个女人这么败坏你的名声，你就一点儿也不在乎？”
“这个……”看到小慧瞪圆了眼睛，谢长风反而笑了，“小慧，我知道她在利用我，可我帮她，也是帮我自己啊。”
“就算是如此，你为何借钱给她？她的选煤厂，根本就不是你说的，投资几百万，几千万都有了，比我的选煤厂规模都大。”
“哦，今天，她争取到一笔世行贷款，这是市长直管的，我忙着治水，不知道有多少。”
“既然有市长撑腰，她为何还成天管你借车？这个，你能说清楚吗？”
谢长风点点头：“我以前帮她，已经习惯了，还没好好想过这个问题。”
小慧狠狠白了他一眼，谢长风苦笑了一下。
小劲松恰好醒了，一边叫喊，一边抓着床边的栏杆站起来，小水泵开始哗哗地喷水。
谢长风本想抱儿子去卫生间，小慧阻止道：“别打扰，就让他尿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