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韩雪没有睡好,上个周六出现二十余分钟的疑问,昨晚又听刘兰英说起奇怪的声音,想出去看看却被父母死死拦住。
她心里有个疑问,“周知远来了?”
随即想起何雨水说的话,“听我傻哥说,这些天周知远都没在家住。”
这话让她升起一个疑问,“难道周知远住在这里?”
今早突然升起这个疑问,再也没法躺在床上了,伸手拿过手表看看,将近七点了。
急忙起身梳洗一番,穿上外衣走出门去,见五个上了岁数的邻居站在走廊里说话:
“昨晚听见那道怪声了吗?”
“听见了,吓得我一夜没睡好。”
“好像就是从我们这层楼响起的,这道声音让我升起一个古怪的想法,好像一个人拖着另一个人的腿往楼上走去。”
“你别吓人了。”
“我说是古怪想法吗。”
韩雪从他们身边走过听到这些话,拐个弯来到楼梯口往上看看,收回目光看见水泥楼梯上出现一道缺口。
蹲下身仔细看看,肯定是被一件重物砸掉了水泥,不由升起一个想法,“这里昨晚发生过搏斗?”
然后抬眼往上看去,台阶上的一道划痕映入眼帘,凑过去仔细端量,肯定是一道坚硬物体的划痕。
随后顺着楼梯往上走去,不时看见一道划痕,判断有人拖着一样东西往楼上走去。
做出这个判断,韩雪提高了警惕,循着一道道划痕的印迹一直来到九楼,见走廊的地面上也出现了这道划痕,顺着往里走,最后停留在这扇门前转头看看,对面狭窄楼梯直通楼顶平台。
回过头再看看这扇门,犹豫一下举手轻拍,啪啪啪,三声过后里面毫无动静,再次轻拍三下房门,仍无任何反应。
韩雪找到了这间房屋,但周知远早已离开了,为避免暴露行踪,这几天他都是晚上八点半进来,早晨五点多钟走出这栋大楼。
这时他已完成了晨练、吃过了早餐,开着吉普车来到凤翔路南五胡同口等着,随后看见于莉捧着一盆花走出胡同口。
正要下车走过去,却见于莉身后跟着一道苗条身影。
而于莉站在胡同口往这边看一眼,周知远随即身子一歪倒在副驾驶位上,伸手从后座抓过这件棉大衣盖在头上。
过一会缓缓坐起身子,眼见于莉抱着花盆慢悠悠地往前走着,而那道苗条身影骑着自行车往另一个方向驶去,
周知远轻轻摇摇头,要盆花的事,搞得像特工接头一般。
但他还得驱车追过去,见她站在路边等着,停车摇下车玻璃问道:“同志、这盆花卖吗?”
听他问话,于莉迟疑一下方才回道:“不卖、送人的。”
周知远笑道:“我这人最爱做好事了,送你一程。”
“好啊。”于莉答应一声,抱着花盆坐上副驾驶位。
吉普车立即往前开去,于莉问道:“那位师级小领导的车不是不借你吗?”
周知远笑道:“昨晚我去找他,手持水果刀顶着自己的脖子问他,‘借不借?不借我就捅进去了。’他只能借了。”
听他说得有趣,于莉轻笑一声说道:“这盆牡丹花名为LY红,再过几天就开花了。”
周知远转眼看看这盆花,由衷地说道:“于姐割爱了,衷心表示感谢。”
“不用客气...”于莉回道:“远亲不如近邻,应该互相帮助。”
于莉话里有话,周知远郑重说道:“于姐、除了胡彪的事,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他快言快语,也是给于莉一次说话机会。
但矜持的于莉却问道:“我就这么势利吗?”
周知远郑重回道:“不是势力,而是邻居间应该相互帮助,于姐、对我这个邻居不用客气。”
这话说得让于莉心里舒服,她正愁怎么跟周知远说,周知远的一番话给她机会,于是期期艾艾地说道:“我也想做古董生意。”
“做这行的风险极大,赝品比比皆是。”周知远提醒她。
“有你帮我。”于莉说得不客气。
周知远沉吟一下说道:“我可以帮你鉴定。”
“我没有进货渠道,也没有销售渠道。”
于莉的话让他怔一下,低声问道:“于姐、你有什么?”
“你需要帮手。”这话说明于莉想得很明白。
周知远转脸看看她,转回头沉声说道:“我也需要建立一条渠道,以后再谈。”
他没拒绝,于莉转过脸来低声回道:“第一个跟我谈。”
“可以。”周知远答应了。
“你能跟我说说古董知识吗?”于莉在这方面完全是个外行。
她不知道这一行假货满天飞,干这行都是花钱买教训,得到的教训多了也就慢慢入行,唯一的问题就是能不能承受这些教训而已。
这一点周知远必须跟她说清楚,她不同于自己的师父,师父出生于古董世家,从小拿古董当玩具玩。
她更不同于自己,自己在这行的天分之高连师父都叹为观止,特别是独特的敏锐直觉。
周知远说了一席话,等于莉下车时还处于晕头涨脑状态,只知道一件事,周知远不想让她介入这行。
他说得很明确,没有鉴定能力不要入这行,这行的假货都是精品。
这是一个鱼龙混杂的行业,真品不见得比假货更好,一位着名画家也不见得比无名画家画得更好,就像娄诚的这幅“寒梅傲雪”图,在周知远的眼里,没有周知宁画得好。
但这幅画从纸张和墨汁上分析确为古画,问题是不知这位“天京”是谁?
