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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杨坐在副驾，驾驶座的周聿看了他好几眼。
只见李杨坐在座位上，嘴咬着大拇指指甲，指甲都咬得跟狗啃得一样了还在咬，周聿出声：“别咬指甲，有细菌。”
李杨眼睛微动，看了他一眼，又垂眼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反应过来，他放下手，嘴上倔强道：“要你管？”
周聿轻笑，“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你需要我管。”
“你他妈……”
“别说脏话。”
“？”
“不是，你他妈有毛病吧？管我吃管我住，现在你他妈还管上我讲脏话了？”
周聿看着车前面，“影响不好。”
影响不好？
李杨撇嘴，“这儿又没别人，我他妈讲了这么多年脏话，也没见我讲脏话这个世界就脏了。”
“世界不会改变，能改变的只有你自己。”
周聿淡淡道，“讲脏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我需要跟你讲礼貌？”李杨没个正形地瘫坐在副驾上，“讲礼貌也是分人的，值得庆幸的，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需要对你讲礼貌。”
李杨脸朝向周聿，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
“你说是吧男朋友？”
周聿笑了一下，“你倒是适应的挺快这个身份。”
“我就当你夸我适应能力强了。”李杨道，“古人有句话不是说，随遇而安，随波漂流，虽然我还不到随波漂流的地步，但是随遇而安的境界还是达到了。”
“你看得挺开。“
”一般。”李杨打了一个哈欠，“眼睛瞪大点，总有看得开的时候。”
周聿一愣，随即笑起来。
他没想到，李杨都能放松到在他面前玩谐音梗了。
李杨看着周聿放在方向盘上的手，眼含羡慕，“我高中毕业怎么就没有去考个驾照呢。”
“现在去学也还来得及。”
“现在就算了。”
他现在哪有时间去学？
他看向周聿，“不过我会一点儿，你要是不心疼车，我可以过两把手瘾。”
周聿立马板下脸，“我心疼。”
李杨顿时收回目光，觉得没意思。
周聿瞥了一眼他的神情，“无证驾驶是违法行为。”
李杨“哦”了一声，不想搭理周聿。
车里陷入了短暂的寂静，一阵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片刻后，周聿的声音在车内响起。
“你跟齐祺很熟吗？”
李杨难得沉默了一下，他道：“我刚受伤的时候在他家后面那条巷子里打转儿，也不是想遇见谁，主要是没地方去。发现他的时候，他被两个alpha堵在墙角，当时好像很晚，灯光晃得人眼睛疼。”
李杨深吸了一口气，半垂眼，“其实我也没帮到他什么，那两个alpha见事情被人撞见，跑得很快，我根本就没出手，而且我当时……”
回忆腺体刚失去的时候，李杨骨子里都在战栗。
后背钻心的疼，血顺着他的背脊流下，七月份的炎夏，阴暗潮湿的感觉顺着他的背游走全身，眼睛干涩，喉结处的骨头好像已经被碾成了渣渣。
其实他根本没看清欺负齐祺的有几个alpha，只听得见耳边嘈杂的人声，眼睛前前雾蒙蒙的，完全看不清东西。
那些alpha也不是因为事情暴露逃走的，而是被他吓到了。
他当时浑身是血，手臂扶着墙壁慢腾腾地挪动，用齐祺的话来说，像直立行走的血尸。他后来去那看过那条他挪过的巷子，巷子墙壁上有很多血掌印和血迹，他用帕子擦了好久都擦不掉，最后还是请人重新喷了油漆。
那些alpha是因为怕他死在那里把事情闹大逃走的。
周聿看了他一眼，“而且你当时什么？”
李杨半靠进座位里，眼皮耷拉着，周聿看不清他的眼里的情绪，但是他觉得李杨这一刻的情绪很不对劲。
李杨垂着眼，“我当时的腺体已经被人拿走了，根本就帮不了他。”
周聿“嗯”了一声，他看向越发沉默的李杨，察觉到了李杨的悲伤，很想伸手抱抱他。
李杨注意到他的眼神，脸色略有些不自然，他眼睛眨了几下，刚想说什么，就看见前面近在咫尺的车屁股。
“前面！前面要撞上了！”
周聿立马把目光看向前面，紧急带了一下刹车。
李杨感觉身子猛地向前面甩了一下，直到车速平稳后，李杨才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自己的心口。
靠，我他妈，差点就提前去见阎王了。
他看向周聿，声音幽幽道：“我虽然会那个，但是还不想提前那个。”
“那个？”周聿蹙眉，“哪个？”
李杨换了个舒服的位置坐着，“你自己品。”
狗东西，甭想炸他。
周聿听见他的话勾了勾嘴角，“你变聪明了。”
他本以为李杨会说“死”字，虽然计谋没有得逞，但是周聿依旧很高兴，李杨有意识地不说那个字，证明了李杨把他的话放在了心里。
周聿心情很好，“希望你的聪明继续保持，我给你奖励的。”
李杨撇了撇嘴，奖励？哄小孩玩呢？
过了一会儿，他按捺不住问：“什么奖励？”
“你想要什么奖励？”
“成为亿万富翁。”
周聿看向他，笑得和善：“我可以奖励你一个枕头趁早睡，你的痴心妄想在梦里实现的更快。”
李杨撇嘴，“做不到就做不到，用不着说我的梦想是痴心妄想。”
“不是做不到。”周聿眼睛里带笑，“只是你只能做亿万富翁的合法丈夫。”
“这他妈有什么出息？做亿万富翁的丈夫这应该是那些omega的梦想，像我们这种大猛A，就应该自给自足，想着自己当亿万富翁！”
周聿开着车，思索了片刻，“我觉着当亿万富翁背后的男人更有成就感。”
“那是你觉得，不是我觉得。”
文文弱弱的alpha的想法和他这种大猛A的想法总是不一样的。
李杨把座位放平，自己躺在上面，用手臂蒙着眼睛，“我先睡会儿，到家了喊我。”
家？
李杨把他那套房子当作家？
周聿的心脏再次滚烫起来，从来没有人能因为三言两语撩动他的心绪，只有李杨。
一直是李杨。
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只和李杨红过脸，上过拳脚，其他人都很难让他有明显开心或难过的情绪，哪怕是许新川。
哪怕许新川陪他度过了他现有人生最颓唐的时期，在他面前，他的心也没有像这样温热过。
那时候更多的是理智，而不是这种情绪调起全身活力的感觉，像是热水灌进他的身体，熨烫了全身。
他看了李杨两眼，他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李杨的大半个身子，看不见李杨的脸，不知道李杨说出这句话的神情。
他收回视线，再等等，等到他能够确认李杨爱意的时候，他会把自己的腺体给他。
李杨比他更值得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