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明月道长,沈七娘略微收拾一下,缓步离开小院。
虽然天寒地冻,还飘着雪花,但是南幽城不再是一片死寂,而是充满生机。
路上到处都是行人,这些生活在南部的流民,根本没见过冬季的残酷,不知道北域冷起来能冻死人,更不知道冬季食物难寻,还是沈七娘手下的女兵们好意提醒,才知道储备木材、食物。
毕竟这么多人,武国不可能一直供养下去,事实上迁徙到位之后,生计已经要靠他们自己的双手去维持。
这已经是第二次降雪,所有人都明白御寒所用的衣物、木材不可或缺,储备食物更是必不可少,否则很可能熬不过这个冬季。
当然,南幽城毕竟是州城,有资格居住在城内的,不是迁徙来的大小武道世家,就是镇海军将士的家属,多少都有些家底。
更多的普通人,不是分散在其他小城,就是重建原有的村镇,即便武王已经做了万全准备,还是不可避免有相当一部分熬不过这个冬季。
街道上这些行人,不是准备趁大雪还未封城出去砍伐树木、猎取野兽充作食物,就是城外的进来售卖这些过冬物资的人。
沈七娘慢慢走进一座售卖木材皮毛的商铺,里面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客人,只有几名换上普通服装的女兵。
一名女子笑着迎上来:“七娘,你怎么来啦?”
环视空荡荡的店铺,沈七娘也露出一丝笑容:“东西都卖完了?”
女子点头道:“都是刚迁徙而来的人,没有什么准备,姐妹们辛苦几个月准备的木材和皮毛,早就被抢空,州牧府包揽了所有皮毛。”
沈七娘微微点头,这种情况早有预料,一群努力生活的女人,才能最大限度降低存在感,让武国官员根本想不到,她们其实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
为避免有路过的武者偶尔听到,沈七娘拔下头上木簪,在柜台上写下八个字:三日后风雪夜夺城。
等女子看清,沈七娘随手抹去,笑着问道:“前段时间州牧府征召人员加固城防,听说有不少姐妹都去了?”
女子会意,笑着道:“姐妹们别的不缺,就是有把子力气,这种管饭又给报酬的活计,自然不会错过。”
口中说着,双手摆动,示意已经安排到位,让沈七娘放心。
两人隐晦交流几句,沈七娘缓步离开,心中已经有了七八分把握。
她这里有两万多女兵,应付一些新招募的州兵毫无问题,而军营中驻扎的三十万镇海军,也不是精锐,属于二线部队,而且也不知道被赵冰海策反多少。
毕竟镇海军的精锐,不是在东源江防备林不凡大军北上,就是在天海州正面,剩下的几乎都在黑土州,因为那里毗邻中域的逐日州。
至于武王任命的州牧,只是跟随他从海外归来的一名天武者,在海岛上长大,有什么带兵打仗的经验?
同样的情形,在黑土城上演,只不过梁红云面临的情况,要比沈七娘严峻的多。
因为坐镇黑土州的,是武王的心腹大将,出自天星侯聂家的聂勇,只不过千年前跟随武王出海的这一支,目前尚未被天星侯所知。
而且为了防备中域突然袭击,整个黑土州足足驻扎了百万镇海军,只不过大多数在临近逐日州的边界,黑土城中仅有十余万,但是天武者却有五位。
这也让梁红云不得不小心翼翼,除了打探兵力分布、高手数量之外,不敢有任何多余动作,更别说在城防动点手脚。
三天之后,大雪如期而降,纷纷扬扬笼罩整个北域,很快变成银装素裹的世界,夜晚也如同白昼。
十万铁骑踏着白雪,顶风冒雪,犹如雪白世界中的黑色洪流,直奔南幽城,庞天华策马飞奔,心情激荡。
圣武节溟武城,获得机缘的不仅仅有沈七娘,还有他,溟武殿上悟道一天一夜,他竟找到天人合一的契机,成为能够独当一面的天武者。
此次重夺黑土州和南幽州,庞月娇更是委以重任,让他单独率领一路人马,全取南幽州。
这让这位老将浑身充满干劲,誓要以最快的速度,打一场漂亮仗,来证明自己的能力。
寒冷的冬夜一片静谧,铁骑奔腾的动静传出很远,但是南幽城的反应出乎意料的慢,直到逼近城外十里,城头才传来凄厉的长嚎:“敌袭!戒备!”
武者也是人,虽然不畏寒暑,但是寒冷的冬夜在外面吹冷风,总不如躲在温暖的营帐内舒服,毕竟抵御寒冷消耗的是辛苦修来的真气。
镇守南幽城的州牧,做梦也想不到自顾不暇的青韵帝国北方军团,会选择这个时候攻城。
匆匆忙忙从床上爬起来,顶盔挂甲,赶到城墙上时,看到城外黑压压一大片铁骑肃立在皑皑白雪中,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还没等他开口问话,庞天华已经纵身而起,属于天武者的气势横压一城:“来战!”
南幽州只有一名天武者坐镇,所以北方军团便只来了庞天华一名天武者,因为高手实在太缺,没有多余的。
与此同时,十万铁骑开始缓缓加速,冲向城墙。
这名跟随武王从海外返回的天武者,几乎没有任何战阵经验,竟然不懂得拖延时间等待守军赶来,只留下一句守城,便跳入空中,与庞天华打了起来。
轰隆隆的战马奔腾声中,从军营匆匆赶来的镇海军才登上城头,领军统领甚至来不及站稳就高声喝道:“弩车呢?发射!发射!”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吱吱呀呀的弩箭上弦声响起,不是忽然崩断,就是哗啦一声散架,能激发的弩箭稀稀拉拉没几根。
沈七娘暗中谋划破坏守城弩车,在这一刻发挥重要作用。
率先登上城头的守军,还在震骇弩车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铁骑已经冲到城下,无数将士已经纵身而起,直扑城头。
而这时才有反应快的守军张弓搭箭,射出一波稀稀落落的箭雨,没等射出第二箭,已经进入惨烈的肉搏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