这才是关键问题,古代的才子都要会上几手琴棋书画,做幅画实在不算难事,价格就取决于画作者的名气了。
这幅“寒梅傲雪”虽然画工精良,却也不见有何特别之处,印章上的“天京”两字更是闻所未闻。
仔细看看这幅“寒梅傲雪”图,周知远微阖双眼陷入沉思状态 ,而娄晓娥却仍然想到,“他又睡着了。”
这个“又”区别于上次对羊脂白玉的鉴定,当时他就是这副神态,而娄晓娥就认为他睡着了。
周知远擅长睡梦中进行鉴定,这是娄晓娥的看法。
而周知远却在星空中映现这幅画,一道橙色丝线射在这幅画上,星空下出现一首诗,“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遥知不是雪,为有暗香来。”
这首诗让周知远立刻想起一个人,然后想到他的夫人,随即知道天京是谁了。
隐去星空图周知远睁开双眼,见他睁开双眼,娄晓娥立刻坐直身子,娄晓宁的嘴角则露出笑意。
而周知远看看娄诚,低声说道:“这幅画无法估价,对某些人来说是无价之宝,而对其他人来说却不值一提。”
这席话吊足了娄家三口的胃口,娄诚急忙说道:“请周同志明言。”
周知远郑重说道:“见到这幅画我就想起王安石的那首‘咏梅’,随即想起王安石的夫人名为吴琼。”
说到这他就不再多言了,娄诚与其子女默然一会,娄晓宁率先说到,“去掉口字头、再去掉王字旁不就是天京吗?原来是吴夫人的画。”
王安石的夫人吴琼,在历史上名为吴夫人,这是宋神宗御赐的称号。
娄诚和娄晓娥都知道这位吴夫人,听娄晓宁说话立刻醒悟过来,顿时明白周知远为何说“这幅画无法估价了”。
吴夫人在历史上比较有名,源于她是王安石的夫人,据说也是一位才女,却无诗词文章流传于世,更没听说过绘画。
就这样一幅画,虽然明知是吴夫人所作,但对多数收藏者来说也没什么价值,可对王氏子孙或王安石的崇拜者来说却是无价之宝。
周知远的评价一语中的,娄诚完全接受这个说法,郑重收起这幅画,再让娄晓宁捧出一个紫砂壶出来放在茶几上。
此壶为方斗式,造型简约、上宽下窄,方柄、方流、下承四足,一款标准的传香壶。
但周知远看看此壶,抬头对娄诚淡淡地说道:“娄公可用此壶沏茶,收藏就没必要了。”
听此言娄诚惊讶地说道:“请周同志看看壶底再说。”
周知远还是淡淡地说道:“壶底必然精刻‘令我骨中书传香,鸣远’的字样,但它不是陈鸣远的作品,原因很简单,不论其如何精心仿制,都没有大师级的自然流畅,它给我的感觉有点别扭。”
这句话彻底否定了这把传香壶,让娄诚愕然好一会,让娄晓宁捧着这把假冒的传香壶进屋,然后拿出一柄玉如意。
这柄玉如意为碧玉所制,长有二十多公分,周知远拿在手里感觉很一般,放在右手掌心上,突然感觉一道温暖的气体流入四根手指,残留在手指经脉里的寒气瞬间清除干净。
心里的星空图瞬间升起,橙子开始缓缓转动起来,四道热流在手指内流转一圈进入劳宫穴,随之一条碧绿的小龙映现于星空之下,随即游走于他的奇经八脉之中,流转一圈再现星空之下,“吟...”一道长吟响彻星空,冲入橙子体内消失不见。
而橙子也缓缓地停止了转动,这片星空突然升起了一股无限生机。
这种感觉简直太美了,可他不能闭着眼睛进入酣睡状态,缓缓睁开双眼郑重说道:“如您不缺钱,千万不要将这柄玉如意卖出去。”
“如您真要卖,一定要卖给那些修行之人,这柄玉如意无价,卖出多钱您都赔了。”
这是一柄得道高人用过的玉如意,因其长年持在手里修行,已具有一丝灵气。
可他不能说这丝灵气被他吸走了,虽为无心之失,但这个人情却欠大了。
但他仍然没说谎,这柄玉如意虽然失去了灵气,其内仍然流转着一道修行者的气息,对那些修行之人仍是无价之宝,而对娄诚来说,长年握着这柄玉如意也可祛病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