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六点多钟,林淑荣来到哥俩屋子窗前,正要伸手敲击玻璃,突然想起,“知远回家了。”
来到门前推开房门,进屋瞧见炕上躺着两道身影,林淑荣微微一怔,随后轻手轻脚地走到炕沿边弯腰看看周知远,再转向周知宁,伸手摸摸他的额头、低声说道:“知宁、起来了。”
她不用发出高音,知道周知宁已经醒了,只是懒床而已。
周知宁的三大爱好,书画、看书、睡懒觉,早晨醒来一定要在炕上懒一会。
他睡懒觉向来争分夺秒,闭着眼睛问一声时间,再嘟囔一声:“妈、让我再睡两分钟。”
周知宁懒床,林淑荣也不催促,又转脸看看周知远。
周知远从来不睡懒觉,闻鸡起舞说得就是他,可他今早却未起床。
“知远太累了。”林淑荣暗自为他解释一句,直起身往外走去,走几步猛然想起一件事,转身回来,再次来到周知远的头前弯下腰仔细端量。
他的睡姿非常标准,侧身而卧,右手放在头前左手伸进被里,面部肌肉十分放松,鼻息悠长却细不可闻,若不是林淑荣仔细倾听,好似没有呼吸一般,这是林淑荣返身回来仔细端量的原因。
林淑荣仔细听听,听到周知远的呼吸声放心了,再次直起身往外走去,出了房门直奔耳房。
耳房是周家的厨房,周德厚正在准备早饭,小米粥熬好了,棒子面窝头也热过了。
这盘黄豆炒咸菜丝是他的拿手菜,又从泡菜坛子里捞出一把豇豆几根小黄瓜切好摆在盘子里,然后熄灭灶膛里的火,转眼看见林淑荣进来,疑惑地问道:“知远还没回来?”
周知远每早跑步打拳,这时应该回来了,不见他的身影周德厚疑惑,听林淑荣说“还睡着”,心里踏实下来。
“他累了,让他多睡一会,我把饭菜准备好放在锅里,等他起来吃。”
说着话周德厚从橱柜里拿出饭碗盛上小米粥,再拿两个盘子,一个盘子里放上两个窝头,另一个盘子里装上泡菜和黄豆炒咸菜丝,将它们放在蒸锅里,正要盖上锅盖,听林淑荣轻快地说道:“不用留饭了,知远起来了。”
透过窗户玻璃,林淑荣看见走出房门的周知远。
周知宁懒床,却不需要林淑荣喊第二遍,当她走出房门后,周知宁钻出被窝,随即哆嗦一下,抓过衣裤往身上套去。
听到动静周知远睁开双眼,掀开棉被起身,赤着上身叠被,两床被褥被他叠得方方正正地放入炕寝柜里,随后开始穿衣服。
而这时周知宁已经穿好衣服下地,准备好自己的洗漱用品,右手端着牙缸手指夹着牙刷,左手拎起洗脸盆,往外走两步突然想起周知远。
回身放下洗脸盆,走到书架前放下自己的牙缸,给周知远准备好洗漱用品,吩咐一声:“拿着你的牙缸,洗脸盆我拿着。”重新端起洗漱用具往外走去。
哥俩一前一后走出屋门向水池走去,走了几步,见一道身影站在正房门前,周知宁停下脚步转脸问候一声:“一大妈早。”
随即转对周知远说道:“这是一大妈。”
“一大妈早。”周知远的脸上带着阳光般的笑容,还向一大妈鞠了一躬。
一大妈却在上下打量他,回答一声“早”,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一大爷说得不错,周知远长得非常秀气,瘦削的方脸,修眉长眼、挺直的鼻梁,脸上透出一股英气,给人一种很强的亲和感。
打量一番,一大妈面露满意的表情,看着周知远走向水池。
这时周知宁正站在水池边与秦淮茹说话:“秦姐、水池冲洗了吗?”
