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耀东无聊里,透出浓浓的失意、孤独和寥落,让关心他生活的谢长风和小慧心中不安。
谢耀东今年春天,接连去羊城接前妻和孩子,因为孩子已经读书,学期中间不好转学,那边答应说,暑假就过来。
小慧不知道为什么,夏天都过去了,那边也没动静,谢耀东一下子变得非常颓丧,催他去羊城看看,他死活不肯。
刚好,上级要组织一批干部去南方考察学习,谢长风有个名额,他又私下买了两张火车票,要小慧叫上谢耀东一起去。
“我不去,说好的暑假就来,结果电话都不接,写信也不回。”
“你就不怕婶子和孩子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你婶子身边,好几个护花使者。”
谢耀东的心病就在这儿,他一心想挽回的前妻身边,追逐者众,而且都很优秀,让他心里特别酸涩,有时候,他会迁怒前妻,不想去见她,但他心里,又放不下,很痛苦。
在羊城火车站下车,谢长风去指定招待所报到,小慧和谢耀东提着礼物,去汪梅家。
家里没有人,他们又转车去了汪梅父母的家。
只有汪梅的妈妈一个人在家,谢耀东看着开门的丈母娘,大吃一惊:“妈,你怎么头发全白了?”
汪妈妈看到女婿,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耀东,你怎么现在才来?你知不知道小念得了要命的病?梅梅这半年照顾小念,瘦的一把骨头的,呜呜——”
小慧站在后面,手里的礼物也没能递出去。她之所以跟过来,有看着谢耀东的意思,再说,这边到底怎么回事,也不能听谢耀东一面之词,没想到竟然看到这样的场景。
谢耀东给了她很大的帮助,她能帮他的,就是这这个破碎的家庭重新团圆,这也是谢耀东心里的期盼,而且,据谢耀东说,汪梅也有和他破镜重圆的意思,到底是谢耀东说谎,还是汪梅变卦了呢?小慧想弄清楚。
没想到是孩子病了。
汪妈妈说,汪梅曾经给京城那边打电话,一个电话无人接听,一个接了,说是会转告谢耀东,但一直没见消息,汪梅以为谢耀东冷血,不爱孩子。
“我背着梅梅也给你打过电话,没人接,好几次都没人接。”汪妈妈哭得泪眼婆娑,“梅梅生气了,不许我告诉你。”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一直给她打电话,她除了骂我,一句也没有,我,我难道就这么令她讨厌吗?”
两个人都是犟脾气,都是玻璃心,不在一起怪想的,在一起就吵吵吵。
谢耀东此刻很懊恼,他不该一气之下,好几个月都没有来羊城,不然,也不至于孩子病了都不知道。
谢耀东的确不是特别爱孩子的人,不管他和汪梅闹了什么矛盾,这些年,他很少过来看孩子,这是事实,汪梅得出那样的结论,也不算冤枉他。
谢耀东觉得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不是不爱孩子,是汪梅不让他见孩子。
好了,眼下不是辩解的时候,孩子到底怎么了?
汪妈妈哭着道:“再生障碍性贫血——”
小慧的脑袋都嗡得一下,这个病,眼下,国内还真不好治。
“人呢?”
“梅梅带着小念去香江了,说是做什么配型。”
大概是做骨髓配型,小慧知道,这个配型很难,有时候亲生父母并不一定配得上。
国内也不是做不了这样的手术,就是医药跟不上,制药水平不行,不得不去外面就医。
谢耀东非常着急,当下就想去看看,可是去香江要办照,他又不在户口所在地,一时半会儿怎么可以?
小慧留下礼物,去了谢长风住的招待所登记房间,两地刚好不远,坐公交车有四站路。
谢耀东直接住进了汪家,汪梅的签证快到期了,应该很快回来。
第二天傍晚,谢长风趁休息时间,陪着小慧来到汪家。
没想到,汪梅恰好回来了。
当着孩子的面,两人大概都很克制,没有吵架,谢风雷,就是小名汪念念的,是个活泼灵动的孩子,因为生病,他的脸色苍白,人也很消瘦,一双大黑眼镜显得特别突出,占了脸上四分之一的大小。
“念念,我是你哥哥谢长风,这是嫂子于小慧。”谢长风机具亲和力,念念在他面前,一点也不认生。
小朋友笑着接过小慧手里的玩具枪:“哇,AKM突击步枪的模型枪,叔叔,我喜欢枪!我长大了,要当特种兵。”
“嗯嗯,很好,念念最厉害了。”
小念念抱着模型枪,坐沙发上玩去了,这枪可以装泡沫子弹,射出去也不会造成伤害,他一遍一遍地将枪举起,用眼睛瞄准,能看出来,他是真的喜欢。
念念和汪梅的骨髓配型不合,谢耀东决定自己也试试,若是也配不上,再求助于骨髓库。
谢长风也决定试一下,他要等这次考察结束再去,刚好,谢耀东和儿子的配型就出来了,若他能行,别人就不用试了。
谢耀东这次动作很快,一星期就带着儿子去了香江。
漫长的等待,让所有人都焦躁不安,小慧原本打算在这里好好玩玩,享受一下羊城的美食,这下也没了心情。
小念念真的很可爱,乖巧懂事,他身上只要一碰,就是青紫一片,因此,家人都不许他剧烈活动,才那么大点的孩子,竟然很严格地约束着自己,行动间小心翼翼。
他越是这样好,大人们的心里,就越是难受,对这次配型结果,就越期待。
结果出来的那天,谢耀东等不及返回,在那边打电话报消息:“配型成功,HLA有九个点相合,医生说,这已经很高了。”
配型成功,下一步就该进行手术,谢耀东想去米国,小慧也支持,毕竟关乎一条小生命,还是找最好的医生和医院。
小慧给于至理打了个电话,于至理满口答应,很快就帮忙联系到了一家医院,还说,医生是国际知名的,在柳叶刀上发表过这方面的论文。
可惜,这时候的互联网还在萌芽期,没法搜索相关资料,只能相信于至理。
汪梅的父亲虽然是高干,但这年月国内的工资偏低,小念念这病特别花钱,已经将汪家抽干了,汪梅也是个心气高的,那几个追求她的人,想给钱她也不要,唯一接受的,就是有个移民香江的帮着联系了医院。
谢耀东就是个混蛋,只知道闹脾气,要不是谢长风这次来考察学习,差点误了大事。
汪梅也有错,不管多生气,怎么能拿孩子的病赌气呢?
汪爸爸是个直脾气,念念不在家时,抓着谢耀东一顿狠骂,谢耀东这回错大发了,低着头一个劲儿地认错、道歉,汪爸爸见他是真心认错,才放过了他。
谢耀东和汪梅很快办好签证,两人带着孩子先去香江,然后直飞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