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大雪纷飞十几天,俺们家实在是揭不开锅了。
这‘锅’,在天朝,是能揭开滴,只不过这雪,确实纷飞了三天,大片大片的雪花落下,天启四年的冬天,后金,草原,明朝都是活活冻死了不少人口牲畜,而天朝,牲畜是冻死了,这人嘛,对不住那‘三位’了,一人没死。
清晨,雪停了,借着亮了大半的天光,雪白臃肿的枯树,雪白厚厚的庄稼,雪白有点薄的房子,整个大地,都成了一片雪白,只是这雪白却在缓慢,却坚定的减少着。
“哧~哧~”
杨堡周边,大清晨的,几万杨家军拿着笤帚铁铲,在那扫雪扫的热火朝天,不到半个时辰,杨堡的各要道,军营操场,旁边那近万座房子的超级建筑群之间的一座座操场,全被清理出来。
建筑群东北角其中一排单间,最东边一间宿舍内,南北两边是各二十架双层木床,中间过道上有两个架着烟囱的铁炉,清晨的房内温度有一点点冷,一声有点困,却还是喊起来的童音::“唔~啊,同学们,起床啦!”
“……嗯~唔哈~啊~”
小王北双手从被窝里伸出来,举手向着房顶,眼睛朦朦胧胧一阵,眨巴,眨巴,忽得坐起,起床了。
扣扣眼屎,棉衣棉裤穿好,叠好被褥,下了二层,棉鞋穿好,嗖嗖几步跑到门口,拉着腔调喊了一声:“开门啦~”
“啊~别开,再睡会。”
“吱呀~”没有理会个别同学的抱怨,门,坚定的开了。
“呼~~~”
冷气倏得进了还有些热气的房间,王北当仁不让,站在门口被吹了个正着:“唔~精神了,冲啊!”
第一个冲向宿舍西南面那雪白的房子,茅厕。
上完厕所,他们班的,其他班的同学大都开门出来了,回到宿舍,拿着用猪鬓毛做的牙刷,沾上点细盐,就着西北角的水槽,用木勺从水槽边上蓄满水的水缸里舀一勺到写着他名字的铁缸子里,“刷刷刷~欧,呸!”
刷完牙,洗完脸,活动活动身体,等到同学们差不多都洗漱完后,宿舍外响起一声成人的高喊:“集合~”
“快快快~”
一群十岁大小的孩子飞快的出了宿舍,熟练的列队,在年轻教官的带领下,“一二一~一二一~”
齐步走到一里外已经没有多少雪的操场上,不一会,四面八方,近两千名孩子聚在操场,这时,各处都响起口令声:“同学们,现在是早操时间,预备~起,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就只见,两千名孩子认真的在那双臂伸展,蹲,跳,转脖子,做他们校长传下来的国民体操。
“好,收队,吃饭~”
“虎!”
孩子们兴奋的喊完口号,这次不用教官催了,自觉的列好队,又是喊着‘一二一’到了操场西边的饭堂。
蛋花汤,大骨头炖豆芽,一人两个大馒头,这些半大小子可能吃了。
吃得腮帮子鼓鼓囊囊,同村的王东小声道:“小北,听说上午数学课,校长亲自到班上教咱们。”声音虽小,却有掩不住的兴奋,他们崇拜的校长要来了,可不得高兴么。
“嗯,我知道。”王北也是一脸激动,终于能亲眼看看校长长什么样了,虽说班里挂着图画吧,可毕竟不是真人。
吃完早饭,列队回宿舍待了小半个时辰后,再列队到操场东边其中一间房子上课,第一节是语文,课还没上,班里来了两个老爷爷。
“爷爷好。”王北跟同学们礼貌的打了声招呼。
“好,呵呵。”陈实功跟张景岳两人见了这几十名孩子,老人这童心瞬间就来了,活泼开朗的孩子,真是让老人乐开了怀。
语文课开始了,两个小老头坐在后面,仔细的听台上那年轻老师讲课,这节课讲的是大禹治水的故事,孩子们有趣的听着,时不时的举手提问:“老师,那大禹为什么三过家门啊,他怎么不回家啊?”
“因为他要治水呀,那洪水可是威胁着千千万万的家啊,他要是回了家,耽误治水怎么办,他要踏踏实实的把大水治好,让千千万万的家都过上舒坦的好日子,他才能放心的回家呀,同学们,这就好比咱们天朝,咱们的校长也是为了千千万万的家,到处奔波,打明朝,打后金,将来还要打那些海外番子,这是为什么呢?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能让咱们天朝千千万万的家过上好日子,家国天下,一个天朝好男儿,就应该像咱们校长那样,为了这个国,为了咱们的家,奋斗终生!”
前面讲的语气温柔,后面这出身杨家军的老师越讲越激昂,孩子们听得也是小脸涨红,激动的高喊:“为了这个国,为了这个家,奋斗终生!”
