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沉思片刻，起身走向一旁的沙发，坐下，等可妮沏茶。
店外的爆炸声很大，这都影响不了二人的心情。
“非要站队吗？人族、妖族我都想帮怎么办？”
凉生话语间透着一丝轻描淡写，好像他只是来与可妮喝茶聊天的。
“只要你想，你便能做到，我尊上让我跟着你，帮你这一次，以后你们再无瓜葛。”
“跟我讲讲他的苦衷，我记忆重启，出现断层，或者说我并没有恢复记忆，只是命书在人界，离我比较近，让我掌握一丝本源之力，以旁观者的视角看到了一些我的过往，空有记忆画面，情感却没有继承到一丝。”
“那是因为少爷，您没有情根。”
“我的情根呢？”
“我不知道，没有情根的您，喜怒哀乐这些简单的情感便成了一种奢望，不过没有怒这种情感对您来说是好事，自古赤子本心难得。”
可妮眼神黯然，看向凉生的胸前，天罚印仿佛胎记般，烙印在凉生神魂之上，不管他轮回几遭，都会伴随着他一同转生。
天罚印平日里不会显现出来，一旦凉生神魂薄弱时会显现出来。
“是吗？这次会是九死一生那，你的这些血奴你要如何安置。”
“我死后她们的血印自消，血脉制约消散后，她们就自由了，这个你不用担心。”
面对生死可妮向来淡然，只是世人不知，僵尸这种生灵脱离六道，身陨意味着神散，却被可妮说的这般轻描淡彩。
“好，茶呢？客人来了，都不看茶。”
“对不起，是我照顾不周，您等等，我这就去煮咖啡，这些年我苦练过的，我手艺很好的，您也尝尝我的手艺。”
凉生面上始终挂着笑，跟着可妮走出休息室。
可妮边磨咖啡豆，边跟凉生笑着介绍她店里的特色，凉生只是笑着点头。
画面太美，店员都不忍心打扰，退回内室去，不打扰东家招呼她重要的客人。
可妮煮出两杯咖啡，与凉生相对而坐，吧台外有四只吧台椅，凉生修长的腿自然弯曲。
“需要加糖吗？”
“不需要，我没有五感，你忘了。”
可妮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如今的病态少年，完全没有昔日杀伐果断、嗜血破晓的帝君的影子，他都经历了什么？
如今这个破败的世界，又需要他去拯救，为什么这些要加注在他身上。
“你也喝，我虽然没有味觉，但能看出你在这家咖啡店里下了功夫的。”
“好。”可妮亲抿一口咖啡，她也尝不出味道，两个行尸走肉在这喝咖啡，可笑吗？更多的是悲悯叹息。
可妮倒向一旁，顿时玻璃杯撒了一地，这动静引来了店员。
“主人。”
“她没事，我在她的咖啡里加了一点料，这里有地下密室吧？”
“有的，少爷随奴家来。”
凉生将可妮放干血，保存好，并吩咐几个血奴避世不出，等灾难过去再唤醒可妮。
离开咖啡店，凉生走在烟火缭绕的燕京街头，这里曾是燕京市最繁华街道。
凉生铿铿锵锵艰难的走着，背影显得很颓废，不理会周遭杂乱的呼救声，一步步走向回家的路，那里有只龙在等着他，陪他许久，可他总是记不住。
凉生踉跄跌倒后又拖着这破败的肉身站起，然后继续走。
“是凉儿，快救他。”
“少帅，他是一只花妖，他很虚弱，恐会狂化，之前咱们遇到的妖族狂化前都是这样的状态。”
“我自己来，你们去那边搜幸民众。”
“少帅，危险。”
然而没有等来，他们口中所说的花妖狂化，直到凉生晕倒了才放罗思慕上前。
罗思慕抱起凉生，走回临时据点。
“他呢？怎么不在你身边，你每次需要人照顾时，他都不在你身边，我说过的，他对你不好，我会把你抢回来的。”
罗思慕抱着虚弱的凉生，这一刻他能确定这就是他朝思暮想的赵凉生，是他。
“他怎么样？”
“少帅，他不是妖族，他的肉身很奇怪，没一丝生的气息，传闻说地心火灵芝可以生肉化骨，生出的血肉没有生息，如今这位就是这样的状态，整具肉身全是那地心火灵芝生长的躯体，没有呼吸和心脉。”
“没…没救了？”
“老朽，医术不精，无能为力。”
本因失而复得窃喜的罗思慕，瞬间喜悦没了，恨不得抽死自己，对凉生的状况束手无策。
“你都这样了，他还放你一个人出来，这一次我不会再放手了。”
罗思慕为凉生掩好被角，带药师走出房间。
临时据点，是一座完好的酒店，目前还没有被暴乱波及到，随时都有可能撤离，各位团座都劝解罗思慕不能带着凉生，会影响到他们的疏散救援任务。
“不可能，药师，怎么才能让他醒来？”
“需要灵气滋养，没有灵气，妖气也行，只要是生灵的生息就行。”
“魔气是不是也可以？”
“理论上来说，是可以的，但吸食魔气后患者的心性会有变化。”
罗思慕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只想凉生能醒来，抓几个魔化的妖族，抽出它们的生机而已，本来就是要击杀的。
三日后凉生醒了，肉身契合度加深，他记得他混到在燕京市街头，之后的事他就不记得了。
罗思慕周身黑气萦绕，这三日来吸取魔物的魔气，虽然只是在他体内过渡一下，对他心境的影响也很重。
罗思慕的杀伐之气日渐增加，手下的士兵看在眼里，却不敢多说一句质疑他决策的话。
如今夏侯寒不在，褚潇这个国主如同摆设，根本指望不上，渐渐的罗思慕成了他部队的主心骨。
“怎么办？长期与魔物作战，少帅杀意凛然，心性不对劲儿了。”
“别乱说，杀红了眼而已，战争结束就好了。”
“可是……”
“没有可是，哪有阵前换帅的道理，不要多说了。”
如今人族的气运聚拢在罗思慕身上，然而罗思慕身上魔气、死气也久聚不散，正邪之气在他身上排斥，筋脉仿佛要炸裂般。
“少帅，您的气色不太对。”
“无妨，能控制，他怎么样了？”
罗思慕脸色苍白，琥珀色的瞳孔由淡黄转黑，黝黑深邃的瞳孔更添一丝俊逸。
“醒了，但是哀大莫过如心死，子书先生对生的希望并不强烈，随时有沉睡的迹象。”
凉生斜靠床头，初晨的太阳温和不刺目，他睡了很久，精神还是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