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仓管闻声,笑着点头,只是笑的太难看,一脸阴谋。
“那鸡呢?那些鸡怎么样了。”
杨仓管双掌一合:
“还是大人厉害,一句话就问到了点子上!”
“少拍马屁,说事儿!”
“那些鸡啊,自从进了庄园,就没见出来过。我也是事后留意,在园外一个冬天没水的枯潭里找到了鸡的尸体。大人,您是没看见,那些鸡一个个都瘦的脱形,简直就剩下一张鸡皮了!”
“你的意思,那些鸡蛋是被人用法术或是什么的,给催生的?”
杨仓管点了点头:
“卑职当时也是这么想的,也从此对庄园里的那些秘客留了心。数日后,二爷就派了十辆大车,载着油和蛋,与众客人们往镇外西南方向去了。”
“后来呢?”
“后来就连车夫都从此消失不见,再没见回来。”
“崔二爷呢?”
“二爷也是过了大半年才在人前露面,那时一脸病容,听说从此功夫也打了折扣。”
“打了折扣?崔二爷不是说在当年开垦争夺大战中受了重伤,一直到现在功力未复吗?”
“那是说给不知情的人听的。崔二爷当年在争夺战受了重伤是不假,可之后养了三年也就好了。二爷的功夫本比大爷、三爷强许多,可自从那次西南一行归来后,就真的功力大减了。”
“再接着说,你还知道些什么?”
“差不多就知道这些了。”
“不会吧,就这么一点儿,你也不至于如此神神秘秘,一直隐而不发。”
李仓管笑了笑:
“还是大人英明,我虽然知道就这么多。但事后却分析出大致当年的一伙人寻事的地点。”
“哦,你怎么知道的?”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因为我是库管,当日的马车是由我收集的。按常理,行前我得准备马料,可二爷交待给我的份量极少,我当时就留了心,直到马车没有回来,心里就更料定了些。”
“继续说。”
“如果不算回程的草料,这些马最多只能走一天半,照当时我留心的马儿脚力,也就在七十、八十里之间。而西南方向再往前走30里,就是黑林。所以卑职大致推算出了位置。”
“你这么推算多半不准吧?若是车队中途临时改了方向呢,你又不知道。”
杨仓管闻声,赶紧将地图取了出来:
“大人,往东,那是里八角矿;往西则是绵延百里的荒林,要马车无用。唯二可供马车行走的道路,一条通往密林边界;一条由我在事后到房山分坛一个山药铺采收山货时去过,是一条断头路。”
“呵呵,你小子倒也精干,从这点信息上就推算出来这么多东西,可谓有心了!那我之前让你画图的时候,你为什么不画?”
“实不瞒大人,当日有刘教司在,我实在不敢让第三人知道。眼下大人单独召卑职同行,卑职就是再笨,也不能蠢到不晓得大人这点栽培的道理!”
李淼仰天一笑:
“不错,不错,你这点精滑大是有用。”
说完,拍了拍杨仓管肩膀,就待上路。
杨仓管赶紧又从后提醒道:
“大人,当日卑职曾无心听二爷流露过,那班探险的人马,功力最低的也得是登峰后期。我等凡人不知道深浅,只是大人一人身单势孤,还请万万小心。”
被他这么说,李淼倒抽一口凉气,可脸上却未流露:
“多谢提醒,我这次也只是为师父、师哥打个前站,没承望摘桃子!”
说完又要上路,却瞥见杨仓管一番还有话说的样子。
“还有什么,一总快说!”
杨仓管转头四望,见离得最近得少航和三小也在十余丈外,不怕被听见。
这才附耳与李淼道:
“大人,上一次探险的队伍,您猜一猜结果如何?”
“就这点儿破事,还故作那么神秘?照你说的,崔二爷当年功夫不俗,差不多登峰后期也给闹了个功夫大损。别的几位怕也差不多吧。”
“可卑职却不见二爷收治这些人在府里养伤。”
“你是说他们都死了?”
“这我可没说,不过也难保会有什么好下场。”
“那以你的高见呢?”
看着杨仓管又要把一张雕着黄牙的大嘴贴着自己耳根,李淼实在不耐烦道:
“你有话说话,嘴离我远点儿。还有,大清早是不是吃饺子了,这么大的蒜味儿?”
杨仓管尴尬一笑,可还是压低声音,慎重道:
“以卑职愚见,大人这一次启行,就算不把重点放在探险上。单是能找到当日那班探险队伍就已经是很大一笔收获了。”
李淼先没反应过来,后才省悟道:
“原来你这老小子是想要我去拣尸?呵呵,你这家伙是属秃鹫的?专吃尸首!”
杨仓管倒不害臊:
“乱世浮尘,有的吃就不错了,谁还在乎是热的、冷的、死的、活的。大人,您信我准没错,人要想强,先得活,活了才什么都有。弱了就得死,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李淼想一想,点头道:
“我当然知道你这道理不假,只是……。”
杨仓管指了指身外的饥民:
“只是一个人单懂道理,不会用道理还是不成。大人,您看看,要不是您菩萨心肠,为了这班人东奔西走,还说不得要沾些危险。可我还是有一句话要实告诉您,这些饥民能活到现在,哪个手上没干过点儿脏贱的事儿。
有些人,您一片热心对他。他呢,可不配您这么做。何况这些饥民,路倒死都无人理,您大可不必如此上心,一切都是自己的身家才最重要。”
李淼若不是经过一世,险些破口大骂。可前一世的往事历历在目,自己做个老实好人,可老实好人却换不来好下场。饥饥饱饱、忙忙碌碌、卑卑贱贱过了半生。如今回味,什么是对,什么是错,谁又知道。
一时间,拍了拍杨仓管肩头:
“我若是此行有益,一定少不了你的好处!”
杨仓管等的就是他这一句,瞬时矮了身,面灿桃花:
“多谢大人栽培!多谢大人栽培!”