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登时只觉得反胃,皱紧眉头向一旁偏头,躲避着商行言凑过来的脸,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样脱身。
门外,商陆没来得及抬脚进去,就被迎面甩上了门。
“咔哒”一声响,他和院长都被反锁在门外。
艹!
该死的商行言!
商陆瞬间黑了脸,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他一心记挂着姜离一个人在里面面对商行言,一时间心乱如麻,恨不得将商行言拽出来大卸八块碎成花肥。
他用力在门把手处向下压了压,纹丝不动。
他甚至抬脚用力踹了两下,走廊中只能听到“砰砰”的动静,门却仍旧安安稳稳。
“钥匙呢?”
“只有几把备用钥匙,在保卫室,我已经让人拿了往这里走,大概要二十分钟……”
二十分钟,只怕到时候姜离就没了半条命。
商陆眉眼染着狠戾,攥紧拳向后退了三步,而后腾空跃起,踹在门中央。
“砰!”
门缝闪出一条小缝,很快又紧闭。
商陆眸光灼灼,四仿佛淬了火,继续向后退,做助跑,接着踹门。
院长倒吸一口冷气,小心翼翼地抬眼打量了一下商陆的表情。
横眉微挑,眼尾上扬,黑沉沉的瞳仁透着森然的毒光。
看上去凶神恶煞,像一只濒临暴怒的野狼。
院长顿时只觉得眉角乱跳,简直作孽,新年开始第一天,就遭遇这档子破事儿。
他心疼门,也担心姜离好端端一个人,在自己的地盘上遭遇歹事。
但是保安和警察赶过来都还需要一段时间,此时此刻,他只能紧张地引导二楼的值班人员疏散人群,避免这里的动静传出去,给自己和疗养院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
门已经被商陆踹得大变形,门缝上下方都向里弯曲,门锁却仍旧他听不清楚门内姜离的动静,只是偶尔能听到商行言的疯言疯语:
“阿离,你和我是一样的,一样的单亲家庭,我们才是一路人……”
“明明我们都是一样的,阿离,你该和我一样的。”
“……”
里面商行言还说了些什么,声音好像突然停止,商陆凝神听了一会儿,听不清楚,只是突然传出来“咚”的一声巨响,紧接着是一阵沉寂得如死水一般的安静。
让他烦躁又不安。
“小陆少,您再等等吧,保安已经上楼了,警察也赶过来了……”
商陆对他的劝告充耳不闻,左手包着右拳,活动了一下手腕,向后退了三步,背靠墙壁,用尽全力,猛冲踹在门上。
“咣!”
门锁终于被踹开,商陆身形趔趄,小腿也一阵剧痛,撕心裂肺,痛得他额头冒出来密密的冷汗。
院长赶忙凑过去扶住商陆,“小陆少,您慢点,您慢点,保安已经上来了,剩下的交给保安就可以……”
“走开!”商陆伸手将他推到一边,强忍着疼痛,单手扶着墙,跳进房中。
院长也不好再多说,只能紧跟在他后面,打开房间内的灯。
灯光亮起的瞬间,保安和警察也都在此时赶了过来,站在门口,看清楚房间内的景象,众人都是一愣。
白色一片的房间内,到处都是红色的血迹,窗帘和被子都被扭扯得杂乱无形。
商行言浑身是血,姜离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双手紧握着姜离的脖子,将她压在身下。
凑进去看的话,还能看见商行言的左手小拇指没了一节,殷红的血迹从他的手掌下汩汩向外流,沿着姜离脖子上的抹茶绿色的羊毛围巾,流在白色羽绒服外套上。
很快就晕染开一大片。
姜离手臂上的羽绒服被划出好几个个口子,鹅绒被空调的暖风吹得乱飞,很多地方还在往外渗着血。
她脸色发紫,像是喘不过气来,清亮的双眸光彩溃散,乌沉沉地,盯着正上方的商行言。
像一个麻木的傀儡人偶,她手握着一把水果刀,插在商行言的后背上。
后者却好像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一样,近乎疯狂地对着姜离笑着:“阿离,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
“你听见它们在叫了吗?阿离,我们明明都是怕猫的,为什么你就可以不怕了?”
“你就该和我一样怕的……你当初明明和我说好了的,不会离开我的,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
“你杀了我吧阿离,你杀了我……”
语言颠倒,像一个绝望的疯子。
商陆沉着脸上去,两手抓住商行言的肩膀将他拉开,赶过来的保安和警察急忙过去帮忙控制住商行言。
院长被房间内这副触目惊心的场景吓得两腿发软,颤抖无力地让人去请医生,叫救护车。
握在姜离脖子上的那只手突然松开,商陆这才发现,她的颈侧也有几刀浅浅的血痕。
姜离在生死攸关之口走了一圈儿,听到门那边的动静,双目也只是无神地跳动了一瞬,悬在半空中挂满了血的手无力地垂落。
商陆忍着小腿的痛跪在她身边,紧抓住她即将落地的手腕,搂着她的腰将她抱在自己的怀里。
“没事了姜离,没事了……”商陆心里揪痛,紧按着她的脑袋埋在自己的颈窝,大手一下接着一下,轻轻拍在她的后背上,安抚她的声音也颤抖得不像话。
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令他感到害怕和恐慌。
满身是血的商行言,被他掐着脖子了无生气的姜离,他实在害怕,也不敢去想倘若自己没有踹开门,会是什么后果。
商陆一手从她的后背拢着她的长发,食指勾着卷了一圈儿,放柔了声音:
“我们先去医院,先给你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伤到了好不好?”
熟悉的橙子香迎面而来,然后是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心跳,熟悉的手臂和手掌。
都是确确实实,的的确确存在的。
姜离眸光微动,双手搂住商陆的脖子,将他搂得很紧很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