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砚和无月在湖畔坐下。
姜砚低头不看无月。
轻声问道：“你是因为我根本就拿不走神石，所以才要我跟着你吗？”
无月道：“也不是。”
他叹了一口气：“是因为你的声音很像我妈。”
“你妈？”
姜砚很意外：“她一定是某个贵族家的大小姐吧？”
看无月的言谈举止，都很有教养，所以姜砚这么想。
无月露出一个苦笑：“不是，她是一个做皮肉生意的女人。”
姜砚吃了一惊，忙道：“对不起，我不知道。”
无月有这样的妈妈，心里一定很难过。
无月笑了笑：“没关系，我不介意。”
大概是等待光明神石失去能量需要时间太久。
无月说起他的妈妈来：“我的妈妈是被那头畜生贩卖到意国的。”
他娓娓道来：“那个禽兽，是费雪家族的家主。”
无月这样称呼自己的父亲，姜砚不敢说话。
无月继续道：“他们靠贩卖人口，强迫女人出卖自己牟利。”
“将人带到意国后，他们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侵犯了那些女人，然后强迫她们出卖身体挣钱。”
姜砚没有说话，却握紧了拳头。
比起无月的妈妈，她虽然过的辛苦，却已经算是幸运的了。
无月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妈妈还被迫染上了毒瘾，这样他们好控制她。”
“只是让他意外的事情发生了，妈妈怀了孕，并且生下了我。”
他脸上露出一丝快意：“郎王也是这么来的，所以在审判他们的时候，郎王吩咐他的狼先吃了他作为男人的标志。”
姜砚感觉有什么梗在了喉咙里。
过了好一会才道：“原来你小时候那么苦。”
无月摇摇头：“还好。”
“妈妈偷偷生下我，把我藏在附近一个孤儿院，也因此，我没有像郎王一样，从婴儿时就被送到狼岛上。”
他脸上露出一丝讥讽：“因为费雪家族一向注重家人，不想有私生子而导致家庭的人不愉快。”
“他们夺去那些可怜女人的第一次，只是为了方便控制她们，所以怀孕这种事情是绝对不被容忍的。”
“在他们眼里，那些女人根本不是人，而只是货物。”
“他们的侵犯甚至都被看成一种恩惠，所以怀孕了就是那些女人的错。”
“可笑吧？所有一切都成了受害者的错，他们什么错都没有。”
“姜砚，所有坏事都被指责成弱者所为，这就是这个宇宙的人性，这个宇宙的法则。”
“现在，你还觉得我将宇宙清零的想法有错吗？”
姜砚嗫嚅道：“我不知道。”
她只是艰苦地生活，从来没有想过这么深刻的事情。
无月继续说道：“我十岁的时候，他发现了我。”
“当时他的眼睛生了一种病，会逐渐坏死，唯一的办法就是眼球移植。”
无月冷笑：“他舍不得他另外两个儿子，就想到了我这个贱种。”
“之后他把我从妈妈那里抢走了，杀死了妈妈。”
“对他们来说，青春不在的妈妈已赚不到多少钱了，留着会逐渐变成负担。”
“后来我就明白了，所谓的对错根本不存在，所谓的正确不过是强者对弱者立场冠冕堂皇的剥夺而已。”
“妈妈是弱者，所以她只能成为那些人随意处置的货物。”
“费雪家族很有钱，因为他们每年都会去那些战乱国家做生意，走私一些年轻貌美的女人来为他们挣钱。”
“我被他找到后，从一个贫穷的天堂被接到了奢华的地狱。”
姜砚握住了无月的手，表示对他的安慰。
无月道：“他出钱给我贵族的教育。”
“我开始还以为是他想弥补我的童年，没想到，他不过是害怕我的眼球里面充满戾气和贫酸。”
无月呵呵地笑起来。
“因为他有钱，是个被社会认可的上等人，他不希望有任何破坏他形象的东西。”
无月手覆在自己的眼带上：“后来我的眼睛变成了他的眼睛，我像妈妈一样被他丢进了狼岛。”
“因为我和妈妈一样，没有价值了。”
无月又笑了笑，笑的比哭还难看：“只是他没有想到，他唤醒了我心中的恶魔。”
“我的恨意，执念直冲云霄，恐怖的意念终于引起了零的注意。”
“零？”
姜砚自然不知道易天尊的事情。
“是啊，零，他是这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也是一个超级睿智和感性的人。”
无月似乎想起了零，脸上露出憧憬和敬佩。
无月继续说道：“当时他在进行异宇宙离子战甲的研究，需要那些意志最坚决的人去做实验。”
姜砚大概知道谁是零了。
她顿了一下问道：“只有意志最坚决的人才能使用异宇宙离子战甲吗？”
无月笑了笑，说道：“也不是，零说死去没有多久的人更容易使用离子战甲，因为他们死过一次。”
“但他们只能使用功能最普通的那种战甲，而更强大的离子战甲却需要曾经徘徊在生与死之间的人才能做到。”
“因为只有我们这种人才能爆发出那种生死边缘最强大的欲望。”
“这种欲望越强大，越容易匹配到强大的伙伴。”
“比如说，我匹配到了夜帝。”
无月的手，在飘在空中的夜帝身上抚摸了两下。
夜帝发出嗡嗡的声音，似乎在回应无月的抚摸。
姜砚此时心乱如麻。
她觉得无月是坏人，可是无月的遭遇如此凄惨，又怎么能从道德的高度去审判他？
但他的所作所为是想毁灭整个宇宙。
别说作为人类了，就是为了每天都在发光发热的太阳、恒星、地球，也不应该让他得逞。
她悠悠道：“新的宇宙对你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如果无月肯退这一步多好？
无月道：“因为这个宇宙已经太堕落了，而且除了清零，没有办法净化它。”
姜砚叹气：“也是，坏人总是抓不净，而好人总是受欺负。”
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为了更多的钱抛妻弃女，更多的钱为他带来了身份和地位，得到了更多人的羡慕。
有了更多的钱，他又去包养了许多更年轻的女人。
明明是个人渣，却活在最明亮的地方，还受到公开的尊敬、赞誉。
这个社会到底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连她自己也搞不清楚了。
“那新的宇宙，真的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吗？”
姜砚问。
无月点头：“法则不同了，同样的问题就不会再出现，新的人类世界会进化的更平等、更公正。”
他笑了笑：“毕竟宇宙中有意义的只有生命而已，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