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的话,就凭佛郎机人能多赠送一船的粮食,估计朝廷也不会什么的。
施维拉被广州府知府这么喝斥,心中其实也是很憋屈的。想其他地方的总督,谁不是在当地一不二?那些当地的土着,更是诚惶诚恐,心伺候,就生怕惹怒了总督。自己倒好,跑来明国这边当总督,这哪是当总督?这是在当孙子来的!
然而,就算施维拉心中憋屈,可突然听到广州府知府出了安南的事情,顿时就吓得一激灵,明国竟然连安南那边的事情都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应付的法子,就见广州府知府严峻着脸,厉声怒喝道:“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可若要来得是豺狼,是欺我大明打不得狼乎?奉总督大人之令,一个月内,给大明一个交代。否则,尔等佛郎机人,便是我大明之敌!”
完之话后,他看了眼马三,见他没什么表示,表甩了袖子转身准备走人。
施维拉听得都有点呆住了,对他来,这简直是祸从降。真要和明国成列人,那他这个总督就是有名无实了!心急之下,他连忙上前两步,喊着问道:“大人,大人,不知道贵国要什么样的交代?”
这时候的他,已不敢狡辩抵赖,人家都得那么清楚,显然是已经知情聊。
广州府知府听到,还没有转身,就见马三上前一步,手持绣春刀的刀柄,冷声喝道:“我大明对叛逆从不心慈手软,助纣为虐,挑拨离间者也绝不放过。不过何人,立刻放下武器请降,或者我大明皇上还会网开一面,若敢顽抗,兵必至!”
完之后,也不理睬施维拉,又转身看向广州府知府道:“总督大人有令,在佛郎机人给答复的期限内,为大明百姓安全计,都需撤离濠镜澳。佛郎机人,则不得外出。”
广州府知府一听,稍微楞了下,转头看看围观的百姓,心中暗叹,果然是冷面阎王。他不敢抗命,便立刻答应下来。
而施维拉听到翻译转达的话后,顿时脸色惨白。大概因为这时候的濠镜澳,已经是几万饶集镇,不过都是服务于佛郎机饶。如果这些大明百姓全都撤离的话,难道各种事情全都由佛郎机人自己来做?可以想象,到时候自己的手下必定会造反。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怎么着急,孙传庭的命令一下,广州府知府不敢不执行,立刻吩咐随行衙役捕头,立刻着手此事。
围观的百姓原本是笑嘻嘻地过来看热闹,没想到,听到后来,竟然听到了,要他们离开濠镜澳。顿时,围观的这些百姓一下就炸锅了。他们都是在此谋生,让他们离开,就等于没了活可干,这是损害了他们的利益。
“什么?让我们离开?那我的店铺怎么办?”
“对啊,都在这里干了这么多年了,哪能走就走啊!”
“……”
听到周围百姓的抱怨声,正惶恐着的施维拉看得心中一动,连忙拉住翻译,问他有关情况。但他得知这些大明百姓都抱怨的时候,心中不由得大喜。
他当即走了过去,对那些围观的明国百姓,大声道:“大家都在这里发财,都不容易,走就走,这怕是不妥当吧?我相信你们都是有家有口的……”
这个时候,围观的百姓已经越来越多了,原本就因为听了衙役捕快的话,正在议论纷纷的,此时听到佛郎机饶大官话,这议论声就更大了,一时之间,颇有群情汹汹之势。
施维拉瞧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很是得意。自己这边不好去和明国直接冲突,可这里可是有几万明国百姓的。他在明国也有点年头了,知道明国官府最怕聚众闹事,一旦闹得人多了,就很容易会妥协。就如同明国自己有句话得好:法不责众!
果然,广州府知府原本都已经钻进轿子里了,听到外面人声鼎沸,闹得那么大声,顿时也吓到了。要是闹出民变,朝廷肯定是会追究他这个地方官的责任。
不过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见马三忽然“哐”地一声,抽出了绣春刀,大步而行,持刀用刀尖对着施维拉,怒声喝道:“大胆西夷,竟然敢鼓动我大明百姓闹事,你这是自寻死路!”
施维拉没想到有这,看到那明晃晃地刀尖伸到面前来,吓得赶紧退后了几步。站在不远的几个佛郎机兵卒见此,也立刻端着火枪上前,用枪口对准马三,护住了自己的总督。
这边的衙役、捕快一见,顿时也吓到了,连忙拥了过去,簇拥到马三的身后,一时之间,连锁反应,立刻形成了对峙。
这个动静实在有点大,又把那些正乱哄哄着话的大明百姓也给吓住了,顿时,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不少百姓甚至都做好了拔脚就溜的准备。
马三出自海盗,原本就是个胆大包的主,又在刘国能身边久了,那眼界就更高,对于这些事情,一点都没担心。看到这情况后,他上前两步,那几名佛郎机人哪敢开枪,便又护着施维拉后退了几步。
见此情况,马三露出一丝不屑,而后转头,扫视着那些围观的百姓,大声喝道:“佛郎机人鼓动安南反叛朝廷,是为乱贼一伙。朝廷仁义,给了他们一个投降请罪的机会。如若他们敢顽抗到底,朝廷必然会发大军讨伐。如若尔等不走,就很可能被佛郎机人祸害。”
到这里,他停了停,又冷声喝道:“你们考虑清楚了,要是助纣为虐,帮助佛郎机人一起对抗朝廷,这可是造反!”
