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陶绾的声音，柳飘飘这才回过神来，瞥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也柔和了几分，“你可是想问方才我为什么要在陈妈妈面前这么与你说？”
陶绾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装作一副愚钝的模样。
柳飘飘斜睨了陶绾一眼，将一支头钗别到了自己头上，漫不经心地说道：“在我面前你不必装，我知道，你不笨。”
若是笨，方才自己对她使眼色的时候，就不会如此配合地跟着她演戏了。
陶绾一怔，随即笑了出来。
柳飘飘虽然性子高傲，但却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说什么，和这样的人相处，陶绾倒觉得舒服些，加上柳飘飘已经直接将话说了出口，陶绾也就不装了，大大方方地点了一下头。
听到陶绾的笑声，柳飘飘又睨了她一眼，紧接着才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别怪我阻断了你的财路，要知道，在怡香楼，聪明的人就只有两种下场，第一种是足够聪明的，这样的人会参与无尽的金钱斗争，你的小聪明越多，为怡香楼赚的银子自然也就越多，相对的，在怡香楼也就越受到重视。”
“那第二种呢？”陶绾情不自禁地问道。
“第二种……”柳飘飘迟疑片刻，方才继续说道：“第二种是有点小聪明，却斗不赢别人的女人，这种女人，一般会成为斗争中的垫脚石，名声败坏了，银子却没有入口袋，最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怡香楼里蹉跎度日。”
陶绾越听，脸色就越是严峻。
不得不承认，柳飘飘的话虽然说得难听，但都是事实，要想活下去，那就只能拼尽全力，在商场上，你制造的利益越大，你就会成为越重要的人。
想到这，陶绾抬眸，看向柳飘飘，“姑娘方才说，这怡香楼里有排名？”
“是啊。”大抵是没有将陶绾看在眼里，加上鲜少有人能陪自己聊聊天的缘故，所以柳飘飘懒洋洋地给陶绾解释起来，“怡香楼每个月都会按照每个姑娘给怡香楼拉的收入，进行一次排名，美曰，花榜。好比这个月你帮怡香楼赚了五千两，而我赚了一万两，那么我就是第一名，你是第二，依次往后排。排名越高的姑娘，次月的身价也就越高。”
“那，姑娘现在是第几名？”陶绾有些好奇地问道。
话刚出口，柳飘飘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说话的语气也差了几分。
“若非是玉仙儿那个贱人，趁着我来月事那几天，抢了我一个客人，我又怎么会掉到第二名？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为了上位，居然当众跳脱衣舞……”
说到后面，柳飘飘气得牙痒痒，恨不得揪起玉仙儿的衣领，将她狠狠打一顿。
听她这么一说，陶绾的眼底也顿时跟着闪过一丝了然，看来这青楼的钱，也不是想象中那么好赚啊……
兴许是陶绾的目光太过明显，柳飘飘转眸，目光便落到了她身上，眼底立马闪过一丝不满，“看什么看？八卦听够了吗？陈妈妈将你买回来就是为了听八卦的？还不赶紧去打盆水过来洗漱！”
“欸，我马上去。”说着，陶绾大步走出了门外，刚走几步，脚下又是一顿，“姑娘可想重新夺回怡香楼花魁的称号？”
柳飘飘一愣，像是不在意般瞅了她一眼，“你有办法？”
没有说想，也没有说不想，但语气里却是满满的不屑。
这花榜的规矩听着简单，可是柳飘飘身处其境，自然是对这其中的利弊洞悉得一清二楚，第一名和第二名虽然听起来只有一名之差，可是若想从第二名回到第一名，除了要稳住这个月的业绩，还得将失去的客人再度拉回来。
她在怡香楼里斗了小半辈子，一不小心也只落得个老二的排位，她不信一个刚进怡香楼的小丫头片子还能有这样的能力。
陶绾没说话，只是笑了笑，走出了房间。
直到再次将门带上，陶绾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口气为自己，也为柳飘飘。
柳飘飘性格直爽，亦有野心，只要柳飘飘的野心还在，她就会成为陶绾的一把庇护伞，让陶绾在怡香楼里安稳度日。
至于方才进门的那个妇人，想必就是怡香楼的老鸨，陶绾亦看得出来，那名老鸨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带着几分觊觎，若非是柳飘飘适时解围，恐怕自己此时此刻已经被老鸨带去接客了。
想到这，陶绾对柳飘飘又多了几分感激之情，她正琢磨着该如何帮柳飘飘恢复花魁身份的时候，两个婢女的谈话，让她硬生生顿住了脚步。
“欸，你不是去看游街了吗？怎么样？王爷的新娘子好看不好看？”
“嗨呀，别提了，我在街上等了大半天，结果连王爷的身影都没等来，就几个小喽啰出面，说是王妃不胜酒力，取消游街了，你说这王妃的酒力也太差了吧。”
“那是自然，能当得上王妃的，可都是大家闺秀，你以为都和咱们一样……”
说话的声音从小到大，最后慢慢在陶绾的耳边消失。
陶绾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是了，她都差点忘了，她是从婚宴上消失的，也不知道，王府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
与此同时，汴梁王府内。
因为王爷成亲，府邸内处处张灯结彩，前厅里的雕花桌椅被挪开，换成了一张张披着红桌布，用以招待客人的桌子椅子，到处挤满了客人。
“砰——”清脆的碰杯声在耳边响起。
唐棣晃了晃脑袋，刚准备出门醒醒酒，还没走两步，又有人走上前。
“王爷，恭喜恭喜，这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新娘子盼到手了吧？”
唐棣眯了眯眼睛，打量了一眼眼前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是汴梁城的县令，他隐约记得，姓陈？
“陈大人，多谢赏脸。”唐大人朝县令举了举手中的酒杯，正准备一口泯尽，却发现杯里的酒已经没了。
陈县令察觉到他的异样，连忙端过一旁的酒壶，想要为唐棣倒酒，唐棣的手却缩了回去，“罢了罢了，本王可没有你们那么好的酒力，你们就放过本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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