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知道这场战役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谁都不知道死亡和黎明到底哪一个会最先到来。
姜念驾驶着‘流银’，手中握着一把长枪，站在所有星际军的前面。
她就像是一颗启明星一样，给所有的星际军都指明了方向。
体型比机甲还要大几倍的虫子从不远处蠕动过来，有着狰狞的身躯和巨大的口器，仿佛下一秒就会把一切都吞噬掉。
在这场种族与种族的悬殊对弈中，没有输这一个选项。
姜念握紧手中长枪，第一个杀了过去。
紧张，激烈，不眠不休。
刺耳的虫叫和惨烈的人声相混合。
不看那些场面，光是听到声音，都知道战场到底有多么惨烈。
从天黑到黎明，从黎明又坠入黑夜。
一批又一批的星际军轮番上阵，可唯一不变的，是永远冲在最前面，像是永远都不会累的，驾驶着‘流银’机甲的姜上将。
那驾流银机甲握着长枪，像是一个不败战神。
虫子一只又一只的涌过来。
黑色的，青色的，木色的……
每一只虫子都有不同的能力，令人防不胜防。
姜念也是人，怎么可能不受伤。
但是她不敢停下来。
因为一旦停下来，她就很难再保持现在这个速度斩杀虫子。
坐镇后方的元辞一直操控着防御墙，哪里薄弱就修改参数，给薄弱点增加火力支持。
这场对战整整经历了两天两夜，才让人看到了一点希望。
虫子涌来的数量开始降低。
姜念咬着牙，拼着全力，手中长枪挥舞的速度明显比之前慢了很多。
在第三天晚上，最后一只白色蠕虫死在了姜念的长枪之下。
粘腻的白色血液顺着长枪低落，昭示着这场战争短暂的结束了。
姜念把手中长枪立在地面上，勉强支撑住自己站在原地。
缓了一会儿后，她收起已经破损不堪的流银，站在原地看着四周的场面，身上银色的星际军服已经染上了血渍。
头发散落，衣服破损，看着很是狼狈。
以元帅为首的星际大军在此时降临。
最先从星舰上下来的，是顾卿礼。
四周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战场，已经说明了刚刚这里都经历了什么。
这里虫尸多的已经让人无从下脚了。
姜念站在原地，看到不远处正朝着她走过来的人，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曾经想过无数种再见面的方式，却从没有想过会是在一场战争结束后。
眨了眨因为几天没合眼而酸涩不已的眼睛，在顾卿礼站在她面前的时候，姜念勉强支撑着自己行了军礼，
“顾元帅。”
“姜上将。”顾卿礼望着她。
之前相处，都是在一个又一个幻境之中。
这是顾卿礼在醒来后第一次见到她。
却没想到是在一场战争之后。
看着她衣服凌乱，身上的衣服染着血，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血丝。
他心疼的想要走过去抱住她。
可又怕被她认为逾矩，而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见她身形不稳，顾卿礼神色一沉，走过去扶住了她。
那积压在心底无数的思念和倾诉在此时都不适合说了。
顾卿礼扶稳她，声音温柔，“先回去休息。”
有人扶着，姜念也乐得把一半的重量压在身边人的身上，慢吞吞的往回走。
有顾卿礼来主持大局，姜念就放心的躺在修复舱中，陷入沉睡。
长达72个小时不眠不休的斩杀虫族，就是铁打的人也会受不了。
顾卿礼迅速看完了这次战役的战报，扭头望了一眼还在修复舱中沉睡的人，眼底闪过心疼。
“元帅。”元辞把最后一份汇报放到顾卿礼的手边，“这是战亡人员名单。”
这份名单是用纸打印出来的，整整有三页纸，几千个名字。
这份名单的重量很轻，可是这份名单上承载的含义又格外重。
“我知道了。”
元辞掠过顾卿礼看了一眼还躺在修复舱中的姜念，才转身从这里离开。
直到现在，元辞都不明白顾元帅为什么要把姜上将的修复舱搬到他的主营帐里来。
因为精神力和体力的双重透支，在加上那大大小小的外伤，姜念在修复舱里整整躺了一个星期。
醒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姜念以为会是这里的军医。
没想到会是顾卿礼。
对上顾卿礼的眼睛时，姜念神色有一瞬间的愣怔。
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一些什么。
如果姜念什么都不知道，她会立刻给顾卿礼行军礼，然后立刻商量正事。
可是她没有。
所以顾瑾研究的那些药剂，她并没有喝。
顾卿礼微微勾起唇角，笑意浮于言表。
如果现在他还有狐狸尾巴的话，那狐狸尾巴一定摇上天了。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顾卿礼找来一个矮凳，坐在修复舱的旁边，和姜念离的格外近。
“没，没有。”姜念慢慢摇头，干巴巴的坐在那里。
空气中弥漫着无形的尴尬。
姜念刚刚想要找个借口先离开这里，面前就多出了一杯蜂蜜水。
“先喝点水，我们在慢慢说。”顾卿礼望着姜念，笑吟吟的加了一句，“念念。”
一句念念，勾起了很多回忆。
姜念装作什么都听不懂，接过来这杯蜂蜜水，小口小口的喝着。
她已经开始计算，现在装什么都忘记了，能不能先暂且的糊弄过去。
可是长达九世的相处，让顾卿礼对姜念的一切细小的举动都了如指掌。
他慢悠悠的开口，打破了姜念的一切想法，“装什么都不知道，可是行不通的。”
姜念差点被呛到了。
她眨了眨眼睛，扭头看向侧边，接着喝蜂蜜水。
一句话也没有说。
等杯子都空了，姜念清了清嗓子，“幻境里的事情，元帅怎么想？”
姜念决定先发制人，把这个问题踢给了顾卿礼。
她现在就像是一只走在悬崖边上的小猫，正在用前爪试探前面的路是否行得通。
可行，就能从悬崖边上回到陆地。
不可行，就要掉入万丈深渊了。
如果顾卿礼对这些幻境呈否定的状态……
她也不是不可以试一试追一下被称为冷面阎王的顾元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