“…………”两个小老头在后面看的糊涂又明白,糊涂呢,是指这什么语文课讲的不是什么四书五经,跟他们的启蒙教育不一样,明白呢,是这么一来,这些孩子自小就被灌输这种‘天朝好男儿’的思想,长大后,他们其中大多数人,想必都会为了这个理想去奋斗。
想想吧,这些孩子可是有近三十万,明年后年大后年还接着收,也就是说,从此以后,这天朝的孩子大都会识字,大都知廉耻,知荣辱,而这‘天朝好男儿’的观念再深入人心,配上从小杨家军的军事教育,长大后……
“可怕!”张景岳想到这点,禁不住一脸忧色,为大明忧,他年轻时也是蹉跎过,在朝堂上也被那些东林党人排挤过,他知道一个国家真正强盛靠的不是那些文人的嘴,而是一件件具体而微的实事,而从他来到天朝已经七天,所见所闻,这杨天无不做的具体而微。
陈实功倒是没他想的深,他只是赞叹杨天这副广阔的胸怀,近三十万孩子啊!吃穿住全包了,这得是多大的魄力!等这些孩子陆续长大,就是三十万文化人兼军人,医者,匠人等等,而这数字,每年都会增多,到时候,那这个国家的文明,会有多么兴盛!真是想想,就激动的发抖。
“古之千古明君,不如也~”
语文课,下面是地理课,地理老师不固定,很多都是现役军人,特别很多是狼牙,他们出过很多任务,有一件基础任务就是,到了一地,那里的风土人情必须要记下来,老师先指着教室白纸板边上挂着的一副粗略的世界地图,跟孩子们一起喊:“记住,这世界很大,我们将来要去很多地方,这世界,都应该是我们天朝的领土。”
接着,就是讲具体哪个地方地形如何,后面两个小老头听得更稀罕了,这杨天这什么学校教的就是不一样啊。
“毓仁兄,”张景岳有所领悟:“这杨天教的也是具体而微,全部都是实学,让孩子们对这个世界从小有个清醒的认识,恐怕这才是真正的不出门,可知天下事。”
“大才啊,大才,此人……如此大才,怪不得要造反……”
陈实功这话说得欲言又止,不过张景岳知道这意思,这人既然大才到世上无人能及的地步,那他为什么不反?军事,文化,论治国安民,都比,比,哎!
上完地理课,接下来就是一天最后一堂课了,上完这课,下午就要或者到庄稼地,或者出去爬山,或者去马场,养殖场,棉纺厂等等工厂,或者去军营参观,或者,也是大多数时间,军训。
吱呀~
教室门开了,一名身穿青布棉衣的高大年轻人走了进来,全班四十个孩子都齐刷刷,一脸激动的看着这人,是校长!
“原来这杨天长这样,唔,倒是有副好皮囊。”后面两个小老头也是第一次见杨天,别说,面色平和淡然,很难想象,就是他,杀了几万建奴,杀溃几万明朝大军,杀了那孔家跟四府士绅。
“起立!”唰唰唰,孩子们比平时更认真的起身,“校长~好!”
这就是未来,这就是由我一手创造的国家的未来,杨天蓦地,敬了个军礼,一脸微笑:“同学们好。”
“坐下。”唰唰唰~
“沙沙~”白纸板上,阿拉伯数字跟加减符号写下。
杨天拿着根细木条,点着这些数字跟加减符号,开始教基本的加减法。
毕竟是当过家教的人,而且这几年教了这么多人了,教起来,确实比他的那些‘学生’老师讲解的更加通透。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课程尾声,下课,杨天站到门口,孩子们一个一个上前,他抱一下,叮嘱一句:“好好长大,做个咱们天朝的好男儿。”
“嗯!”每个孩子都是重重的点头。
等孩子们走了后,教室内就只剩下两个小老头跟杨天了。
杨天微笑着走过去,“两位老师,我的天朝,如何?”
“老夫是该叫你陛下呢,还是?”陈实功觉得得定下称呼了。
“就叫我元帅吧。”
“好,杨元帅,”陈实功郑重一辑及地:“我陈实功,愿意为天朝出一份力。”
“我张介宾一样。”旁边张景岳也是肃然一辑,他们确实是,服了,全面的,服了。
也许,这才是一个国家应该有的气象?
“哈哈,好,”杨天也不啰嗦,直接道:“那就请两位老师以后多多指教了,在我这里,没有贵贱之分,什么医者匠人下贱之类的,统统给我滚蛋。”
两个小老头心中一暖,他们虽是读书人,可却是读书人中的‘异类’,他们,求实学,求认知,也求认可跟尊重,而这在明朝,是不可能的。
陈实功年长,开口询问道:“请问大帅,我二人这老师一职,具体做什么呢?是教这些孩子吗?”他们倒很是喜欢教孩子。
“哦,两位老师大才,孩子们在医学上的启蒙,就不用两位老师教了,那个,两位老师第一件事,就是教出一批护士来,我要求这些护士会基本的医理,会包扎各种伤口,会处理各种伤口,对一些伤寒感冒等小病,本身能对付,”杨天笑眯眯的看着两个小老头:“不知两位老师可否完成这第一步啊?”
“没问题!”小老头们回答的斩钉截铁,以他们的能力,说没问题,那肯定没问题。
只不过,第三天,见了那群护士,两个小老头懵了。
“咯咯咯,唧唧喳喳~两位老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