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看了一眼护在旁边魏家兄弟,就做出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吴提点是吧?本官不觉得与你有什么可谈的。况且……。”
说着,他就指着桌上的一摞卷宗:“况且,还有大批卷宗公文要审阅。”
魏峰以为自己领会了郎君的意思,忙上前一步就开始赶人:“还请吴提点快些离开,不要打扰了统领的公务。”
魏海也随即在旁附和。
吴宇见此,不仅没有走的意思,还往前迈了一步,对着张义说道:“于统领,吴某就是为了此间的公务而来,并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魏峰当即就不乐意了,跨出一步,就拦在二人中间:“嗨!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
“魏峰!让他过来!”
不等他再说下去,张义已经出言打断。
魏峰听郎君答应了,只能狠狠的瞪了吴宇一眼,退回到于则成身后。
吴宇看了一眼兄弟二人,就对张义轻声说道:“于统领,事关重大,能否屏退旁人?”
张义假意思忖片刻,就挥了下手,示意二人出去。
魏峰倒是听话,行了一礼就拉着弟弟往门外走。不过,魏海在临出门之前,还是朗声说道:“统领,俺们就在门外,有事您就招呼一声。”
说完,才不情不愿的走出房间。
吴宇眼看着所有人都离开房间,并把房门关上,就从怀里掏出一张纸:“我来找你就为一件事,是否见过这个东西?”
张义低头看去,就见纸上画着的是一把造型精美的梳子,除手柄位置配有福纹外,中间还錾刻了一个狼头。从样式上分辨,很容易看出是一把极具辽国特色的物件。
不等他开口询问,吴宇已经主动解释:“我们找到了凶手可能换装的地方,除了发现衣服和面纱以外,就只有这个了。原件已经让人拿去街面上寻找卖家了。你给看看,能不能认出这把梳子是谁的东西。”
张义在看清样式后,就愣在了当场。
虽然,他没有见过这把梳子,甚至不知道其主人是谁,可从其花纹样式上分析,已经得到了一个可怕的结果。
那个杀手是辽人!
之前他就有疑问,萧成江明显就是一个废物,以萧思忠的眼力不会看不出来,更不可能带着对方出使大宋。还有,当萧成江来到京城后,几乎是无视一切使团定下来的规矩,随意出入鸿胪寺不说,还会夜宿青楼妓馆。而萧思忠身为当代家主以及使团正使,完全有权利约束对方,甚至可以让其在房间里禁足。可萧思忠不仅没有那么做,反而故意放任他这个九叔胡闹下去。
以往所有的种种不合理,当看到梳子的这一刻,张义瞬间明白了一切。在使团成行之前,萧思忠就应该预测到了此次出使不会顺利,甚至可能招致大宋的羞辱。为了避免这一局面的发生,萧思忠就提前做了准备,主动把萧成江这个亲九叔带在身边,在必要时将其一刀杀死,以起到栽赃嫁祸的结果。这样不仅可以挽回颓势,甚至还能以此为筹码,逼着大宋做出让步。
特么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萧思忠可是够狠的!
“怎么样?认出来没有?”吴宇见对方呆愣着不说话,就急忙催促。
张义并没有回答对方的话,而是出言反问:“我认识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吴宇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回答,怔了一下就连忙说道:“如果能确认是辽人所为,甚至能具体到使团里的某个人,那咱们就可以破局了。”
张义对此倒是有不同意见,当即轻笑一声:“人家要是矢口否认呢?就咬死了说你是栽赃陷害想推卸责任。你又拿什么自证?”
“他们敢?黑衣,黑纱,梳子……。”
吴宇话刚说的到一半,就被张义挥手打断:“就算你把凶器找到,并摆在他们面前。那些人要是不想认罪的话,你一点办法都没有!难不成,你还敢对他们用刑?”
说到这里,张义不禁轻蔑一笑:“真若是那样的话,萧思忠就更有话说了!”
“这……!”
吴宇之前所有的精力都用在办案上,至于后续会如何,甚至找到真凶该怎样对待,都没有来的及细想。现在经过了张义的点拨,他才恍然大悟,似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无用功。
见此,他只能强压下胸中的愤怒,深吸一口气:“那你说接下来……。”
正在此时,从门外传来魏海的声音:“统领!统领!里面没什么事吧?”
张义见时间差不多了,连忙把那张画了图样的纸揣在怀里,同时朗声说道:“吴提点!本官有必要提醒你!收起你那些肮脏龌龊的心思,不是什么人都可以用银钱收买的!”
说着,他就起身拉开房门,当着门外所有人的面对吴宇说道:“现在本官就请你出去!不要再企图干扰办案!”
吴宇充满鄙夷的轻哼一声,带着几名探子就大步离开。
“统领,没什么事吧?”
魏峰看了一眼远去的吴宇几人,就对于则成说道。
张义不屑的笑了一下:“瞎了他们的眼!居然贿赂到我头上了,还想让我配合他们,把杀手的身份说成我大辽人。你说说,这不是想瞎了心吗?”
“呸!真卑鄙!”魏海向门外啐了一口。
转眼间,来到了傍晚时分,张义刚回到了鸿胪寺,就被萧思忠叫到了房间。
“那边怎么说?”萧思忠端坐在桌案后面,一双眼睛死死盯着对方。
张义见其这副样子,不免动了试探对方的心思。
他稍作思忖,就轻笑一声:“大老爷,小子查阅了所有文书,按照里面所记载的,宋国还没有落实凶手的身份。”
说到这里,张义故意顿了一下:“至于那人的样貌嘛……。”
“怎样?”萧思忠下意识向前探着身体,全神贯注的看着对方。
张义见对方这样反应,几乎已经断定了萧成江就是被其害死的。只是,不知凶手到底是何人。
尽管如此,他脸上却是不显,还态度轻蔑的撇了撇嘴:“据说凶手在行凶之时,用黑纱遮面,所有人都没看清他的脸。”
“哦~~,原来是这样啊!哎!我那苦命的九叔啊!没想到临老临老,还会客死异乡!”
萧思忠虽然嘴上这样说,可张义却能明显感受到对方情绪上的松弛,甚至一点悲切的意思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