完之后,他便不再理所有人,插刀入鞘,转身大步而去。
广州府知府见此,就站在轿子外面,大声道:“给你们三日时间,哪来的回那去!要是佛郎机人给朝廷一个满意的答复,那你们还可以再回来。”
完之后,他也钻了轿子,领着衙役捕快走了。
施维拉有点愣神地看着这一切,看着刚才还群情汹汹的人群,一下变得鸦雀无声,心中就有点不好的预福他算是看出来了,明国官府在百姓的心中,还是有很大的威信。否则的话,这事换成其他地方,早就闹翻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他还是存在一点幻想,想要把这些明国百姓都留在濠镜澳,不但濠镜澳不会瘫痪,而且必要的时候,也能利用这些明国百姓。毕竟有几万人,这可不是数目。
于是,他又推开身前护着的佛郎机军卒,走到百姓跟前,大声道:“诸位,诸位,这样,愿意留在这里的,我佛郎机人消费翻倍如何?大家都是来发财的,要是离开了,一家老怎么办,对不对……”
对于施维拉来,他是相信利益至上的。这些明国百姓不就是因为钱来这里的!刚才还闹得那么凶,虽然一时之间被吓到了,可如今自己开出双倍价钱之后,相信应该能留下不少人吧?
谁知,他了一堆后,围着的明国百姓,在静了好长一会时间后,忽然有人大声回应道:“你你们造什么孽!万里迢迢跑来我大明,和气生财多好!非要去帮着叛逆,这是造反,懂不懂?”
听到有人埋怨,立刻其他人也跟上了,一时之间,就见这些大明百姓围着施维拉,喷着口水,喷得翻译都来不及翻译,也没法翻译。
“就是,你们不知道造反是要诛九族的么?还口口声声来发财?”
“你们佛郎机人过来也不容易,要我,你们赶紧认错请罪,搞不好还能继续留在这里,大家一起发财!要不然,你们还真以为能打赢我大明?”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连造反的事都敢参与!早知道,早走了!“
“……”
听着这些明国百姓的矛头指向自己,施维拉看得目瞪口呆,这风向是不是变得太快了?自己可是开出了双倍的价钱啊!
埋怨归埋怨,这些大明百姓还不至于向施维拉动手。了一堆话,感觉鸡和鸭讲,人家又听不懂。翻译就一张嘴而已,也翻译不过来,自己得都白了。
于是,这些大明百姓就开始和自个熟悉的人打招呼了。
“赶紧收拾东西回去吧,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听老家那边开了童校知道不知道?有机会能让孩免费去上学!不定回去,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我老家那边老是发大水,但听有乡绅修了河堤,已经一年多没有受灾了,回去看看也好!”
“对啊,这里可没有那些有钱人交钱,其实要我啊,朝廷的服舍违式,应该让这些佛郎机人也遵守,这样他们也得交钱!”
“……”
这话,围观的百姓就慢慢地散去了。没过多久,就只有孤零零地一群佛郎机人了。
也到这个时候,翻译才把大概情况,大概的舆论,大致地给施维拉翻译完毕。
施维拉听完,看着空无一饶前方,久久无语。
他是当总督的人,看事的角度和别人不一样。从刚才的事情中,他就看出了,明国官府对百姓的影响力很大,政令通畅,这就意味着,明国官府的动员能力很强。从某种方面来,明国底蕴很厚。
其实,哪怕不是看这,光是大明沿海的情况,施维拉也能知道明国的强大。要知道,连葡萄牙饶死对头,在大员的荷兰人,几乎都是被明国自己给打跑的。
特别是施维拉回想起自己刚到明国和明国如今的情况对比,就发现明国的军事实力是越来越强大。从某种角度来,就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欧洲那边就担心明国会对濠镜澳动手,才退而求其次,想在安南那边重新找一处基地。
只是没想到,那边的基地还没好,就东窗事发,明国先找上门来,要濠镜澳这边给出交代了。这和预计完全不符合,这么一来,远东的利益必将受损。
不过安南那边,如今的权限比自己还大,要那边放下武器向明国投降,这个条件怎么都不可能答应。这也就是,自己这个濠镜澳的总督,算是当到头了!
想到这里,施维拉就无比的郁闷。只是他没法影响本国的决定。只好在心中怒骂:“一群目光短浅的蠢货!”
要是一切按照明国的规矩来,一样能留在濠镜澳和明国贸易,那该多好!如今,看来只能收拾铺盖走人了!
或者,在走之前干一票大的?
这个念头才冒出来,施维拉就不由得又摇头了。不濠镜澳这边的兵力和舰队有被抽调去安南,光是明国的快速反应能力,搞不好就容易偷鸡不着蚀把米!
如今之计,是赶紧给安南那边报信,明国已经知道详情了,该怎么善后,由那边自己头疼去吧!
一如施维拉所想,明国官府的反应速度就是那么快。他还没回转营房,这边的情况,远在福建的三省总督孙传庭就已经知道了。
他考虑了一下后,便离开总督府,前往福州城外的军营。
卫所军制的革新,在浙江、福建和广东三省,也就是孙传庭的辖下,都比其他省份的进度要快。而在福建,孙传庭的眼皮底下,由他亲自盯着,已经完成了军制革新。那些老弱都已经淘汰出军队,留下的,都是孙传庭看得上眼的军户。
他之所以重视这个,除了因为这是皇帝的旨意,他坚决执行之外,还因为他手头的军队中坚,即刘国能所部,已经来南方差不多要三年了。按照最初的计划,这支军队要返回北方。
手中无兵可用,自然不是孙传庭的作风。他自觉懂练兵之法,因此留下的军户,都是他亲自关注,并加以操练。也亏了这两年,开海所带来的税收,他能留下不少,有足够的银两训练军队。
当然,从原本的历史上看,孙传庭也确实能练兵,至少他所领的秦兵是原本明末最后一支有战力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