“放心吧,冲洗干净了。”
秦淮茹轻快的回应一声,转对跟过来的周知远说道:“知远早。”
周知远笑道:“我该先问候的,秦姐早。”问候一声见她让出位置,迈两步站在水池边。
这座用红砖水泥砌成的水池长一米二宽五百左右,高有一米五,安装了两个水龙头,哥俩并肩站在水池边刷牙。
他俩的身高都在一米八左右,两道身影并肩而立发出一道奇特的气场。
看着这哥俩,一大妈露出羡慕的眼神,走出房门的傻柱又缩了回去。
而秦淮茹的脸上则露出笑容,轻快地说道:“知远、以后有什么缝缝补补、洗洗涮涮的活尽管找我,别累着师母了。”
周知远刷着牙含糊的回道:“谢谢秦姐,不会少麻烦你。”
“跟秦姐别客气。”秦淮茹表个态,再看一眼周知宁,拿着夜壶转身往自家走去。
等她走进自家房门,周知宁漱完口将牙刷放进牙缸,给洗脸盆注入半盆凉水,端着洗脸盆拿上牙缸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他俩共用一个洗脸盆,周知宁洗完脸,周知远端着洗脸盆再次走向水池,见傻柱站在水池边刷牙,热情的问候一声:“柱哥早。”
听到他的问候傻柱怔住,脸上闪过一道复杂的神色,从未有人叫他一声“柱哥”。
傻柱大名何雨柱,全院的老少都称呼“傻柱”,最好的待遇就是秦淮茹家的三个孩子称他“傻叔”,连他的妹妹都叫他一声“傻哥”。
他乐呵呵地接受“傻柱”、“傻叔”、“傻哥”,不适应“柱哥”这个称呼,见周知远脸上带着真诚的笑容,心里闪过一个疑问,“他不知我叫傻柱?”
随后自我否决,两人初次见面赵平就喊他“傻柱”。
傻柱疑惑,这声“柱哥”让他不知如何回应。
而周知远却已倒掉脸盆里的脏水,接了半盆凉水转身往回走去,临走时再次打声招呼:“柱哥、回屋洗脸去了。”
傻柱点点头,转脸看向周知远的背影。
两人昨晚交过手,周知远踹他两脚,让他吃点小亏,通过喊他“二小子”报复回来。
但这声“柱哥”让他暗自惭愧,昨晚的那一幕是场误会,周知远不在意,自己再揪着不放就小气了。
傻柱想明白了,对周知远升起好感,而看得真切的一大妈转身坐在桌边,对正在吃饭的一大爷说道:“还是周知远招人喜欢。”
一大爷也看见了,点点头回道:“周知远非常有礼貌,还是部队培养的好啊!”
他将周知远的表现归功于部队的培养,得到一大妈的赞同,“当兵的个个守纪律有礼貌,还是周知远招人喜欢。”
一大妈通过重申明确她的态度,而周知宁也明确一大妈的想法,“一大妈没孩子,想培养一个亲近的人给她养老。”
周知远也知道一大妈的小心思,但他不以为然,淡淡地回道:“作为邻居,一大爷老两口有事我们应该帮忙,但说养老就没这个能力了,他们应该清楚,没必要敬而远之。”
这个态度让周知宁赞一声:“不愧是当兵的人,觉悟就是高。”
周知远笑一声回道:“别说这个了,吃饭时别露出马脚。”
这话提醒了周知宁,想起兜里的私房钱心里忐忑起来,这是第一次藏私房钱。
面对父母他心里有愧,吃饭时低头喝着小米粥,对棒子面窝头没胃口。
见他这副神态,周德厚问道:“知宁、怎么了?”
周知远马上解释:“哥没睡好,昨晚我俩躺在被窝里又聊了一会。”
周德厚接受这个解释,他哥俩的感情好,躺在被窝里聊天是常事。
而林淑荣轻快地对周知远说道:“这两天你要办理落户手续,还要跑工作分配的事,妈给你二十元钱五斤粮票,不够再管妈要。”
想了想又说道:“聋老太太是院里最大的长辈,买二斤槽子糕两斤核桃酥去看看她,其他长辈就不用去拜访了,走不起。”
林淑荣的一席话让周知远低头猛喝小米粥,心里有愧的他昨晚也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